王東想到自家的兄弟和舅子,全都可以加入護衛隊,那一大家子活命就不成問題了。
一想到家人再也不用流浪和餓肚子,王東蹲下抱頭痛哭,更是萬分慶幸結識紫玉。
“嗚……一大家子終於不用當難民了!
爹、娘,你們快回來,我們有活路了。”
抹著淚的王東,衝雖跑遠卻沒離開的家人大喊著。
“我們有活路了!我找到救命恩人了!”
王東的大喊聲,不僅叫回自己的家人,也喊來了別的人。
離得不是很遠的人,一聽有活路無不奔過來,誰也不想再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天氣也是越發的冷,四面漏風的屋子能凍死個人。
饑寒交迫下許多人都感染了風寒,每天都有人死去,難民心中無不悲冷。
聽聞有活路,無不爭相加入。
…
一群難民激動得又哭又笑,擁著馬威遠等人進新安縣城。
身為守邊將士的馬威遠和羅浩,見新安縣城被毀得無一間好房,對那些征兵的將士是深惡痛覺。
誰能想到後方的人,竟做出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他們在前線浴血奮戰時,後面的人竟如此對平民百姓,與北莽人有何異,難怪朝廷會失去人心。
…
有那腿快的人,已跑回去通知。
當一行人快行至縣衙時,所有人都等在外面翹首以盼。
“青天大老爺,救救我們吧!”
難民中年紀最長的一位老者,拄著棍子遠遠衝馬威遠等人跪下,後面的人也紛紛跪下哭求。
尊嚴與活著面前,所有人都選擇了活著,因為他們深知一身傲骨並不能帶來生機。
“老人家請起,我們不是什麽青天大老爺……”
馬威遠伸手欲扶老人起身,卻被一衝出來的老婦人緊緊抱著,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遠兒啊……你沒死……他爹……我們的遠兒還活著!”
如被雷劈的馬威遠,聽到熟悉的聲音,將瘦成一把骨頭的婦人緊抱在懷中。
“娘,你們怎麽會在這裡?”
死遁的馬威遠不敢與遠在潯陽府的家人聯系,就是為了不連累他們,誰能想到一家人竟成了難民。
以他們家在潯陽府的財富,怎麽也淪落不到難民的地步,難道是他出事後家裡發生了什麽事。
“娘的遠兒啊……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馬明氏哭得忘乎所有,根本無法回答馬威遠的問題,將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急得馬威遠在人群裡搜尋熟悉的家人身影,當他看到拄著拐杖,被人扶過來瘦得脫相的阿爹時心如刀割,情緒更是瀕於崩潰的邊緣。
“阿爹!”
“遠兒……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老天垂憐咱們一家,不用生死分離,阿爹就是死也瞑目了!”
馬天癸摸著兒子熟悉的面孔,比離家時還壯實的身板,老淚縱橫。
“遠兒他娘,先讓孩子辦正事兒。
咱們已找到遠兒,以後再也不用分開了。
一家人有什麽話,等遠兒辦完事再說,過來!”馬天癸嚴肅地對馬明氏道。
馬天癸看得出兒子是一個頭領,他們一家就更不能給兒子拖後腿,有再多的話要說,也不是這個時候。
馬威遠見爹娘和兩個弟妹,都全乎地在一起,卻不見投軍前定下的許家小姐一家。
馬威遠不用問也知道,是被人家給退婚了,不提也罷。
他隻想盡快辦好眼下的事,帶家人回大夏堡安頓,一家人都需要一個溫暖和安全的居所調養身體。
大夏堡還有一套空院子,馬威遠想求得大嫂的同意,讓一家人住進去比什麽都重要。
羅浩見馬威遠的家人出現在這裡,有些黯然神傷,卻將那份掛念留在心中。
隻期望他的家人會平安無事,不要淪落到當難民的地步。
因為馬天癸一家的出現,招人的事進行得非常順利。
能活著走到這裡的難民,都有著他們自己的生存方法。
王東、謝遠和馬威遠的弟妹,都主動幫著登記。
一些機靈的人,也主動站出來幫著維持秩序。
統計下來一共有五百八十五口人,其中成年男子四百零一人,婦女和孩童最少,乾脆將這些人都帶走。
“都靜一靜,聽我說幾句!”
羅浩站在一根木凳上雙手下壓,道。
“凡自願加入大夏堡者,皆不可背叛。
如今是什麽世道,相信各位比我更清楚。
為了保住大夏堡不被壞人侵佔,我們每個人都要以命相護。
只要你們忠於大夏堡,即便是有一天為大夏堡而戰死,家人也會受到大夏堡庇護。
居有所住,食有所糧,學有私塾。
對於某些別有心思的人,發現一起處理一起,絕不手軟!
如同此凳!”
羅浩跳下凳子,抄起狠狠地摔在地,四分五裂。
“我等願與大夏堡共生死!”
王東激動地振臂高呼,他相信只要找到紫兄弟,一家人的生命就有保障。
“我等願與大夏堡共生死!”
“我等願與在夏堡共生死!”
眾人齊聲高呼,許多人求的也只是給家人一個安穩之所。
危難之際,能有人接納他們已是上天的恩賜。
只要家人能得到照顧,死又有何懼!
此刻的他們,都站在同一起點上,不論貧窮與富貴,只要付出努力就會有回報。
遠比外面那吃人的世道強百倍,僅憑‘居有所住,食有所糧,學有私塾’,就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因為那樣理想的生活,是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努力一生,都得不到的。
“好,記住你們今日所言。
若有違背者,一律處斬禍及家人,大夏堡能給你們一切,也能收回一切。
來人點火煮粥,吃飽明日上路回大夏堡。”
羅浩一聲令下,將他們帶來的乾糧分出一半煮成糊糊。
剩下的一半,自是明早吃才好有力氣趕路。
馬威遠與家人坐在一起,從他們口中得知,當家裡收到他戰死的消息後,牆倒眾人推。
“因為你出事,許家老爺帶人上門退親鬧事。
明兒和清悅的婚事也被退掉,你娘受不了打擊重病一場。
咱家的鋪子也受到同行打壓,這些還不是最致命的。”馬天癸苦澀而自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