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迎來第一個新年,百姓自發地上街清理積雪。
有那手巧的人在街邊堆雪人、做冰燈,在自家門口掛上燈籠、貼對聯、福字。
熱鬧的街面兒上,各種挑擔賣小吃的小販絡繹不絕,吆喝聲與招呼聲重疊在一起。
喜慶而充滿生活氣息,幾文銅錢就能給孩子買到喜歡的吃食,歡笑聲久久回蕩在街頭。
有此熱鬧景象的不止雲都城,各大府城都是同樣的氣氛。
巡邏的衙役和士兵,手裡更是被百姓塞滿了吃,有的人身上還掛著福字。
…
閉關的百裡都,過年這種喜慶的日子裡,卻是窮苦百姓最難熬的時候。
自閉關後,很多窮苦百姓失去了生活來源,只能數著家中不多的糧食和銀錢過日子。
本該歡慶的日子,在這過年時卻家家愁容滿面,連上街買一塊肉的銅錢都擠不出來。
因為吃一塊肉,就有可能讓一家人餓三天,自是有很多人家舍不得為了一口肉而糟蹋銅錢。
城裡的物價,隨著城門的關閉,已漲到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的程度。
身處高位的達官貴人,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看不到窮苦百姓過的是什麽日子。
一心等著梅皇后帶回好消息的蕭宏遠,新年也過得沒滋沒味兒,對桌上的山珍海味兒沒一點兒興趣,對新法的推行也失去了關注的心情。
…
正月裡,窮人家聞著城中沒斷過的肉香口水長流,三三兩兩的人蹲在街邊嘀咕時,百裡都的城門再次打開。
一行有些狼狽的儀仗隊,焉頭耷腦地進城,負責押運的暗衛站在城門口,取出一個喇叭高聲唱道。
“南國梅皇后在大夏國皇宮有失禮儀、挑釁皇權、禦下無方、賣弄風騷……”
讀書不多的暗五,絞盡腦汁才想出幾個順口的詞兒,還想再多說幾句解解心中的怨氣。
受夠了一群人路上的嘰歪,暗五恨不得將這些人的醜事,全部說與百裡都的百姓聽。
“暗五,還不快走!”
機靈的暗二,見守城士兵看他們倆的神色不對,忙拉上暗五飛奔出城門。
兩人不是怕守城兵跟他們乾架,而是不想在這新年裡惹事兒。
兩位主子好不容易清閑下來,不能給他們添麻煩,要惹也得等新年過完。
“二哥,我都還沒喊完,一急將路上想的詞兒都給忘了。
要是大哥在此就好了,他讀的詩書比咱們多,肯定羞死那個什麽狗屁皇后。”
暗五扭頭看向百裡都緩緩關上的城門,忿忿不平地道。
“什麽東西,敢欺負主子小時候,要是讓我遇到非給那些惡婆娘遞光頭不可。”
…
“怎了,誰欺負誰!”
想撿點兒便宜,卻啥好處都沒撈到的馬威遠,不善地看著關上的城門。
“馬將軍好!
還能有誰,梅家人唄!
趁主子年幼的時候,一家人可勁兒地欺負主子,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難怪主子不認他們,有那樣的親人還不如啥也沒有,連雪狼一族都比不上。”
暗五嘴快地將宮中發生的事告知,更是添油加醋地編排一番梅皇后,那不恥的行為。
“原來如此,沒想到梅家人這麽不要臉,難怪皇上不認他們。
換了我,也不會認他們,沒一一報復回去都是皇上仁慈。”
終於明白的馬威遠,目光深遠地看著百裡都,這個不久將消失於世的國家。
…
百裡都城門口的事兒,在梅皇后還沒進宮時,便已傳到蕭宏遠的耳中。
“啪!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賤人。
朕給她的尊榮還不夠嗎!出門兒就想另攀高枝兒,也不看看自己那殘花敗柳的樣子。
真以為是個男人就看得上她,來人!”
未能達成心願的蕭宏遠,暴躁地將禦書房內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憤筆疾書三封詔書,扔給跪在地上不敢言語的太監。
“貶梅紫盈為庶人,著浣衣局當差!”
“削去梅鴻朗大將軍職位,永不得入朝為官。”
“撤去梅濟禦醫一職,不許在宮中走動!”
蕭宏遠想了想,又將對梅家的處置,修書一封送往大夏國。
…
還未回宮,便收到被貶詔書的梅紫盈,一時氣急攻心吐血倒地不醒。
受到重創的梅家人,不僅收到被貶詔書,還收到梅嬤嬤傳回的原話。
“孽障啊孽障!
老三你養的好女兒,害了梅氏一族,你們是梅家的罪人。
老天啊,你怎麽不來道雷劈死那忤逆不孝的畜生!”
跪在院中的梅一針,此時徹底地恨上了梅紫玉,可卻沒有能力將她踩入泥潭。
眼見著須發皆白的老頭兒,指天罵地地詛咒著,所有惡毒的話語,都從這個偽君子的口中罵出。
因為紫玉的出現,阻擋了梅家的發展,讓身居高位的皇親國戚,眨眼間跌入塵埃。
永遠沒有翻身之地,甚至還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指天罵地一通,卻沒將梅一針氣得吐血,也許是心中的怨氣消散一些。
稍恢復理智的老頭兒面目猙獰,早已不是那個和善的老人,胸中有的全是對三房的狠。
更恨不得將梅紫玉除之而後快,甚至連梅紫洛都一塊兒恨上。
…
“梅苗氏,你心無善念,教子無方,縱容子孫殘害小輩兒。
為梅家帶來如此厄運,現休你回苗家,從此與梅家再無瓜葛。”
無處出氣的梅一針怒休妻,將年事已高的苗筠心休出梅家。
受不了羞辱的梅老夫人苗筠心,一萬年也想不到兢兢業業地守著梅家一輩子。
臨老會落得個被休的下場,且老無所依、老無所養。
她看一眼兒孫們責怪的眼神,一顆老心跌到谷底,憤怒地指責道。
“好你個梅一針,現在是嫌我老了,沒用了。
想推我出去當擋箭牌,當初是誰同意不接回那死丫頭來教養的。
若不是你從中作梗,那死丫頭便會一直留在身邊教養,就不會出今日之事兒……”
互相推諉的梅家老兩口,此時根本顧不得臉面,互相指鼻子像潑婦罵街一樣,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