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序之城6
  正和冒野說著接下來安排的沈冬突然停下，看向半空中虛幻的男人投影。

  他的嘴一張一合，像一台信號不好的老電視，在他消散前，沈冬只聽清了“深藍組織的寸火”。

  冒野轉頭看向自己身後，也同樣看到了那個懸浮在半空的幻影。

  看來不是我的幻覺了。沈冬開口：“你能聽清他說了什麽嗎？”

  “我聽不見他的聲音。”冒野搖了搖頭，“是你認識的人嗎？”

  “他認識我。”沈東有些不以為意，“他可能想告訴我什麽事，不過我沒聽清。如果2號城市真的有你剛剛說的那麽繁榮，我會找到他的。”

  畢竟一個組織再怎麽說都會在重要城市中有一個據點吧。

  “那我們繼續趕路，只要在睡前找到一個休息的地方就行了。”冒野把兩個包裹背好，背帶在他身上打了一個大叉。

  覺醒者的夜間行動能力和白天沒什麽區別，只是剛覺醒的人會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冒野速度很快，他想借此機會來摸清沈冬的底細。

  木屋外一處低矮的灌木叢裡。

  “放心，我已經幫你把味道和聲音隔絕了。”厄加斯特催促兔子動作快點，“快吃掉他的心臟，那兩個小偷就要走遠了。”

  三瓣嘴不斷蠕動著，雪白的毛發沾上暗紅的汙漬，兔子眼睛裡只看見一根紅蘿卜。

  沈冬緊緊跟在冒野身後，兩個人在林間起起落落，身手敏捷。

  如果不是天邊的月亮明亮皎潔，沈冬真的會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夢裡，在停擺的街道和大橋上跑酷，在陰影裡翻騰跳躍，躲避紅芒。

  從達成合作開始，就一直在趕路，沈冬感覺自己簡直變成了上了發條的趕路機器人。

  “我們的速度很快，明天下午就會趕到中心森林。”冒野推開一間小屋，很顯然他準備休息了，“如果我們沒有走錯，那我們會從中心森林正門進去。那裡放著一塊很大的尖石頭，是輝煌時代初期的產物。”

  終於要到了，沈冬往木板床上一躺，感覺自己的骨頭一下就黏在了床上。

  “那我守上半夜。”冒野看見沈冬已經閉上眼睛，隻好把她那份波波果放桌上，然後自己坐在椅子上一邊啃果子一邊盯著窗外。

  他想起他向妹妹告別時，承諾第七個紅月閃耀之時就會回去，馬上就快到第一個了。

  他側頭看了看自己的隊友，睡覺時還皺著眉頭想來也是在擔心明天的行程吧。

  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面時的見死不救和惡意揣測，冒野有些抱歉。

  沈冬今晚上終於做了個正常的夢。

  夢裡她把紅芒裝進了氣球裡，五元一個賣給了路過的行人。

  她皺著眉：“什麽，買兩個你就給八塊錢？這可不是普通的紅氣球。”

  ——

  實力有所增強的兔子再也不用擔心會隨隨便便變成別人的點心了，它抓著厄加斯特來到沈冬他們新的據點，蹲在外面靜靜注視著屋子。

  “兔子，等紅月閃耀之時，我會加強你的力量。你抓緊機會。”厄加斯特用凝聚的黑霧摸了摸兔子的毛。

  兔：嘰嘰！

  “好了，我不摸你了。”厄加斯特收回黑霧。

  月亮呆在天上呈現一個完美的半圓，冷清的月光灑落在周圍的雲上，營造出落寞縹緲的氛圍。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如果有精確的時鍾來記錄分秒，那麽命運的秒針在這一刻落在了12的中央，表盤上只有一條豎線分割左右。

  新的一天到了，月亮不再偽裝，一瞬間變得血紅，並將一直持續十分鍾。

  這就是一天的紅月閃耀之時，傳聞中拋棄猩紅界的紅月之主會在此時注視猩紅界，變幻的紅月是祂復仇的眼睛，罪惡會得到嘉獎，善良會遭遇審判。

  厄加斯特將黑霧灌入兔子的身體，一片漆黑的林子中，兔子的形體更加扭曲猙獰，從它背後伸出的血之手變得更加靈活。

  坐在椅子上的冒野感到視野一陣晃動，面前的窗子突近突遠，他明明坐著，卻感到自己視野變高，一低頭，腳下出現一隻雪白的兔子。

  沈冬正賣著紅氣球，吆喝著下一個客人，一隻乖巧但眼熟的兔子跳到了她面前。

  明明是很可愛的兔子，但兩人的腦海裡是揮之不去的惡意。

  弄死它，掐死它，肢解它，燒死它。

  為什麽？灰藍色的兔子眼睛裡倒映著他們強勢的姿態。

  居高臨下，強弱分明。

  殺了它，你能得到藍血。

  殺了它，你能找到黑塔。

  厄加斯特能看見幻象，這是他為兔子量身打造的能力。他控制著周圍的黑霧變成一顆顆子彈，十幾顆子彈慢慢成形，自動鎖定屋子裡的兩人。

  如果他們是踐踏生命的惡徒，他們會死於自己之手；如果他們是心慈手軟的蠢貨，我就把他們打成篩子。

  厄加斯特似乎已經預見了沈冬和冒野的慘狀，興奮得整個槍身都在微微顫抖。

  冒野慢慢地向兔子伸出手，兔子耳朵動了動，有些迫不及待，哪知冒野只是一把抓住它的耳朵，掄圓了往窗外扔。

  “嘰”

  剛扔完，冒野又在腳邊看見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兔子。

  逃避不但可恥，還沒用。

  沈冬這邊，由於她遲遲沒有動靜，夢境世界開始抖動，紅氣球四散飄飛。

  催促她動手的幻象見利誘不管用，開始給她施加精神上的痛苦。

  按著額頭，忽略掉頭疼欲裂的腦袋。沈冬蹲下，把兔子翻了面，上下摸了摸它的毛，沒有找到傷口。不是今天抓到的兔子。

  再把兔子翻回來，舉到和她的眼睛齊平處，是隻藍眼睛的兔子。

  渾身沒有一點紅色，不可能是紅芒的化身。

  那為什麽會有痛苦和惡意出現在她的夢境裡，沈冬有些想不通了。

  她以為這一切是紅芒搞得鬼，結果不是。

  也難怪，這麽溫和的手段，不像是紅芒的作風。如果被白霧傷到，紅芒那貨絕對會養好傷再來抓她，而不是以一副弱小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那這隻兔子是怎麽回事？

  沈冬腦海裡劃過冒野的臉，萬一這次不只是針對她一個人的攻擊呢？

  躺床上的沈冬詐屍一般跳下床，一巴掌呼冒野後腦杓上，把他打歪了頭。

  冒野也終於停下撿起兔子往外扔的循環。

  在沈冬叫醒冒野的一瞬間，窗外的子彈一窩蜂朝兩人激射而來！

  覺醒者是有很快的反應能力和身體素質，但還是架不住連環套放陰招。

  沒躲開的子彈穿透血肉，黑霧順著血液流轉全身，冒野摔倒在地，臉上的神情驚恐萬分，像是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他連忙閉上了眼睛，兩行血淚沿著臉頰滑落：

  “是汙染沈冬，別相信你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