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躲不過的事情，自然是迎難而上。

  兩人坐著馬車隨著盛公公前往皇宮，入宮後一人去禦書房面見皇上，另一人則去往了國師殿的方向。

  帶著面具行走的宮牆內的蕭驚墨格外顯眼，不少宮人都偷偷地瞧了過來。

  眼見走在前面引路的盛公公，紛紛猜測這位男子的來頭。

  畢竟面見聖上除特別開恩不許遮面，這位不但遮面還遮了個嚴嚴實實，可謂是前無古人。

  比面具更加惹眼的是蕭驚墨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輸皇城內任何一個皇子王爺，男人步伐穩健的走在道路中央，絲毫不懼這座華麗且碩大宮殿的壓迫感。

  視線不經意地掃過一處角落，隱匿的記憶霎時閃過。

  那是仍在宮內被人欺凌的小九，也是位數不多能讓蕭驚墨皺眉的回憶。

  如今自己已成年，這些記憶傷害不到他，但也無法磨滅。

  “少宗主，請。”

  盛公公的話打斷了蕭驚墨的思緒。

  抬眼，兩人已來到禦書房門前，伺候的宮人隔幾步矗立在殿內。

  看似人數眾多的禦書房內卻一片靜謐，讓人有些生畏。

  蕭驚墨面色不改，買過高檻踏入之內。

  端坐在皇位上的老皇帝瞧著日光下有些模糊的身影心神一動，雙眼無法克制地隨著對方一點點聚焦。

  一身玄衣的蕭驚墨矗立殿中，透過面具直視著老皇帝，全然沒有要行大禮的意思。

  蒼老的手捏住龍椅把手，接著揮了揮。

  盛公公伶俐地帶著所有人宮人離開，自己則守在門外。

  “你……”

  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龍座發出，努力克制激動心情的老皇帝怕自己第一句話就說的不妥，在心裡反覆思量後才開口，“不知少宗主何時與青禾成婚？”

  “等事情處理完畢。”

  非常含糊的回答，蕭驚墨反問道，“陛下尋本少主，只為了詢問此事？”

  “不、自然不是……”

  高高在上的皇帝頭一回感受到什麽叫局促，即便做了許久的心裡準備，真正面對這個多年未見的兒子時，他還是不知如何開始。

  “朕，朕……”

  “當年那些事，我已知曉。”

  似乎不想浪費口舌，蕭驚墨直言道，“我不恨你，自然也不怨你。”

  年少未曾接觸天宗和玄學之前，他或許會憎恨這個無情的帝王一輩子，這個人奪去了母族一百多條性命，隻為一句莫須有的預言。

  可遇到小青甜同時去天宗學習這些年後，他內心的傷口逐漸被少女和蕭家人的溫暖治愈，同時天宗的各種秘法也讓他明白，自己的父親也是被人控制之下才做此大孽。

  按照天宗秘法記在，被控制心智之人哪怕想要擺脫、掙扎，基本都是不可逆的，同時也無法向外界求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直錯下去。

  “真的？”

  聽到這句“不怨你”老皇帝這才克制不住情緒，眼眶濕潤的看向男子。

  “那……你可不可以……叫朕……”

  “陛下。”

  蕭驚墨打斷老皇帝的話，面具之後的面色無法琢磨。

  “我十年前就已入了蕭家族譜，如今是蕭家子弟，奉蕭家尊長為自己的尊長。”
    老皇帝心頭一哽，被噎的說不出半個字。

  心裡的悔恨自然是無法咽下，可又釋然於還能見到這個多災多難的兒子。

  若非蕭家當年出手相助，恐怕兒子的命早就葬送在這宮牆之內了。

  “好好好，蕭家人也不錯。”

  安慰自己似的，老皇帝一面說一面點點頭，“只要你一直能好好活下去，什麽身份都無所謂。”

  相對於老皇帝起伏的心情，蕭驚墨毫不在意地轉頭看向窗外，那是國師殿的方向。

  “陛下，可是有要事要同我交代？”

  不帶感情的催促口吻，讓老皇帝一愣。

  “是有件事……”

  掃了眼空蕩蕩的禦書房，老皇帝緩緩走下龍座朝蕭驚墨招招手，“跟朕來。”

  兩人繞到龍座後，老皇帝伸手按下暗門開關。

  暗室內燭火林立，茶香飄然。

  看來這皇宮內也並非瞧起來的那麽安全。

  “坐吧，這處說話不會有人聽到。”

  老皇帝率先坐在圈椅內，指了指桌子另一側。

  蕭驚墨確認暗室安全無誤後，才慢慢坐下。

  一聲不輕不重的歎息響起，是頭髮花白的老皇帝，他目光看著仍不願摘下面具的蕭驚墨，心裡似乎有許多話要講，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的兒子，除你之外只剩秋陽了，你可知為何？”

  沒頭沒尾的問話蕭驚墨卻聽懂了，他點點頭，“不難猜，都被人暗害身亡了。”

  “是的。”

  晦澀從老皇帝的聲音裡發出，“除了秋陽所有子嗣都夭折而亡，還好當年你被蕭家帶走，否則……”

  “當年的事過於複雜，朕一時半會兒不知應如何跟你說。”

  “你既已知道真相，也應明白朕的迫不得已，但無論如何朕的確對不起你母妃，更愧對你外公一族百口人。”

  老皇帝眼眶逐漸濕潤，雙手藏於寬大的袖袍之下相互緊緊地拽著，面對這個兒子，他是緊張又開心的。

  雖然他能看出對方冷漠的態度，是不肯認自己這個父皇，可他不介意。

  “這一切都是莫子君所為？”

  蕭驚墨知曉是幕後之人，但面對老皇帝他選擇用莫子君來提問。

  “是他，也不是他。”

  老皇帝皺著眉陷入回憶。

  “當年太后身患重病數十日，禦醫們束手無策不說，竟毫無緩解之法，朕便令人廣納有醫術之人進宮為其治療，可一連尋了十來個大夫都說從未見過此等詭異的病症。”

  “看著太后日日遭受病痛折磨，朕便派人尋找天宗以求破解。”

  “天宗的門需要有緣人才能尋到，所以不管派了多少人都無功而返。”

  “後來德妃尋到了如今的國師，僅三次治療後太后便大病痊愈，朕驚喜之余也沒多想，立刻封他為國師留在宮內。”

  “然而誰都未曾料到，太后所謂的怪病不過是那惡之人進宮控制朕的手段而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