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吾日暮途遠，故倒行而逆施之

  楚千秋從蓄氣到武相，不過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這讓他養成了充分的底氣與自信。

  佛魔和道祟這樣的大魔頭，他都能在一起談笑風生。

  別說徐世安只是天人轉世了，就算他是天人下凡，楚千秋也不帶怕的。

  很快，楚千秋叫人重新背馬，帶上天瑜、陽廣、青柴等人前往拜訪宰相大人。

  結果剛走出大院，就看到門口跪了一個滿頭白發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長跪不起，像是等待著什麽。

  “哪來的秀才，堵在他人的門口，莫不是想討一些利錢？”陽廣沒好氣地說道，軍隊的武人一向不喜歡讀書人，這儒士打扮的模樣，更是看了有火。

  “書生，快快離去，莫要逗留。”

  黎人營的青柴倒是對讀書人頗有好感，他有一個愛好就是聽故事，經常去茶樓聽說書人講野史，講演義，學了不少東西，語氣也就好了許些。

  “請大人助我報仇。”

  那青年男子沒有離開，反而在地上磕頭不止，他磕得很用力，把頭皮都給磕出血來。

  “大丈夫做事，何須這般向人磕頭，起來吧。”

  楚千秋沒有磕頭的愛好，讓陽廣上前把人扶了起來。

  “你姓甚名誰，要報什麽仇，不去六扇門，京兆尹報案，來我這裡做什麽？”

  楚千秋萬萬沒想到，他來了上京不到兩天，也不是京兆尹，就有人來找到伸冤。

  “下官工部員外郎蓋英。”滿頭白發的青年喟然一歎，稟報姓名像是有著切齒的痛恨。

  原來是你。

  這工部員外郎也算是從五品的官員了，論官職而言，比賽包公這種苦哈哈的縣官要高上不少，放到前世屬於廳級，怎麽也不是小嘍囉了。

  只是工部員外郎偏向技術官僚，外加京官，所以日子不如賽包公過得瀟灑，沒有那麽多百姓可以魚肉。

  但工部管理各項礦場，工匠，屯田，水利等等，有督查的特權，每年范家、唐家都會打點一二，什麽冰敬、炭敬、潤筆費統統都有。

  雖說是京官，日子卻也過得不錯。

  蓋英本是進士出身，二甲第十七名，授工部主事，後得恩師的賞識，被快速提拔為員外郎。

  同時他在工作中與雨州柳家的嫡女有了好感，可謂是好事成雙。（注：柳家出現在106章）
  這雨州柳家有著江南一帶數一數二的製衣坊、乃是天下有名的豪商，柳家覺得蓋英年輕有為，是一個潛力股，雙方一拍即合。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大婚之後，徐世子是玩得高興了，然後新娘子自盡而亡，新郎官一夜白頭。

  蓋英受了無盡的屈辱，卻連衝冠一怒的資格都沒有。

  他出身寒門，念得起書，卻支撐不起練武，只是隨同窗們一起學習了最大眾的《吐納法》，一個蓄氣小成都不到，只是強身健體的水平。

  就算他憤怒到了極點，連上京八害的小弟都打不過，更不要說徐世子本人了。

  更何況他家裡還有父母，還有其他親戚，難道要讓自己的原因，害他們貶為賤民嗎？

  神武朝有良賤之別，一人犯了大罪，整個家族都會淪為賤民，像是三代不得科舉都算是輕的。

  “我們惹不起，算了吧。”

  “這都是命，她命不好。”

  蓋英的嶽父痛苦地說道。

  從那以後，蓋英就沉默了，沒有再娶妻，甚至連班都不去上了，工部的同僚們可憐他，央求著上面給他保留了待遇和職稱。

  他除了日夜讀書外，也不知道在乾些什麽。

  “你是聽說我抽了徐世子的耳光，這才來的嗎？”楚千秋知道了他的名字，也就猜出了對方的來意。

  “是，大人。”

  “伱為什麽肯定我會助你報仇呢？”

  楚千秋聽懂了蓋英的話，是助他報仇，而不是為他報仇。

  “我與徐家已經和解了。”

  “大人不會，那徐世子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他說殺人全家，就一定會殺人全家。”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楚大人，你怎麽知道徐世子，心裡是怎麽想的呢？”

  “我這樣的人，有足夠的利用價值。”

  “不信的話，大人可以試一試。”

  蓋英的目光直視楚千秋，那是一種放棄了俗世所有束縛的眼神。

  “那蓋大人進來喝杯茶吧。”楚千秋笑了笑說道，身邊的陽廣則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句：
  “大人！”

  這下真要跟國公府乾起來嗎？未免有些差太多了吧。

  “不必擔心，國公大人不是小氣之人。”

  楚家大院，客廳

  楚千秋讓人給蓋英奉上了一杯熱茶，然後開口說道

  “蓋大人，說句不客氣的話。”

  “徐家怕是連你的仇恨都給忘記了。”

  “你若願意再娶妻生子，安度余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楚大人，若是易地而處，你會選擇這麽做嗎？”

  蓋英低聲問道
  “自然不會。”

  “不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若不能將那徐世安千刀萬剮，如何削我心頭之恨？”

  “他可是天人轉世，將來注定要成為執掌天下的大人物。”楚千秋繼續打擊道。

  “那又如何，便是佛陀，道尊在世，也有辦法弄死他。”

  天人又能如何，這世上迄今為止不存在永恆不滅的事物，總有弱點可以尋找，總有方法可以總結。

  “你不在乎老人孩子。”

  “父母皆亡，我亦無後，請大人放心。”

  “吾日暮途遠，故倒行而逆施之。”

  蓋英決然地說道，他當然知道神威軍是有造反傾向的，可他還是準備加入。

  正是因為神威軍有造反的傾向，他才有機會報仇。

  在他最黃金的歲月裡，放棄了所有，一心一意準備復仇，靠著極限壓縮的武功，竟然用吐納法，硬生生地修煉到了蓄氣大成，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當然他是工部的員外郎，並不愁吃喝，連班都不上，這才能做到這一切。

  “好一個日暮途窮。”

  “那我交給蓋大人一件事情，若是辦好了，就替我做事吧。”楚千秋沉吟了片刻，他倒不是害怕得罪國公府。

  他家的大小姐都讓自己打成全身骨折，雖然是能治療好的，但這仇恨比收留蓋英大多了。

  只是擔心對方做事偏激，最終沒有什麽效果。

  “大人若是害怕，可以請武相高手，替下官種上精神烙印。”

  “神威軍應該有不少這樣的高手吧。”

  蓋英非常淡然地說道。

  “不必如此，我自然是信得過蓋大人的。”

  “這件事也簡單，最近上京八害中的七害，闖入楚家府邸，為親衛所殺，鐵證如山。”

  楚千秋一開口，就讓蓋英瞪大了眼睛，他才僅僅只是知道那兩記耳光，卻沒有想到
  “我果然沒有看錯大人。”

  “蓋大人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替我廣而告之，梟首示眾，讓受了七害欺辱的百姓，有怨報怨，有仇的報仇。”

  “沒問題！”蓋英一口答應了下來。

  如果這樣做，等於他跳出來打徐國公府的臉，納投名狀。

  “很好，天瑜。”

  “屬下在。”

  “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蓋大人，若是七害的家屬敢跳出來傷害蓋大人，替我盡數殺之。”

  天瑜顫抖了兩下，最終答應了下來
  “是，大人。”

  楚千秋的時間有很多，可以陪著任何敵人，慢慢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