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人多而地少，俊才多而官位少，所以期望亂世者愈多

  朝廷與神威軍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張。

  也許朝廷出於自身的利益，不會直接撕破臉皮，發動大軍圍剿。

  但很明顯地，只要朝廷還有一點能力，還沒有成為玩偶，就一定會對付神威軍的，直到他倒下為止。

  而神武朝廷雖然呈現頹廢之勢，但明面上的實力依然讓絕大部分的反賊感覺絕望。

  六扇門的捕快就有數十萬之眾，分散全國各地，與地方捕快配合，鎮壓亂黨。

  三大主力的神策軍、神威軍、神武軍，雖然神威軍出現了點問題，但風州的神策軍大體還是聽朝廷的，永州的神武軍就更不用講了，乃是拱衛上京的重要力量。

  除此之外各地的雜牌軍，廂兵亦有百萬之眾。

  還有那鎮壓雲州的鎮南軍，雖然被嶽父大人看不上他們，卻也是一股聽命朝廷的重要力量。

  朝廷各地的官員，總督，巡撫，還有他們的私兵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更不要說各地的世家、門派了。

  雖然他們都喜歡挖朝廷的牆腳，但總體上他們是歡迎朝廷的存在，天下秩序是世家、門派與朝廷共同維護的，因為他們是現有秩序的最大受益人。

  例如現在擔任宰相的王吉，他便來自於江州的王家，當朝廷的利益與王家一致的時候，王家的高手們也能夠為朝廷效力。

  例如同樣在江州的藥王谷，他們源源不斷地為朝廷提供丹藥，增強朝廷的實力。

  更不要說朝廷與至善學院的合作了，還有皇家本身掌控的力量，大內的禁軍，高手等等。

  朝廷掌握的資源之多，高手之強，即使楚千秋開著外掛，也會感到一陣巨大的壓力。

  因為神武朝廷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巨獸。

  如果他們能夠團結一致，調動一切資源鎮壓亂黨，哪個亂黨有機會造反？

  神武國疆土萬裡，良將千員，有數百萬之眾，就像風州的老百姓都在吃土了，活活餓死的人不再少數，但他們也不敢造反。

  畢竟餓死在家裡還有人收屍，造反死了，那是要殺全家的。

  風州曾有一位高官作詩一首：“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

  各地的豪強，世家，官員更是聯手鎮壓。

  普通農戶造反，往往是一點出路都沒有，不出鎮子就讓人給圍剿掉了。

  只有地方性的豪強才能作亂，糜爛州府之地。

  楚千秋越是調查神武朝的情況，越是感到造反的難度極大，若是硬抗朝廷的天威，的確只有一線生機。

  “所以小小，從今以後我們就要開始做一件很有前途的事情了。”

  楚千秋在處理了所有的事務後，再次來到黃府，幾乎已經是日落時分，他抱著少女跟她稍微地講了一講今天的事情。

  “嗯，我會算帳，也會管人哦。”

  “千秋哥，要我做些什麽呢？”

  小小一邊聽著楚千秋講解的話，一邊在他的懷裡尋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女孩並不介意神威軍造反，就像是一句話所說的，出身是你無法改變的東西。

  她自己是抹不掉神威軍的印記，那自然也要積極參與進來，為這場注定來到的戰爭貢獻一份心力。

  “小小可以先修煉雷珠，然後幫我管理王家的田產。”

  楚家人手緊缺，自然要開夫妻店，沒有道理不把小小給帶上的。

  “王百川和王良兩個人，我並不信任他們，他們目前是打入王家的楔子，同時要保證糧食的產出。”

  “哪怕不種藥材，也要保證糧食夠用。”

  “亂世要來了。”

  楚千秋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

  “千秋哥，你說為什麽會有亂世呢？”黃小小也知道戰爭的可怕，就如父親大人不得不應征入伍，與自己很長時間分開，若是多打上一年半載，女孩的屍體怕是已經涼透了。

  “大概是因為人太多了吧。”楚千秋撫摸著少女的青絲。

  “人太多了？”黃小小眨了眨眼睛，歪著頭十分可愛地問道。

  “人多而地少，俊才多而官位少，自然天下戾氣大盛，渴望天下大變者不知凡幾。”

  “沒有神威軍，也有其他的火苗，點燃整個亂世。”

  為了讓黃小小對未來即將可能發生的慘狀有一定的了解，楚千秋則簡單地為她講解了一番關於人口危機的理論。

  “我朝初立之時，武者花費一分的力氣可得十分的回報，是人心思進，無往而不利。”

  “憲宗之時，武者花費一分的力氣，可得一分的回報，是以墨守成規，堪堪維持罷了。”

  “如今這年代，武者花費十分的力氣，卻未必能夠得到一分的回報，心中怨氣大盛。”

  “渴望天下大亂，血流成河，好亂樂禍者，日益繁多。”

  按照楚千秋的觀察，神武朝正處於人口的頂峰。

  人與土地的矛盾空前激烈，如果說普通的農戶可以通過鎮壓解決的話，那麽三百年的大體和平，越來越的貴人後裔淪為了江湖散修。

  因為養不起。

  他們識文斷字，花費十幾二十年的心血才成為了一個蓄氣大成的高手，但在這個內卷的世道裡也只能給富豪們做個食客或者在工坊裡面當個工匠。

  而蓄氣大成換到三百年前，直接可以做官，甚至有機會執掌州府。

  因為金鵬王朝崩潰的時候，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殺戮，堪稱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哪怕是龍虎派這樣的大派也同樣死傷慘重。

  但也給活下來的人帶來了機會，讓他們享受前所未有的翻身待遇。

  如今人口日益繁多，每個世家都喜歡多生孩子進行培養，然後分配給他們的機會和資源就大大減少了，就算是出自江州王家的人也有混得不如意的。

  每一樣的資產都有主人，每一份珍貴的秘籍都被大勢力牢牢控制。

  楚千秋修煉了《地獄十王經》後甚至能夠感受到一些在天地之間凝而不散的怨氣。

  “衰世將至，趕緊殺個你死我活吧！”

  “亂世來了，咱的機會也就來了。”

  “殺吧殺吧，伱們殺光了，我好來撿便宜了。”

  “我要看血流成河！”

  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輾轉反側，他們閱讀著天下大勢，咬牙切齒地期盼著亂世來臨，日夜聞雞起舞，等得風雲變色，正好乘風直上。

  整個天下彌漫著一股嗜血的味道，這三百年的大體和平讓英雄才俊們更加渴望鮮血了。

  這世界的人族非常凶殘，他們把妖族都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妖族都只能圈養起來。

  然後就開始自相殘殺了。

  而神威軍則處在了一個歷史的十字路口。

  “那我們豈不是要為王前驅？”

  “千秋哥，這買賣可不劃算。”黃小小才不管外人的死活，她很快就明白了楚千秋所說的天下大勢，開始為自家擔心起來了。

  “義父也是這般考量，才不打算首倡義舉。”

  這天下都是聰明人，都希望別人跳出來消耗朝廷的力量，然後自己跟在屁股撿便宜。

  如果神威軍跳出來，野心家們心裡肯定大聲叫好，然後表面上裝得比誰都忠誠，異口同聲地罵神威軍是逆賊，鼓動朝廷跟神威軍拚個你死我活，順便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撿便宜。

  “但我們阻止不了朝廷的做法，因此要為戰爭做好充足的準備。”

  “亂世將至，王家的田產便成了最重要的根基，我們要把糧食握在手裡。”楚千秋似乎感覺到女孩身體上的一些不安，於是將她抱得更緊了。

  “那，那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黃小小的臉色開始變紅。

  “什麽重要的事情。”

  “生，生孩子。”

  “好啊。”楚千秋一口答應了下來，反正都算是老夫老妻了，他也少了許多的顧忌，把小小直接抱了起來。

  然後聽到了門外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咳咳。

  黃千戶站在了門外，努力地咳嗽了兩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