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最壞的好人
  相傳釋迦牟尼出世之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自稱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這裡的我，是指自我的意識。

  如果我的生命都將不複存在，那個世界都將是虛無的。

  人類世界的種種，所體驗到的愛恨情仇，美好的，醜陋的，都是有意識的情況下，才能看待這個世界。

  所以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那麽楚千秋在武相巔峰走到了盡頭，需要一個靈感和契機，來確定自己的道路，尋找到那一條【唯我】之路。

  權力，武力，財富，美人，以及人世間的愛恨，都可以化作道路。

  楚千秋該選擇哪一條路呢？
  如何成就天人，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事情，畢竟沒有連最後一關的【唯我】都還沒有達到，何談天人呢。

  所以他抱著柳如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畢竟人在歡愉過後，便會思考一些深奧的哲學問題，進入賢者狀態。

  “老爺在煩惱些什麽？”

  “也許妾身能幫著出些主意。”

  柳如馨有些低聲的問道。

  她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命運會發生這樣巨大的偏差，本來她柳家唯二沒有選擇贅婿的女子，在柳家的地位有些不上不下，所以才被派到風州來當諸侯，經營七秀閣，順便聯絡合歡宗。

  沒有想到合歡宗會敗落得如此之快，就連自己都成了忠武大人的俘虜。

  但柳如馨能做到閣主之位，顯然也不是傻瓜，她不願意做單純美色侍奉的寵姬。

  柳如馨稱得上是美人，卻絕對不算傾城傾國，所以她必須展現出更大的價值。

  然而楚千秋聽到後，卻不以為意。

  “娘子的修為低了一些，說了用處不大。”

  “徒增煩惱而已。”

  一個先天初期的武者，怎能討論武相巔峰的問題呢。

  “老爺這句話就不對了。”

  “風州有一句俗話，齊心的螞蟻吃角鹿，合心的喜鵲捉老虎。”

  “妾身實力低微，卻也可以跟夫君商量一些大事，沒準還能給提供一些靈感。”

  柳如馨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她蹭了蹭楚千秋的胸膛，十分認真地說道。

  “也罷，就跟娘子說一說。”

  楚千秋便把唯我之道的難點，簡要地說了一遍，然後笑著看著懷中的女子。

  “娘子，可是想到主意了？”

  “妾身確實不知如何回答。”

  “不過妾身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也許能對夫君有所幫助。”

  “哦，娘子但講無妨。”

  楚千秋饒有興致地說道，不管柳如馨說的話有沒有幫助，她願意做出這樣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令人高興的事情。

  “像是佛門的釋迦牟尼，道門的太上老君，他們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

  “什麽特點？”

  “都是異於常人，不循規蹈矩的人。”

  “世俗的財富，權勢，美人，對於他們來說都不是有吸引的東西。”

  “他們不受世俗的眼光，要求，堅定地追求自己的想法。”

  “這或許也是一種唯我獨尊。”

  即使是社會對於個體的要求，也無法約束到他們。

  這也是一種唯我。

  人畢竟是一種社會生物，真正貫徹自己的意志，去過自己生活的人，寥寥無幾。

  父母的期盼，道德的戒律，社會的要求，都會約束一個人的行為。

  “娘子的意思是，為夫太過循規蹈矩了嗎？”

  楚千秋點了點頭，他明白了柳如馨的意思。

  “妾身不懂這說法對不對。”

  “但在妾身眼中，夫君是一個好人，有時候太好了。”

  “我是一個好人？”

  楚千秋看著自己懷裡的柳如馨，某種意義上他們今天剛見面，然後就做了生命的大和諧。

  雖然他沒有怎麽強迫，但也算不上什麽好人吧。

  “昔日蕭太祖看上天音門的聖女，是直接下令搶走了。”

  “不過是後來美化成為天造地設的一對，就連天音門自己也忘記了這段歷史。”

  柳家的歷史還算悠久，她們可以追溯到麒麟學院尚存的年代，自然積累了不少的歷史文本，柳如馨又是柳家中少數喜歡翻看文獻的人，自然掌握了不少歷史的真相。

  這讓楚千秋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比起其他的大人物來說，夫君的確是一個好人。”

  “所以柳家才會選擇合歡宗，而不是楚家。”

  柳如馨低頭說道。

  “娘子言之有理。”

  “很多大人物做事隨心，很有可能也是為了探索【唯我】之道。”

  就好比徐國公下令屠城，甚至放縱自己的兒子任意妄為，本身就是一種大人物不必受各種約束的感覺。

  徐國公故意這樣養兒子，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爽，另外一部分也很有可能是提前布局，幫徐世安養成混世魔王，方便將來成就武相巔峰，一口氣進階天人。(注：632章)
  又比如蕭家歷代的皇帝們，他們用自己手中的權力，任意妄為的事情，隨便也能數個十幾二十件，至於乾的混帳事那就更多了。

  像是什麽大興土木，修建觀星台，下令選妃，挑選天下美女等等事情，只有更荒唐，沒有最荒唐的事情。

  難道真要做一個壞人，才能突破【唯我】境界？
  楚千秋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位哲學家，他將那種性情溫和，謙虛，長壽，不與人爭吵，沉浸在快樂中的人，稱呼為末人。（注1）

  與末人相對應的人物，則稱呼為超人，追求卓越。

  這似乎與【唯我】的境界，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那如馨娘子，是想要為夫做一個壞人？”

  楚千秋從萬千思緒中走了出來。

  “妾身自然希望夫君是一個好人。”

  “但如果要做壞人的話，那妾身希望是夫君來做這個最成功的壞人。”

  柳如馨緊緊地抱住了楚千秋，她已經在命運上下了籌碼，自然希望能夠笑到最後。

  “娘子放心。”

  “為夫有能力做一個好人，而且是一個最壞的好人。”

  “最壞的好人？”柳如馨有些不解地問道。

  “比如像是現在。”

  楚千秋一臉壞笑，開始動手動腳，柳如馨則是連連討饒喊道：
  “夫君，停下來，這樣不行的。”

  “夫君，饒了妾身吧。”

  兩人又在房間裡，做起了不可描述之事。

  而楚千秋則在歡愉過後，再度思索起了柳如馨的話。

  “難道是我最近好事做太多了，要做點壞事。”

  “可有什麽壞事能做呢？”

  “總不能學習太祖皇帝，綁架大夏的無雙公主吧。”

  ……

  就在楚千秋思索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他最近新收的貼身侍女唐婉兒來報。

  “大人，有一名自稱是大人親衛的武者在尋找大人。”

  “他叫什麽名字？”

  “他自稱是陽廣，但屬下無法確認真假。”

  “哦，小陽他們來了。”

  “我這就下去。”

  　注1：出自《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版本翻譯不一樣，有時候會大相徑庭，我比較喜歡下面這個版本
  　　“我們發明了幸福”——這些末人說著，並眨著眼睛。

  　　他們離開了村莊，去了樹林裡。他們工作不多，有工作也不重。他們不生病；他們不相愛也不相恨；他們不爭吵也不道歉。他們溫和而謙虛地長壽。

  　　他們小心地避免一切極端。他們沒有什麽需要，除了一個領袖，來維持公共秩序。

  　　偶爾有些人自殺；有些人發明了一種娛樂。

  　　他們沒有牧師或學者；他們對藝術或科學沒有興趣。他們相信智慧就是謹慎。他們懷疑一切偉大的事物都已經過去；他們忍受著現在；他們不相信未來。

  　　他們是最後的人類。地球變成了一片沙漠。

  　　以上不代表作者本人讚同尼采的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