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情,王爺應該也猜得出來吧。”
“在雙方各自立場下,有人堅持儒門的利益,不願意放棄聖胎,有人極力反對,認為不應該生下這麽危險的東西,我們應該承認失敗。”
“失敗,這算什麽失敗?”
“聖胎都沒有生下來,怎麽能叫做失敗?”
“更何況真武門弄得,我弄不得?”
“憑什麽真武門製作出了道祟,儒門就要擔心結果,而不去進一步研究。”
“也許事情不會那麽糟糕呢?”
顏夫子說到這裡,變得有些低沉。
本來想要追趕兩大聖地的計劃,最終在理念和聖胎的問題上發生了分裂。
“後來呢?”
楚千秋能夠理解這種情緒,要製造這樣一個聖胎,整個麒麟學院不知投入了多少資源,可以說是傾家蕩產的程度,重注滿倉,然後被套牢了。
聖胎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有問題的東西。
怎能不叫他們歇斯底裡。
你能勸說一個套牢的人,讓他及時割肉止損嗎?
勸不動,根本勸不動。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如果學院執意要把聖胎計劃執行下去,那他寧可把這件事曝光出來,讓真武門與摩訶寺來處理。”
“這個說法徹底激怒了要把聖胎計劃進行下去的人,他們開始反駁,阻止計劃的人,都是佛門與道門的內奸。”
“內奸的妄想被迅速點燃。”
“聖胎為什麽被汙染,一定是內奸所為,就連院主也要自證清白,無法進行有效的協調。”
“現在想來,實在是可笑啊。”
“要是真武門與摩訶寺真有能力滲透到了學院的高層,那聖胎計劃從一開始就不可能通過。”
“即使通過的話,他們也不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讓我們計劃執行到這一步,只是汙染聖胎。”
“因為道祟的誕生,佛魔的誕生,一樣讓兩大聖地元氣大傷。”
“如果新的魔頭誕生,他們自己也要承受巨大的風險。”
“我們正是認為這兩大魔頭出世,給了儒門最好的機會,道門與佛門的所作所為被嚴重質疑,只有儒門是乾淨的。”
“三派法會上,不管對方說什麽,我們都能用道祟與佛魔反駁。”
真武門派人來論證道法的優越性。
儒門反駁,你製造了道祟。
真武門論證道法對於人的幫助。
儒門反駁,你製造了道祟。
摩訶寺過來幫襯一把,歷史宜粗不宜細,大家誰沒有點小尾巴?
儒門反駁,你製造了佛魔。
“那你們怎麽還要製造聖胎呢?”
楚千秋深吸了一口氣,這道門,佛門的坑都給你們踩上去了,你們怎麽狠狠地踩下去。
這也太離譜了。
“我們當然相信自己不會踩真武門與摩訶寺的深坑。”
“我們比他們更優秀,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等等,佛魔的出世,跟道祟沒有關系吧,純粹是有弟子入魔了吧。”
楚千秋反應過來,這道祟還有聖胎,都是人為瘋狂的產物,佛魔是摩訶寺的佛子自己入了魔,應該不太一樣的。
楚千秋便替摩訶寺解釋了兩句。
“王爺這時候怎麽犯了糊塗?”
顏夫子冷笑一聲。
“儒門都可以修改歷史,憑什麽摩訶寺說的就是真的呢?”
“即使從佛魔口中說出來的話,那也不可信。”
顏夫子的推理很簡單,我們大家都有小尾巴,你怎麽可能沒有尾巴,騙鬼呢!
這尾巴肯定是偷偷藏起來了。
楚千秋無法反駁,隻好繼續問道:
“然後呢?”
“這本來是儒門的一個大機遇,一個徹底超越雙方,君臨天下的機會。”
“我們認為自己比道門,佛門的優勢是更加團結。”
“道門分為三家,佛門也有三家,而儒門一家獨大。”
顏夫子沉痛地說道。
“但學院卻在當時沒有保持冷靜。”
“一派指責另外一方,是儒門的叛徒,學院的內奸,是真武門與摩訶寺的走狗,人人得而誅之。”
“另一派則指責對方,他們已經鬼迷心竅,喪心病狂,一旦聖胎轉化成為邪胎,儒門的優勢將會喪盡,他們才是真武門與摩訶寺的內奸。”
“雙方都認為自己是對的,都說對方是內奸,都恨不得把對方趕盡殺絕。”
“那一年是甲子年,所以稱呼為甲子之亂。”
顏夫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麒麟出現了嗎?”
楚千秋還記得儒門記載的歷史,儒門分裂,麒麟出現阻止,最終死在混戰當中,麒麟學院當時的院主抱住麒麟大哭。
“出現了。”
“當時有人認為,如果能夠證明麒麟的意志沒有被改變,或許能挽救儒門的自相殘殺。”
“但沒有意義。”
“流血的那一刻開始,理由已經不重要了。”
“從第一個被當做內奸的人殺掉以後,兩大派系迅速完成了整合,開始了血腥的屠殺,比佛道大戰更加殘酷,更加冷血。”
“沒有人願意妥協,沒有人願意讓步。”
“大家隻想殺光對方,然後編造史書。”
“儒門子弟都是讀過史書的人,也知道這史書是怎麽寫的。”
“因為史書就是我們編的。”
顏夫子的雙手在顫抖,如果其中有一方是傻瓜,或者雙方都是傻瓜,或者其中一方更強勢一些,那結果都還會好一點。
偏偏雙方派系的人都有梟雄之資,聰明果決。
大家都讀史書的結果,就是大家都不會妥協,寧可雙輸,也絕不讓對方贏。
“到了這個時候,寧可投降真武門,摩訶寺,也絕不能輸給自己人。”
“投降給真武門,摩訶寺,不過是要讀道藏,念佛經。”
“要是輸給了自己人,一定會永世不得翻身。”
“大家都是這麽想的,所以下起手來,比什麽都黑。”
“一定要斬草除根,一定要趕盡殺絕。”
“而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便是自我毀滅。”
楚千秋聽著顏夫子的講解,也能感受到那股殘酷的血腥味。
本來足以跟道門,佛門抗衡的儒門就這樣自我毀滅了。
“後來記錄這段歷史的學院弟子心灰意冷,遠走海外,他曾留下這麽一句話。”
“有些地方的人看著淳樸,那是因為他們史書的厚度還不夠。”
“本來真武門,摩訶寺內部,也有強大的反對派,他們在見到儒門的自相殘殺後,也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從那以後,他們寧可互相妥協,也絕不走到這一步。”
顏夫子慘笑一聲,本來他們要踩著真武門,摩訶寺的石頭往上爬,最後自己成為了石頭。
“那麒麟呢?”
楚千秋繼續問道。
“自然是死了。”
“聖胎提前孵化出了一頭半人半麒麟的生物。”
“一半是聖潔,一半是黑暗的。”
“雙方都想爭這個目標,再次大打出手,麒麟在交戰中死亡。”
“院主沒有想到他孵化出了麒麟,還是這樣的結果,抱住麒麟痛哭。”
顏夫子也有幾分埋怨之情,當時的院主只是合靈天人,沒有鎮得住一切場面的力量,導致這場大戰無比的殘酷。
“麒麟死了,戰鬥已經沒有意義了。”
顏夫子猶豫了片刻,準備把這段辛秘到此為止,然後楚千秋發現了他的猶豫,立刻追問道:
“事情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顏夫子,既然你已經說到了這裡,不妨全部說出來吧。”
“麒麟死了,然後真正的君邪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