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化學系教學樓。

  段老師拿著林念禾的實驗記錄，手微微顫抖。

  “做出結果了是好事，但……你的實驗步驟第一步是擼狗十分鍾算什麽？這是什麽必須條件嗎？”

  林念禾無比嚴肅地看著她說：“老師，我前二十八次的實驗裡沒有這一步，無一不以失敗告終，就這次，我擼狗之後做實驗成功了……我有理由懷疑這就是必備步驟。”

  段老師嘴角輕顫：“這跟你上一個實驗裡得對著試管磕仨頭和要戴九根小紅繩的理由一樣？”

  林念禾認真點頭：“一樣。”

  段老師：“……”

  她是真的很欣賞林念禾的才華，她一年研究出的結果可能是許多人三五年都做不出來的。

  可林念禾的實驗報告裡總是會混進去莫名其妙的東西。

  輕則“手感不好”、“陰天不宜實驗”，重則“顯微鏡坐北朝南”、“實驗室正財位貼元素周期表”……

  最離譜的是一次實驗設計過程報告，林同學寫了個：“冥想三日，恰逢東方既白，忽覺醍醐灌頂，如有神助。”

  段老師經常恍惚，不知道自己教她的到底是科學還是玄學。

  她無數次在心中感慨——幸虧現在環境好了，這要是放在五年前，林念禾一份實驗報告就夠被送去住牛棚的。

  其實林念禾也是逼不得已。

  她與其他人的科研路並不同。

  別人是“我覺得應該有這個東西，然後想辦法證明我的猜想”，她則是“我確定有這個東西，現在要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聽起來差不多，但不管是心態還是研究方向都有很大的差別。

  而她偏偏不能把她為什麽知道會有這種東西說出來，所以……冥想什麽的，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研究員也是需要靈感的，靈感來自於天地萬物，這很合理。

  段老師默默把擼狗那一條劃掉，然後說：“剛巧最近二班閑著，讓他們練練手也好。”

  實驗研究絕對不是做出來一次就能行的，而想要成為一個研究人員也需要做無數次實驗積累經驗。

  化學實驗的耗材金額龐大，林念禾提供實驗數據的同時還負責實驗原料……這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段老師覺得這是培養學生的好方法，林念禾也有了靠譜的檢驗組。

  畢竟嘛，現在想招聘專業技術特別強的研究員難度相當大，組建一個大型實驗室的投資更不要提，那怕是得砸進去林念禾半副身家。

  所以雙方一拍即合，都覺得自己賺大了。

  林念禾聽到段老師的安排便笑了：“好嘞，那您忙著，我先走了，今天晚些時候我讓伍根茂和曹石建把材料送過來。”

  “哎你先別走，”段老師叫住了她，“你這補習學校辦得風生水起的，怎麽就沒把那倆小子送進大學？”

  伍根茂和曹石建一直負責幫忙送實驗材料，一來二去，段老師與他倆也熟悉了，她覺得這兩個小子都挺機靈的，想拉他們一把。

  “他們倆是不是家裡條件不好？”段老師壓低了聲音，“我上學期資助的兩個孩子找到兼職工作了，我可以給他們資助。”

  她的工資不低，但她資助的貧困生可不止兩個，很多時候她也無能為力。

  林念禾愣了一瞬後無奈笑了：“段老師，您以為我不想嗎？他倆曾經跟著吳校長住了兩年，在學校裡來來往往又兩年，可是……知識不進腦子啊。”

  伍根茂和曹石建跟在林念禾身邊許多年了，他們早就是朋友，林念禾怎麽可能不為他倆考慮？

  但，真的學不了一點兒。
    別說林念禾了，吳校長之前硬逼著他倆學過三個月，最後吳校長差點兒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當老師。

  他倆自己倒是每天都很樂呵，頂著凌雲補習學校安保部主任的名頭，沒事兒就隨機出現在某一處分校最適合翻牆的牆根外，守株待兔等待翻牆出去玩的學生。

  段老師瞧著林念禾真誠且無奈的眼神，還是不想放棄。

  她說：“這樣，你讓他倆今天早些過來，我和他們談談。”

  林念禾無奈攤手：“您要是非不死心，那就來唄。”

  段老師覺得，她經歷了那麽多挫折，哪能那麽容易地被打敗？
  然後……

  她由衷地敬佩吳校長，竟然能挺三個月。

  伍根茂和曹石建不知道他倆給段老師帶來了怎樣的打擊，他倆送完耗材便回到 88號院，與林念禾說：“林老師，我們回來了。”

  林念禾正在給風鈴洗澡，聞言揚聲問：“段老師跟你們說什麽了？”

  “沒說啥啊，”伍根茂說，“問我倆要不要念書。”

  “你們怎麽說的？”

  “我說我更喜歡逼別人念書。”

  “呃……段老師怎麽說？”

  “她問為什麽。”

  “然後？”

  “我說乾這事總能讓我想起來我爹……”

  林念禾還是第一次聽伍根茂說這個原因，心中不免歎息。

  這倆人其實挺不容易的，爹娘離開得早，十幾歲就要討生活……能活著，而且沒太歪，已經很不容易了。

  林念禾感慨著，就聽到伍根茂很嘚瑟地繼續說：“所以我特別愛管著他們，有種當爹的感覺。”

  林念禾：“……？”

  風鈴：“汪？”

  ……

  經過三年多的市場鋪墊和開發，蘭牌的頭花雖然換了經銷商，但銷售一如既往的穩健，甚至因為這一場真假風波吸引到更多人的注意力，愈發火熱。

  再加上卡蜜兒的廣告助力，北美區第一個月的銷售額便突破億元。

  第二、三個月銷量稍緩，消費者習慣了這家新店，衝動消費的心態漸漸平複。

  第四個月，又一條卡蜜兒的廣告橫空出世，北美十六家店裡一夜之間擺出口紅專櫃，藝術品一般的陶瓷殼口紅和市面上獨三十多份的顏色瞬間引來無數愛美的姑娘。

  北美區的銷售額再破紀錄，一路扶搖而上，直逼兩億元。

  得到這個消息時，林念禾正在看風鈴以一敵多，和十裡大隊的狗子們吵架。

  “汪汪汪……”

  此起彼伏的犬吠聲中，林念禾毫無林億元該有的風范，坐在小板凳上邊啃黃瓜邊跟李大和說：“隊長叔，我現在可有錢了。”

  李大和咂吧著煙袋，睨著她問：“怎地？黃瓜配不上你了？”

  “不，我就是想申請要點兒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