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以後得長點兒心，不能老是這樣。

  咱們就算是咱們家原來沒有敗落的時候，你也不能用這個態度對別人。

  什麽叫平易近人？

  越是有素質，有文化，有素養的人對待別人越是和藹可親。

  你看看你那副樣子，高高在上，得意洋洋，都已經敗落，眼睛還長在頭頂上。”

  “你說你這副樣子，讓爹娘怎麽能夠放心？”

  “爸，我知道了，我以後改。”

  顧母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但是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神色。

  “明天去隊長家幫忙，我樂意。”

  顧兆林愣了一下神兒，
  “媽，您這身子去了能幫什麽忙呀？

  咳嗽的不停，實在不行您就給他上5毛錢的禮，然後回來就得了。

  生產隊長不能把您怎麽樣。”

  “你不是說你妹妹來了就在生產隊長家，我正好想見見你妹子。”

  顧母早就聽兒子說了，看到女兒沒來找他們，心裡也有些心酸。

  可是到底女兒就和她離得這麽近，多少想看一眼。

  “媽，夏至都不來看你們，哪有你們去看她的道理。”

  顧兆林特別氣憤，他對於夏至這個妹妹完全覺得就不是他們家人。

  “你閉嘴吧！她是你妹妹，你說話的時候要有分寸。你這個態度像一個當哥哥的態度嗎？”

  “哪怕她不理我，我也是她親媽，我只是想看看她，只要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顧母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顧兆林垂下頭，他就想不明白了，小寒那麽好，父母在跟前養了20年，居然為了個夏至。

  把小寒所有的好處都忘到了腦後。

  都是這個夏至。

  夏至早上早早的就醒了。

  沒辦法，昨天雖然累，但是知道今天早上有事兒，讓她睡也睡不安生。

  反正今天忙完了也就可以回去，回去之後再好好休息。

  外面天都沒亮，夏至已經穿好了衣服，這一家的鄰居也被她的動靜給吵醒了，不過知道夏至要去隊長家幫忙。

  反倒是家裡的女人起身換了衣服，陪著夏至一塊兒去，順道提前過去幫忙。

  男方家早就已經起來開始忙碌，畢竟男方家要早早去迎親。

  夏至來到生產隊長院子裡，隊長和隊長媳婦兒看到夏至急忙招呼。

  “小夏，你起這麽早啊，多睡一會兒！”

  “沒事兒，早飯的話，咱們湊合一下就行。”

  嘴上多少要客氣一下，其實倫理來說，他們這裡迎親早上是要吃餃子的，這年頭生活條件不好，沒肉也得吃個素餃子，意思意思。

  “哪能行啊？
  叔嬸子你們就別管，咱們早上應該吃餃子，我看幫忙的人還沒有來全，我現在就去收拾。

  估計一會兒大家夥兒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餃子。”

  回頭衝高豔斌喊道，

  “小高快過來幫我。”

  生產隊長卻急忙說道。

  “小夏，今天有我請了幾個嬸子過來給你幫忙，小高恐怕不能幫你，他要跟著他舅舅一塊兒去接親。”

  “行！”

  夏至進了廚房。

  二話沒說，準備開始和面，從面袋子裡舀出面來。

  還沒等他去舀水，就聽到門口傳來了幾個女人的聲音。

  “隊長，我們來幫忙！”

  “行，行行，快進廚房吧！
  廚房裡那位女同志就是小夏，你們聽他安排，她安排你們幹啥就幹啥。”

  三個女人走進了廚房，本來應該八個來。

  可是有五個估計昨天回去以後和自家男人商量一下，硬著頭皮今天沒來。

  這五個沒來的主要是人家自身雖然也不是啥好條件，但是相比較他們三家來說，他們算是底氣硬的。

  反倒是顧母即使臉色蒼白，咳嗽還是跟著來，主要是想看一眼女兒。

  夏至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抬頭笑著說。

  “幾位嬸子，多虧你們來幫忙，要不然我一個人也乾不過來。

  來來來，幾位先烤烤火，然後兩位嬸子您們幫我和面。

  我現在就拌餡，咱們就準備包餃子。”

  夏至的目光落在了顧母身上，眼神微微頓了一下。

  但是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都沒有對待顧母，比對待其他人更親熱一點。

  不是不認識顧母，正是因為認出來了才覺得更無所謂。

  想想上輩子父母甚至最後沒有來看自己一眼，彼此之間都是心狠心硬的人，何必這輩子還互相有交集。

  顧母看到女兒的目光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甚至對自己愛答不理的神情。

  咳嗽的立刻嚴重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捂著嘴蹲在地上，感覺心肝肺都要咳出來了。

  其他兩個女人想要上前給她拍背，可是看著她面紅耳赤的模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夏至笑著說，
  “兩位嬸子，那就麻煩你們倆和面。”

  兩個嬸子隻好去幹活兒，夏至聽到顧母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厲害，終於還是沒忍住。

  拿了一隻空碗，端了半碗溫水過來塞到了她手裡，

  “喝點兒水壓一壓。”

  顧母咳的都快喘不上來氣，這會兒根本說不出一個字，急忙半碗水灌下去，總算是把咳嗽壓住。

  想要拿著碗到夏至跟前道歉。

  誰知道夏至轉身從她跟前走開。

  “喝完水就把碗洗了，把碗洗了之後去燒火吧，鍋裡燒上水，我們一會兒包好餃子直接下鍋，大家早上都沒吃飯呢。”

  夏至專心的在案板跟前切蔥，剁白菜。

  今天吃的是豬肉大蔥和豬肉白菜的餡兒。

  當然肉少菜多。

  可是這年頭兒，像生產隊長家能這麽大方吃餃子的人家已經不多。

  大多數人家都是湊合湊合，包點兒素餡兒白菜豆腐，粉條什麽的。

  顧母蹲在灶跟前，一邊往火裡添火，一邊給大鍋裡加滿水。

  拉著風箱，烤著暖融融的火。

  感覺咳嗽的居然輕了很多。

  抬起眉眼看了一眼夏至，心裡不由得一暖。

  這孩子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甚至都不搭理自己。

  可是到底還是……

  她又不是傻子，誰來燒火不行。

  而且自己這個活兒最輕，坐在這裡烤著火，感覺咳嗽都好多。

  其實她心裡清楚，這咳嗽是這幾年長年累月冬天凍的。

  沒有棉衣，裡面穿了兩件夾衣，可是這裡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氣，夾衣根本擋不住，時間長了涼了心肺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