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有謀，有勇，有擔當

  【李適丟了長安，這才又想起了被貶黜的李沁，從這裡可以看出，基本上當天下不寧、社稷有難的時候，李泌就會被召入朝中。

  一旦局勢稍稍安定，李泌馬上又會出於各種原因淡出人們的視野。

  如果是一般的官場中人，恐怕早就牢騷滿腹、心灰意冷了，但李泌卻依舊無怨無尤，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李泌本身對功名利祿就得亦不喜，失亦不憂。】

  【李泌回朝後，唐德宗李適首先跟他談起了李懷光的問題，對此人甚是擔憂。

  李泌安撫道：“李懷光不過是昏了頭的一介武夫。當初，是他解了奉天之圍，可他面對朱泚這種行將滅亡的叛賊，卻不肯出手剿滅，反而去跟他聯手，讓李晟建立了消滅朱泚的大功。

  如今，長安已然光複，陛下已還宮闕，李懷光非但不束身待罪，反而虐殺使臣、倒行逆施，這種人無異自取滅亡。

  依臣所看，李懷光恐怕很快就會被他的部下所殺，甚至都不用朝廷親自動手。”

  李適聽了李沁的話後，連日來的憂慮總算減輕了許多。

  現在李懷光的問題已經不大，於是李適又懷疑起江東的韓滉，懷疑他似乎心懷異志，妄圖圖謀不軌。】

  【要知道，江東一直大唐帝國的大糧倉，若李適像逼反李懷光那樣逼反韓滉，那麻煩可就大條了。

  看得出來，李適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這幾年諸藩接連叛亂，更是很大程度上加重了他的猜忌之心。

  為此，李泌決定先來打消德宗的疑慮，否則一個一個懷疑下去，那不是沒完沒了了嗎。】

  【對於韓滉，李沁向李適解釋道：“韓滉忠貞清廉，自從陛下乘輿播遷，他的貢賦始終沒有斷絕。

  而且，韓滉鎮撫江東十五州，地方匪患不生、一派升平，可謂卓有政績。

  他之所以修築石頭城，是因為看見中原板蕩，說不定陛下會有江東之行，故提前作迎接聖駕之準備，此乃人臣一片忠誠之表現，奈何反以為罪狀！

  韓滉性情剛正嚴明，不附權貴，得罪的人太多，難免招惹一些毀謗之辭，願陛下明察，臣敢保證他絕無二心。”

  李適又反問道：“外面議論紛紛，舉報他的奏章多如亂麻，賢卿難道都沒有聽說？”

  李沁回道：“臣自然聽說了。但臣還知道，韓滉的兒子韓皋在朝中擔任考功員外郎，已經很長時間不敢回江東探望父母，就是因為這些甚囂塵上的誹謗之言。”

  “連他的兒子都嚇成這樣，你還敢替他擔保？”

  “韓滉的想法臣最清楚，臣願上疏替他申辯，請陛下將奏疏發到中書省，再向文武百官公布，讓所有人都了解真相。”

  “這就沒必要了。”李適搖頭說道，“朕正要重用你，你萬萬不可卷入如此複雜的事件當中。擔保一個人，談何容易啊！你最好不要跟多數人意見相左，以免受到連累。”

  李適說完，故意面露倦容，示意李泌退下。

  但李泌退出後，卻於當天呈上一道奏章，說是願意用闔家百口的性命替韓滉作保。】

  【李沁的決心很堅定，李適無奈之下，於數日後又召見李泌，說道：“賢卿竟然真的上疏替韓滉作保，朕為你著想，已經把奏章留中了。朕也知道，你與韓滉是故交，但也沒必要為他豁出身家性命啊！”

  李適此言，表面上是愛惜李泌，實際上已經在敲打李泌“回護親舊”。

  李泌正色道：“臣豈敢因親舊之故負於陛下！只是韓滉確實沒有異心。臣之所以上疏，為的是朝廷，不是為自己。”

  “如今天下大旱，蝗蟲成災，關中一鬥米賣到了一千錢，公私倉廩都已耗竭，唯獨江東豐稔，是朝廷命脈所系。

  願陛下早日公布臣的奏章，以解朝中百官之惑，並面諭韓皋回家省親，令韓滉生感激之情、消自疑之心，以最快的速度把江淮貢米發往京師，這難道不是為了朝廷？”

  李適恍然大悟，當天就立刻公布了李泌替韓滉申辯作保的奏章，同時召見韓皋，讓他回家省親，並當場賜給緋衣。】

  【韓皋回到潤州，韓滉果然感動得眼淚嘩嘩的流，當天就親自趕到碼頭，命人將一百萬斛稻米全部裝船，並告訴兒子韓皋，隻準他在家裡待五天，時間一到立刻回朝。

  淮南陳少遊聽說韓滉向朝廷獻了一百萬斛米，於是也趕緊獻了二十萬斛。

  李適大為感慨，對李泌說道：“沒想到韓滉居然還能感化陳少遊，讓他也獻了糧食！”

  李泌笑道：“豈止是陳少遊，江淮諸道必然都會爭相入貢！”

  此後，韓滉就從一個備受猜忌的潛在叛亂分子，一躍而成為了天子最賞識的國之重臣。這都是因為有李沁的識人之能，以及敢於擔保的強大決心！】

  “能有李沁這樣一個知己，此生無憾！”

  “朕越來越想見見李沁了，這種有能力，有擔當的臣子，真是天下少有。”李世民喃喃道。

  “朕感覺太宗可能會朕的牆角.不管了，這次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朕一定要把李沁拉到朕的世界來！”李隆基第一次生出要跟李世民搶人的念頭。

  【南方才剛剛安定不久，北面佔據陝州的達奚抱暉又反了。

  這兄逮斬殺了上一任節度使，自命自己為節度使，準備和李懷光聯手一起對抗朝廷。

  陝州是水陸交通的重要樞紐，也是江淮糧運進入關中的必經之地，一旦達奚抱暉扼住這個咽喉，就等於掐斷了朝廷的生命線。

  現今，朝廷又不可能兩面開戰，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能人趕赴陝州，用最小的代價平定陝州的叛亂。】

  【於是，七月初，唐德宗李適便任命李泌為陝虢都防禦使兼水陸轉運使，派神策軍隨同李泌前往。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李泌竟然拒絕了李適派出軍隊協助他的命令，他表示只需要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李適大驚，還以為這家夥腦子秀逗了，可李泌解釋道：“陝州之人，歷來很少抗拒中央，如今作亂者，實際上只有一個達奚抱暉而已。

  如果我們大兵壓境，陝州團結一心，抱團抵抗。

  我現在單人匹馬前往，他若出動大軍，只會被人當成笑柄。

  若派一兩個小將來殺我，未必不會被我策反，反而能夠為我所用。

  要是陛下實在擔心臣的安全，只需做一件事即可：現在馬燧還在朝中，陛下可讓他跟我同日離京，一起走一段路。

  馬燧的河東軍一直是陝州方面最畏懼的存在，他們擔心日後被其討伐，肯定不敢隨便加害於我，這也是一種借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