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下個未來再見吧

  回憶的思緒在跟著楚星默走到葉修等人近前時劃上句號。迎著葉修和魏琛玩味的目光，黃少天歎了口氣，他低下頭，眼神裡卻是一片清明。

  既然確定了自己的內心，那就沒什麽好尷尬的了，為此而付出的種種努力，自然也經得起冷言冷語的反覆推敲。

  啪。

  “沒想到啊小鬼！”

  有人抬手在他的後腦杓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黃少天愕然轉頭，看到了自家魏老大帶著幾分欣慰的笑臉。那張為老不尊的臉龐上，全都是“小夥子很有種，我看好你”的意味。

  “呃……”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面對魏老大包涵期待的注視，黃少天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語塞。他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是揉著自己被拍打的後腦杓靦腆一笑。

  他這般奇異的反應，落到葉修這些熟悉他的夥伴眼中，自又是一般新奇的光景。

  眼前這人是誰啊？
  這可是聯盟鼎鼎有名的話癆黃少天，逼得榮耀職業聯盟一度為他修改語音規則的男人！

  平日裡沒話他都能給你整出十句八句有的沒的來強詞奪理、混淆視聽，今天如此具有爭議的話題，他居然會選擇完全閉口不言？！
  不對勁。

  很不對勁！

  眾人相視一眼，最後不約而同在心裡得出一個領他們非常感到訝異的結論。

  下一秒，當他們回想起黃少天不久之前在他們眼前表露出來的異樣情緒之後，心裡的訝異這才得到了解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最終落到了拿著手機獨自站在圈外的楚星默身上。

  愛情的力量，原來真的會讓人發生如此大的改變嗎？

  “嗯，沒錯，他已經到了，你讓他們稍微等一下吧。”

  隨手關掉電話揣進兜裡，注意到葉修幾人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神，楚星默沒有第一時間選擇解釋。聳了聳肩後，衝黃少天指了指外面寬闊的機場。

  視線所能達到的極限距離，一道身著白色短裙的倩影似乎停下腳步，正回頭衝著他們這裡張望。

  “還愣著幹什麽，去呀？”

  眼見黃少天還傻愣愣地站在這裡跟自己大眼瞪小眼，楚星默無奈的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衝他努嘴示意。

  “哦，哦哦哦哦。”

  化身複讀機的黃少天呆了又呆，最終才在楚星默的再三示意下，挪動僵硬的腳步朝月蘭所在的方向走去。那般模樣，仿佛他不是在赴人生中最一場重要的約會，而是要去上刑場。

  事實證明，無論事先我們做好了多少心理準備，給自己打了多少預防針，當事件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膽怯。

  眼看著黃少天終於鼓起勇氣邁出這一步，楚星默總算是欣慰地長出了口氣。之所以選擇這麽做，倒也不是說他一定要成全月蘭和黃少天這對的戀情。而是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夠在人生有機會的時候，不要輕易給自己留下遺憾。

  有些時候有些情況，需要有人去在背後推波助瀾這麽一把。

  他不介意去當這個人。

  收回遠眺的目光，楚星默回過頭，正對上葉修幾人似笑非笑的臉龐。

  “幹嘛？”楚星默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

  “我們只是在驚訝，你居然會有愛心去管這麽一件閑事。”葉修搖了搖食指，故作訝異道：“有點出乎預料。”

  “切，沒有比我更有愛心的職業選手了好嗎？”楚星默白了他一眼，驕傲地比了個大拇指，也說不上是自誇還是自嘲。

  “是是是，你最了不起行了吧。”

  眼見兩人這般詭異的談話氛圍，陳果忍不住拉過蘇沐橙和唐柔，在兩人耳邊嘀嘀咕咕道：“我說，你們有沒有覺得，其實這兩個人才是一對？”

  “沐沐，你有個非常強力的情敵哦。”

  陳果單手扶額，語氣做作地搖了搖頭，“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嗎。”

  “討厭，你說什麽呢你。”眼看話鋒有著越跑越偏的風險，蘇沐橙趕緊拉了還在繪聲繪色演講的陳果一把，臉色紅潤。抬眼偷偷看了不明所以盯著自己等人的楚星默和葉修一眼，嬌嫩的臉頰頓時紅得更厲害了。

  …….
  “星默告訴我你來了的時候，我真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拿著手機的手腕搭在行李箱的把手上，月蘭微微挑眉，眼眶架著的女士太陽鏡被其隨手撐至額頭，一雙纖細修長的美腿微微分開站立，上下打量黃少天的狹長美瞳裡流露出極其隱晦審視與訝異。

  “我……”

  黃少天此刻真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大耳巴子，平日裡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就好像被人打了麻藥，張嘴閉嘴死活就是囁嚅不出來一個完整的字眼。

  轟！
  客機落地的動靜掀起洶湧澎湃的氣浪，氣流吹亂了月蘭柔順的金色長發，在那張柏溪如玉的俏臉周圍上下紛飛著，自發梢帶起清淡又好聞的香風，悄然的吹拂進少年的心裡。

  月蘭似是皺眉望了眼遠處那架已經逐漸開始滑翔的飛機，抬起雪白的素手將那被吹拂的有些凌亂的發絲別至耳後，雙臂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似乎是在發呆的少年，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說辭。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黃少天定定地注視著月蘭那晶瑩白皙的皓腕，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的光澤仿佛是最晶瑩的果凍一般。

  他有些理解了《紅樓夢》裡賈寶玉為什麽想摸一下薛寶釵的胳膊。

  對於從沒和女生怎麽接觸過的他來說，少女美好的酥臂已經容納了他全部的美好幻想。

  “咳咳，你是打算在這裡曬太陽嗎？”

  看著黃少天呆呆傻傻的樣子，月蘭忍不住想逗逗他，就和兩人初見那時一樣“雖說我並不是很趕時間，可特地跑到飛機場來曬太陽，會不會太過獵奇了一點？”

  “啊，抱歉.”

  遠處觀望的陳果簡直都快要被黃少天的表現氣瘋了。

  這人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這麽不爭氣的熄火了呢？！！
  拜托說點什麽好不好，站在那是準備演小品嗎？？？
  氣急之下也不知道踩到了誰的腳面，隱約間只聽見有人隨之發出了一聲痛苦的輕哼。

  “不管怎麽樣，謝謝你今天來送我。”

  雖然覺得黃少天一反常態的“沉默寡言”有些奇怪，但今天這種場合，月蘭也沒有過分的放在心上，伸出白皙的玉手跟對方握了握，確定後者似乎沒有再所說什麽的打算後，擺了擺手，將重新墨鏡戴好，拖著行李箱便準備轉身離開。

  “我喜歡你！”

  一只有力的手掌就在這時候抓住了她滑若凝脂的玉臂，肌膚溫熱的觸感清晰地傳遞過來，月蘭邁出的腳步微微一頓。跟著就聽見黃少天的聲音在背後低沉的響起，字裡行間是從不會輕易出現在他身上的莊嚴與鄭重！

  “去年全明星的時候，我就已經見過你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個時候我滿腦子的想法，都是想和你好好較量一下！”

  去年全明星賽的觀眾互動環節，在眾目睽睽之下，月蘭上演了一出驚為天人的個人秀表演，給在場每一個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黃少天。

  其他人關注的第一側重點大概都是月蘭的美貌，黃少天雖然也有過這方面的心思，但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月蘭隨後展現出來的那份得天獨厚的操作技術。

  而且恰好這姑娘使用的角色也是劍客，對於“劍聖”來說，實在是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了。

  那的確是兩人第一次會面，雖然，他們並沒有正式的相遇。

  月蘭很快回想起了那次因為自己的意氣用事而引發的“事故”，眼神錯愕了一瞬間之後，心裡逐漸升騰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原來，緣分的種子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埋下，只等著未來有朝一日，在時間的灌溉下開花結果。

  “那天在興欣網吧見到你之後，我以為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和你一較高下的機會，然後我輸的很慘。之後一而再再而三的輸給你，也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楚前輩說得沒錯，我自己也清楚，我的心亂了，因為不知不覺間我心裡有了你的影子！與其說我總是輸給你，倒不如說我戰勝不了自己！那天晚上聽你說了那些事情之後，我心裡很難過！我想要站在你的身邊，那怕只是靜靜的看著你也好。可我了解你對楚前輩的感情，我也知道前輩有多麽優秀，我害怕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黃少天的話說得很急，很快也很亂，字裡行間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章法，乾癟的同時讓人完全抓不住重點。但在那清晰可見的膽怯之中，透露出來的，只有永恆不變的四個字！

  我喜歡你！！！

  “拒絕也好不接受也罷，我隻想說，月蘭，我喜歡你！喜歡你的一切，喜歡你被陽光照亮的發梢，喜歡你洋溢笑容時的臉頰，喜歡你比賽時專注的模樣，喜歡你善良而又柔軟的內心！”眼角逐漸泛起紅暈，淚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黃少天閉上眼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放聲大喊：“你希望喜歡的人能夠獲得幸福，可你自己的幸福又該怎麽辦呢？所以那怕只有一次也好，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好嗎！”

  黃少天聲嘶力竭的大喊，不顧一切的吼聲在這一時間貫穿天地，飛機起落的轟鳴聲甚至被這少年人表露心意的愛戀炫音系數掩蓋。聲音在這一刹那間被拉倒九霄雲外，又仿佛事件萬物回歸自然，萬籟俱寂！

  距離最近的神聖裁決眾人震驚地長大了嘴，凱文的下巴更是差點砸到了地上，每個人眼神裡充斥著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愕然。

  他們不是瞎子更不是聾子，眼前發生的一切看得清聽得見。黃少天的表白很俗套甚至有些幼稚，就像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強撐勇氣對喜歡的女孩說出喜歡一樣。

  他們本該笑的。因為這些年在月蘭身邊，他們早就見識過無數身份或高貴或顯赫的人對月蘭聊表心意。而無一例外，那些人得到的答案永遠都只有拒絕。

  然後此時此刻，面對黃少天不顧一切的告白，沒有人能夠笑得出來。那似乎是世間最純粹的愛戀，眼中所見從外表直達內心，忽略了雙方的立場身份，只是單純的因為喜歡而喜歡。

  喜歡一個人需要什麽理由嗎？

  某些時候我們或許需要理由，但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是純粹的。

  沒有物質，不摻雜任何外部因素，宛如少年黃粱一夢初醒，時間醞釀情感！

  人生在世，有一天，不就是要對某人大聲的說出這一切嗎？說我喜歡你，說我愛你，那怕被拒絕，也總好過在之後的生命裡帶著無盡的懊悔度過余生不是嗎？

  所謂無悔之愛應該是那樣一種東西吧……未必要完美無缺，未必要有好結果，但多年以後你在人海中忽然抬起頭來，見遠處她獨立如礁石，你忽然驚悸忽然震動忽然潸然淚下，速度快到來不及恨或者悲傷。

  只是愛，不後悔。

  “你…是認真的嗎？”

  月蘭背對著黃少天，後者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卻能夠明顯察覺到對方語氣裡的變化。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嗯。”

  黃少天認真地點了點頭，注意到自己的手掌還抓著女孩纖細的皓腕，他怔了一下，隨即連忙放開，為自己的唐突道歉起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月蘭轉過頭，臉上多少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清的意味。

  相處半個月，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才剛了解了眼前這個男孩一般。雖說在親眼目睹了楚星默和蘇沐橙的感情後大為頹喪。可是，這並不代表著她會隨隨便便地將內心的感情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那天晚上之所以會和黃少天說那些，不過是酒精上頭之後，將其當成了傾訴對象的自然反應。

  黃少天的表白確實很動人，可她心中雖然感動，卻也對他沒有太多異樣的感覺。在她看來，癡情當然沒有錯，但追求一個伴侶並不像養一隻寵物，只要“對她好”就夠了，男女關系講究彼此間的愛，而這樣的愛，必須有某種人格特質能讓對方欣賞及依賴。

  在她生命過去的20甚至接近30多年裡，她經歷過的表白不計其數，黃少天的話看似感人肺腑，可那跟高中校男生自己感動的說辭，似乎也並沒有太大區別。

  “…….”

  黃少天也不說話，倒不是他有意沉默裝杯，只是剛才那一下不顧一切的發言，似乎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他定定的看著月蘭，像是在等待女皇下達旨意的臣子。

  月蘭突然上前兩步貼近到黃少天面前，直直地注視著那雙雖然隱藏的很好，可依然存有著不少羞澀的的眼眸，直到對方的臉頰逐漸變得紅潤，眼中的窘迫也愈發清晰時，方才淡笑著退開些許距離。隻覺差點被對方氣勢壓垮的黃少天甚至忍不住退後了兩步，和這樣一位絕世尤物對峙，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與此同時，他又實在忍不住有些納悶月蘭的反應。

  “我突然發現，小弟弟你確實是有那麽點意思呢。”

  月蘭彌爾一笑，隨即不再多言，拖起行李箱重新向著前方走去，那架改裝的波音747客機早已打開艙門等待著貴客的駕臨。

  黃少天注視著她的背影，苦澀一笑，內心五味陳雜。

  “如果有一天，你能夠成為世界第一的職業選手，我或許會稍稍考慮下你的建議。”

  離地面半米的懸梯上站定，月蘭突地轉身，透過那架價值不菲的墨鏡注視著下方默然仰望著他的黃少天，紅潤的朱唇輕啟，將一則迄今為止鮮有人知的驚天內幕透露給他。

  “兩年後，世界電子競技協會將要舉行第一屆榮耀世界邀請賽，總共十六個國家，中國必然也會在邀請行列裡。”

  黃少天直接呆住了，他傻傻的看著月蘭，像是聽到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榮耀世界邀請賽！

  這意味著他將有機會去和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職業高手們同台競技，去爭奪哪個國家，或者說哪個人，才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所謂的，契機麽？

  “我一定會的，只是希望到時候，姐姐你可不要不認帳啊。”

  黃少天狡黠一笑，臉上的神情重新恢復到往日裡的陽光和自信，他伸出手，像是下達一生裡最鄭重的邀請。

  “我喜歡你的自信，但自信和自負有時還是要區分開的好。”

  月蘭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她側過身擺擺手，頭也不回地向機艙裡走去。

  “大話，還是等你重新站在我面前的時候再說吧。”

  正午熾熱的陽光從穹頂潑灑在她精致如繆斯女神的嬌軀上，閃耀出絲絲聖潔的光芒。

  也許相比於那天晚上的柔弱女孩，黃少天此刻見到的月蘭，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美麗、堅強、自信且光芒萬丈，相比於柔情似水的女神，她更像是位驍勇善戰的女武神。小鳥依人可不是她性格，她也從來不需要將自己處在他人的庇護下，因為她本身便已經足夠強大。

  女神最後留下的話語被風兒帶到少年的耳邊，點燃了他內心希望的同時，也向那並不遙遠的未來留下了無限的可能

  “下個未來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