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長風一個回頭就看到他倆眼神拉絲的場面,心裡頓時湧上一股怒氣。
冷哼一聲松開了裴意。
那張凶神惡煞的老臉上盡是委屈:“乖寶兒,爹爹好不容易才立功回來一趟,你竟這般惹爹爹心寒!”
“唉,到底是陪你陪得少了,以至於你如今都不願意跟爹爹親近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佯裝抹淚。
主打的就是一個猛男落淚,違和感十足。
裴意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主動挽住他的手臂,輕聲細語地哄著:“女兒知錯了,爹爹莫要心寒。”
“爹爹難得回來一趟,女兒親手為您做一桌菜怎樣?”
符長風哪裡舍得他的閨女下廚做飯,眉頭瞬間緊蹙,醇厚的嗓門震耳欲聾:“那怎麽行!”
“我家乖寶兒身嬌體弱,廚房那種油膩肮髒的地方哪是你能待的!”
說著,他幽幽望了彧雲清一眼,語調有些陰陽怪氣:“這種粗活累活,就應該交給我們這些老爺們做。”
“宸王殿下,您說是吧?”
聽到這話,雲一瞬間怒了,剛想上前就被雲二捂著嘴巴往後拖。
雲二:“主上自有定奪,你莫要再鬧騰了!”
雲一:“……”
“這是自然。”
彧雲清輕輕頷首,深色的佛珠串在他白皙細長的手裡顯得尤為醒目。
他的雙手白皙寬大,骨節分明,指節細長,幾乎沒有任何瑕疵。
符長風盯著他的手看了片刻。
臉上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宸王殿下,不知下官能否有幸嘗嘗您的手藝?”
此話一出,全場默然!
裴意坐在檀木椅上抬眸望向彧雲清,清明淨澈的眼裡浮動著幾許戲謔笑意。
看她這樣子,是完全不準備幫幫他了。
眨了眨眼,彧雲清面上表情依舊。
聲音就像春風拂面,柔和而溫暖,聽不出任何怒意。
“符將軍若是不介意晚輩只會做些素食的話,自然是可以的。”
明明是在跟符長風講話,他卻隻望著裴意,目光如泉水般溫潤,蘊藏著讓人瞧了不禁面紅心跳的深邃溫情。
“嘁。”
符長風攥緊拳頭,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咬牙切齒道:“那還是算了吧,下官無肉不歡,吃不來你們那些寡淡無味的素齋。”
聞言,彧雲清無聲地笑了,看著就像悠然的雨絲在平靜湖面上蕩漾,濺起了層層漣漪,舉手投足間盡是從容與優雅。
再度抬眸,他的目光依然灼熱而隱忍地望著裴意。
他的眼尾不知何時泛起了紅,與眼下那顆紅痣相得益彰。
遠遠望著,裴意的手都不禁顫抖起來,心底湧上一股想要與他親近的衝動。
但是場合不對,她只能隱忍克制著,別開目光,不再與他對視。
彧雲清頓時怔愣住了,鴉羽輕顫,深邃幽綠的瞳眸中緩慢氤氳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錯愕而又迷茫地望著她,寬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心臟完全被委屈裹挾,很是難受。
他依舊灼熱地望著裴意,仿佛下一瞬就會不顧一切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
符長風深呼口氣,瞪著他,咬牙說道:“宸王殿下,時候已經不早了,您是不是還得進宮面聖啊?”
彧雲清垂眸攥緊了手裡的佛珠串,閉上眼睛平複內心的洶湧與波濤,再睜眼時,又變回往日那般儒雅平靜。
“符將軍,請容晚輩先行告辭,戌時宮裡再見。”
“好好好,宸王殿下,請恕下官招待不周,您且慢走不送。”
說不送就不送,符長風始終坐在椅子上,靜靜望著彧雲清離開。
他們剛走,符長風就站了起來。
高大魁梧的身軀直接擋住了裴意面前的光,看著莫名有些滲人。
符長風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說道:“乖寶兒,宸王或許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但你切記,萬萬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傻了。”
雖然不知道彧雲清向他承諾了什麽。
但憑符長風這態度就足以看出他其實是滿意他的。
裴意起身挽住他的手臂,撒嬌似的輕晃:“放心吧爹爹,女兒已經成長了。”
“彧雲清承諾過我,只要扳倒皇帝,他就下旨讓您回京頤養天年。”
“你啊.”
符長風控制著力度輕輕敲了她腦袋一下,歎了口氣,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他輕輕拍著裴意肩膀,與她緩慢走出廳堂。
醇厚的嗓音帶著些許蒼老:“除了你,爹爹此生再無牽掛,只要你過得好,爹爹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管是主動請命鎮守邊疆,還是幫宸王奪回皇位,他始終都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希望家人能過得安好。
現如今他只有裴意這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她過得無憂無慮,開心自在。
想到戌時的宴席,符長風就覺得頭疼,好在有裴意相伴,他才感覺好點了。
……
時間轉眼就來到了戌時。
春雪給裴意重新弄了妝發,然後眼神幽怨地瞪著她:“娘娘,您為什麽連我都要騙!”
“我真的以為您懷孕了,幾乎每天都在期盼小太子能早日出生!”
因為裴意不肯做女工,春雪每天夜裡都會悄悄替她縫製嬰兒的小衣服。
直到現在,她已經做了好幾件了。
結果裴意根本就沒有懷孕!
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春雪心都快碎了,以至於在將軍府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說話。
全程都在生悶氣。
裴意極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沒辦法,若是提前告訴你了,你暴露了怎麽辦?”
“……”
春雪攥緊拳頭,露出了一抹極其核善的微笑:“還請您下次務必通知奴婢一聲。”
“嗯嗯。”
裴意敷衍點頭,然後被她攙扶著走向殿外。
大太監早已在院落中等候多時。
看到她出來,立即笑容諂媚地說道:“皇后娘娘,陛下政務繁忙還需一會兒功夫,特意讓奴才陪您先過去。”
聞言,春雪心生不滿,輕聲腹誹了幾句:“如此重要的場合,陛下竟讓您一個人過去,真是太過分了!”
“春雪姑姑!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啊!”
大太監連忙出言製止了她。
然後對著裴意賠笑道:“皇后娘娘,陛下的確有要事要去處理,您請擔待一下。”
“陛下說了,他保證在宴席開始前忙完!”
他說得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煞有其事。
但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忙政務,裴意心裡非常清楚。
她沒理他,在春雪的攙扶下坐上了鳳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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