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竹記下地址，便開始收拾東西。

  她拿出背包，將八卦盤和縛靈索放進去，然後又塞進去一遝符籙，以及一些零碎小東西。

  最後，將電腦直播間轉到手機上，準備出門。

  這時候，觀眾們不停地發彈幕：
  ——青竹仙君又要出差了！

  ——那豈不是要關閉直播？這次直播還沒多久呢！

  ——唉，我都習慣了，只能等青竹仙君把事情解決了，再給我們看後續了。

  ——啥時候才能再看主播在線揍鬼啊？

  ……

  “這次我不關直播，讓你們看全程。”裴安竹看著觀眾們的話，開口說著，又對【知足常樂】說道，“我兩個半小時之後到你家。”

  說完這話，她順手關了直播間的麥克風，把手機放進褲兜裡。

  院子外面，香姨正在指揮幾個傭人打理花園，看到裴安竹，便開口問道：“少夫人，又要出門嗎？”

  “是，勞煩你跟老夫人說一聲。”裴安竹點了點頭，離開了封家。

  沈悅然是個合格的助理。

  她從直播間得知裴安竹要去蒼城，便第一時間安排了車輛，是一輛空間很大、可以在裡面休息或者工作的保姆車。

  保姆車在封家山腳附近接到了裴安竹。

  “怎麽想起開這種車了？”裴安竹問道。

  沈悅然解釋道：

  “我查過她說的那個地址了，蒼城就在雲城隔壁，距離非常近，走高速兩個小時出頭就能到。”

  “這種情況下，我們坐飛機或者坐動車，顯然都不如開車方便，所以我就沒訂票，而是找了司機開車。”

  “我又聽你在直播間說，你不打算關直播，那在車上這段時間，總要跟觀眾互動的吧？我就弄了保姆車，讓你在車上能畫符！”

  “要知道，咱們符籙小店的生意可是爆火，貨源永遠都不夠，你要是有空，多畫一點是一點。”

  “再說了，咱們直播間的粉絲量已經突破五十萬了，我覺得是不是能發一波粉絲福利？要不來個直播抽獎，獎品就是你畫的符？”

  沈悅然又解釋，這是一種營銷手段，可以增加粉絲黏性之類的。

  裴安竹不關心什麽營銷，但粉絲都是她潛在的客戶，所以她沒多說什麽，默認了沈悅然的安排。

  兩人坐上車之後，司機啟動車輛。

  沈悅然將放在後面箱子裡的黃表紙、毛筆朱砂等物拿了出來，挨個兒擺在裴安竹的桌子上，隨口又問道：

  “小竹，我記得之前幾次你出遠門，都是要關閉直播的，說是看情況酌情開啟，可後來為了保護委托人的隱私，一直沒有再開啟過。”

  “每次都是等事情結束了，由警方通報或者下次直播，你再給觀眾解釋後續，這次怎麽不一樣了？”

  縱觀裴安竹的前七次直播，似乎有一個規律——

  如果委托人跟她在同一個城市裡，她能夠很快到達委托人身邊，那她就會全程開啟直播。

  譬如當初的百年怨鬼秋蓮、平城F大學的筆仙厲鬼，以及秦瀟雨和趙彥書的事。

  但如果是要出遠門，譬如盤城、松城那幾個案子，她為了省事，通常會選擇不直播。

  可這一次，卻似乎不一樣。
    裴安竹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笑，反問道：

  “那你有沒有發現，但凡是鬼魂作祟而且影響不算太大的案子，我才會全程直播。”

  “像婦女拐賣、兒童失蹤、山中活死人這種會對社會造成極大轟動的案子，我才會選擇性隱瞞？”

  “事實上，我保護的從來不是委托者的隱私，而是受害者。”

  “委托者在我直播間露面的時候，就已經算不上隱私了，而我只是針對不同情況，對那些案子的受害者，給予一定程度的保護。”

  沈悅然聽了這話，先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很快，東西準備好了，裴安竹重新帶上儺神面具，把手機從兜裡掏出來，打開麥克風，繼續直播。

  觀眾們都看得出，青竹仙君此刻正在車裡。

  當裴安竹說，為了感謝粉絲的支持，要在這兩個小時內直播抽獎，獎品為符籙的時候，大家都很興奮，熱情高漲。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個消息擴散了出去，在短短時間內，直播間的人數再度瘋漲，頃刻間又多了好幾萬。

  沈悅然盡職盡責地在旁邊當個小助理，替裴安竹跟觀眾互動。

  她調動直播間的氛圍，組織抽獎，讓裴安竹能夠專心致志地畫符，省了不少事兒。

  【知足常樂】聽聞裴安竹要抽獎送符籙，便在直播間上躥下跳，不停地刷存在感：
  ——免費送符籙應該先給我才對，我可是花了一千塊錢的！

  ——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的委托放在心上？我們家都快被鬼折磨瘋了，你卻半點不著急？
  ——青竹仙君，你現在就畫個符，讓我能對付鬼！

  ……

  面對【知足常樂】的叫囂，沈悅然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而裴安竹專心畫符，根本沒看到。

  倒是直播間的觀眾，見不得她那一副頤指氣使的面孔，有不少人出來懟她。

  兩個半小時後，保姆車停在了錦城小區門口。

  裴安竹背著背包，領口上別著微型攝像頭，揣著手機下了車，帶著沈悅然進了大門。

  錦城小區是個比較老的小區，房子看起來都有三四十年了。

  大門口的門禁是個擺設，保安亭也空無一人，不少人進進出出，完全沒有任何身份上的審核。

  小區的環境和綠化也不算好，只有一個不算大的廣場，上面有不少健身器材，但也已經生鏽斑駁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通過裴安竹的攝像頭，看到了小區的一切：
  ——這地方也太破了！

  ——小區裡沒有路燈，沒有監控，太老了吧？
  ——怪不得【知足常樂】對一千塊錢這麽看重，看這環境，她家應該不算有錢，一千塊不是小數目。

  ——不是電梯房？要是低樓層還好，太高的話，爬上去不得累死？
  ……

  裴安竹沒有在意觀眾們說什麽，從踏入錦城小區大門起，她就將周圍的場景盡收眼底。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三號樓的第九層。

  整個小區唯有這間屋子，陰氣彌漫，那怨氣幾乎凝成了實質，一汩汩的往外翻湧，無聲的訴說著狂暴和喧囂。

  “委托人還沒說她住第幾層呢，要不我問問？”沈悅然開口道。

  “不用了，三單元九層，我們直接上去。”裴安竹伸手一指，“纏著【知足常樂】的鬼，就在這間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