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盡歡一怔，初雲湊近她低聲道：“太后娘娘，攝政王看到我們了，要過去嗎？”

  她不知道樓盡歡現在和燕如卿的關系，但初晴之前招供說的就是燕如卿，她有點膈應。

  樓盡歡撫了撫袖子，脊背挺直，姿態端莊的扶著初雲的手往花園裡去，“為什麽不過去？哀家難道怕他？”

  初雲搖搖頭：“奴婢只是怕他會給太后娘娘使絆子。”

  樓盡歡沒說話，分花拂柳走近，看的更清楚些。

  燕如卿坐在八角亭裡，一襲墨藍色錦袍，玉帶緊束，襯得他寬肩窄腰，氣度華貴。

  一隻手端著酒盞，慵懶的晃著，另一隻手抵著額頭，見樓盡歡過來，還衝她舉了舉杯，“聽說太后娘娘前些日子病了，本王瑣事纏身，未能入宮探望，還請太后娘娘見諒，這一杯，就當本王賠罪了。”

  說著他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滑動。

  原本是很風流瀟灑的場景，彈幕卻忽然變色。

  【那個，王爺喉結好大啊！不是說喉結大的人那方面能力也比較強嗎？欲望也比一般人強烈，而且這種人都是低音炮的！】

  【前面的，沒有科學依據的事不要亂說哦！喉結大小和那個啥沒什麽關系，不過喉結突出的人有時候看起來確實很性感】

  【王爺的聲音確實挺低挺蘇的，就是那種渣渣的感覺，我耳朵都要懷孕了嚶嚶嚶~】

  【前面的姐妹，穿條褲子吧】

  樓盡歡也不由得盯了眼燕如卿的喉結，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杯酒喝完，燕如卿也沒起身，看在外人眼裡，這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是在挑釁，初雲的臉色有些難看，忍不住提醒，“攝政王，見到太后娘娘為何不行禮問安？”

  樓盡歡沒說話，抬眸沒什麽情緒的盯著燕如卿，燕如卿笑了下，放下酒盞，指尖在石桌上點了點，“本王以為方才那已經算是行過禮了。”

  原本花園裡分散的鶯鶯燕燕們見兩人對峙起來，立刻不著痕跡的往這邊靠近，豎起耳朵興奮的聽。

  傳言中小太后和攝政王水火不容，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暗處盯著的人連忙去找小皇帝告狀。

  “攝政王，哀家是太后，也算是你的嫂子，你對自己的嫂子就這麽不敬，不怕被人恥笑嗎？”

  燕如卿面色一冷，“嫂子？”

  他站起來垂眸似笑非笑的看著樓盡歡，“十六歲的嫂子嗎？是不是，太小了點？”

  “你——你放肆！太后娘娘面前豈敢如此不敬？”

  初雲氣的臉都紅了，她雖然害怕燕如卿，卻還是站在了樓盡歡身前。

  燕如卿看她一眼，又看向樓盡歡，意有所指道：“你這奴婢倒是忠心。”

  樓盡歡輕輕推開初雲，頂著燕如卿幽暗的眸光上前一步，氣勢迫人，“自然是比一些笑面虎忠心的多。”

  “哦？”

  燕如卿與她對視，一個字便撩起了一片火，氣氛緊繃如拉滿的弦，仿佛下一刻就能繃斷。

  旁邊的千金貴女們大氣都不敢喘，更不敢往這邊看，紛紛低著頭裝作賞花的模樣。

  禦花園裡鴉雀無聲，急促的腳步聲被無限放大，眾人一齊轉頭看去。

  小皇帝快步而來，一眼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臉色一變，揚聲道：“母后和皇叔怎麽都站著？”

  樓盡歡對著燕如卿冷哼一聲，拂袖一轉身，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衝小皇帝道：“陛下怎麽來了？”

  那些貴女紛紛過來，分列兩側跪地行禮，“臣女見過陛下，太后娘娘，攝政王。”

  小皇帝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擺擺手就讓她們起來了。

  他上前一步先打量樓盡歡，見她精神不錯，這才看向燕如卿。

  燕如卿敷衍的行禮，“臣見過陛下。”

  “皇叔不必多禮。”小皇帝笑著牽起樓盡歡的手，拉著她在另一邊坐下，“是朕請皇叔來的。”

  “哦？”樓盡歡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撫了下衣袖，“陛下請攝政王來禦花園做什麽？”

  “大臣們都希望朕早日成婚，以定民心，是以朕便從送來的貴女畫像中挑了挑，但朕實在是挑不出，便讓皇叔來幫忙。”

  小皇帝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手，不著痕跡的握起來，仰頭看著樓盡歡，“既然母后也來了，那就一起吧。”

  樓盡歡挑眉，“原來如此。”

  貴女們站在一起，緊張的往這邊偷看，樓盡歡一看過去，她們又都低下了頭。

  燕如卿玩世不恭的笑了笑，“陛下這是不信任本王？”

  “皇叔言重了，朕絕無此意！”小皇帝慌張的解釋。

  “攝政王，你一個臣子便是這麽和陛下說話的嗎？誰給你的膽子？”樓盡歡臉色一沉。

  燕如卿也收了笑意，面色淡淡：“太后娘娘不也一樣？”

  眼看著兩人又要掐起來，小皇帝忙抬手對外面的人招了招：“你們上前來，讓皇叔和母后看看。”

  當著外人的面，兩人還是要臉的，頓時不說話了。

  貴女們上前一步，站在八角亭前，含羞帶怯的，時不時抬眸看小皇帝一眼，但更多的卻是在看燕如卿。

  比起沒長開的小皇帝，燕如卿明顯更英俊更有男子氣概。

  不少人悄悄紅了臉。

  樓盡歡不動聲色的看著，端起茶盞遮住了自己的唇角。

  禍水。

  她在心裡給燕如卿打了個標簽。

  小皇帝自然也察覺到了，但他不能表現出不滿，只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說：“陸白，把花名冊給母后和皇叔。”

  “是。”

  陸白一揮手，兩個小太監立刻遞上兩本花名冊，原本該留一本給小皇帝的，但樓盡歡來了，小皇帝便和樓盡歡看一個。

  樓盡歡打開後把花名冊放在桌上，指尖點了點，“第一位，禮部尚書之女，沈杜若。”

  人群中立刻走出一位穿著淡藍色襦裙的清麗姑娘，樓盡歡問小皇帝：“陛下以為如何？”

  小皇帝點點頭，“朕聽母后的。”

  樓盡歡就不客氣了，“那就她。”

  陸白張開嘴正準備喊，燕如卿忽然打斷：“慢著——”

  寫到沈杜若我腦海中就響起了山鬼的旋律，“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