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沙發上坐下，盯著不遠處的煉丹爐，問道：“師父，最近生意怎麽樣？”

  “好幾天沒出攤了。”太乙真人陰沉著臉，“最近城管抓得嚴。”

  “所以說，你要是早聽我的，跟著我一起送外賣……”

  “你閉嘴！”太乙真人厲聲打斷哪吒，“我一身的老胳膊老腿，法力也被收了大半，飛一會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送外賣？你想累死我啊？”

  “可是你賣烤地瓜，不也是成天推這個煉丹爐到處跑嗎？”哪吒嘟囔道，“再說了，人家城管都說了不讓你賣，那個煉丹爐有風險隱患。”

  “他們懂個屁！那煉丹爐我用一輩子了，從來沒出過事兒！”太乙真人氣得老臉通紅，“童話鎮那些魔法師都能賣傳送魔藥，偏偏欺負我這個老頭子，不讓我煉丹賣藥……

  我烤個地瓜維持生計也不行嗎？！”

  “丹藥是禁賣品，只能在通天塔內工作的員工，並且受到了表彰才有機會得到。”哪吒喝空牛奶，將盒子扔進垃圾桶裡說道，“您老就是太軸了，進塔內多好啊？你看人家老君師祖，在通天塔做煉丹大總管，工資高著呢。”

  太乙真人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問道：“我師伯近來可好？”

  “好著呢啊！一年也用不上他練幾次丹，成天沒事就去遛彎兒，天南海北到處旅遊，十二個地區都被他逛遍了。”哪吒站起身，湊近他說道，“師父，你就聽我的，也在通天塔……”

  “住口！”太乙真人抬手打斷他，“塔主派人奪走了我的至寶——山河社稷圖。

  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那不是地區規劃用得上嗎？人家是為了全世界著想，你怎麽這麽沒有奉獻精神呢？”哪吒陰陽怪氣地說道，“師父，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方曉玲在一旁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插嘴說道：“哪吒，太乙真人畢竟是你師父，如今他的至寶被搶走，你怎麽反倒幫著小羅蘭那邊說話？”

  “什麽叫反倒幫著？我本來就是塔主那邊的人。”哪吒用火尖槍在地上畫了個正方形，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咱們既然生活在羅蘭世界，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矩！”

  “哎——哪吒啊哪吒，你真是越來越不像你自己了。”太乙真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當年你父親的玲瓏寶塔被強行奪走時，你還知道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可是現在……你甘願在那座塔裡為仇家打工乾活，還一口一個通天塔？”

  “那怎麽了？塔主不是給他在俠骨莊補償了個大酒店嗎？”哪吒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覺得他過得挺滋潤啊？
  以前妖魔在他的玲瓏塔裡住，現在人類在他的酒店裡住，也沒什麽太大區別啊？”

  “咳咳咳！”太乙真人被氣得咳嗽，他擺手說道，“你別再氣我了，趕緊走吧……”

  “抱歉師父。”哪吒突然嚴肅道，“事關重大，我必須要試探你是否真的站在我們這邊。”

  太乙真人立刻上前捂住了哪吒的嘴巴，在他耳旁低語道：“你帶著光主過來，我當然知道你要幹什麽！
  剛才我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告訴你啊哪吒，想都別想！

  咱們能做的最大抗爭，就是擺爛，造反的事兒連如來佛祖都不敢想，你出什麽風頭？！”

  “師父！”哪吒甩開他的手臂，大聲道，“如今光主回來，正是反抗的大好時機，此時再不登高而呼，難道要等著把眾神的心志都磨光了嗎？！

  十年了！我在通天塔隱忍了足足十年，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方曉玲立刻意識到哪吒正在做什麽，他是想遊說太乙真人一起反抗，才故意說那些話。

  “太乙真人，據我所知，現在星光界的實體化程度已經很高了。”方曉玲上前說道，“時間的流逝速度也變得跟現實世界一致了，我想過不了多久，你們所說的壽命的事，也會被高塔落實。

  看您的歲數，恐怕……”

  太乙真人怎會沒想過方曉玲所說的事，不僅僅是他自己，一旦這世界擁有了壽命規則，高塔肯定會按照實體化後的形象去給人設定歲數。

  那時候，恐怕所有的老神仙都活不了幾天，按照高塔之前的做派，他甚至完全有理由懷疑，高塔會直接讓他們這些老家夥歸天！
  “哎——”太乙真人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塔主也好，通天塔的員工們也好，實際上都不足為懼。

  哪吒所言我又如何不知？登高一呼，必定群神奮起。

  可是你們想沒想過，之後的事情？”

  “之後？”哪吒愣了下，“當然是光主奪回了這個世界，咱們還像以前一樣啊？

  就算不能回到靈體時代，最起碼光主不會給你設置那麽大的歲數吧？”

  “當然不會！”方曉玲立刻在一旁保證道，“我還會恢復你們所有的法力！讓你們隨便煉丹，到時候發放給世界的每一個人，讓所有人都長生不老！”

  太乙真人閃著淚光的瞳孔不住地顫抖著，顯然是有些心動，可他還是歎氣說道：“你們還是忽略了，通天塔的背後，可是主乾世界的高塔啊。

  那可是統治著無數個世界的存在。

  光主佔領了通天塔以後，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萬一他們動怒，直接摧毀了這個世界，那……”

  “不會的。”方曉玲篤定地說道，“高塔從來不做掀翻棋盤的事情。”

  此言一出，哪吒和太乙真人都沒太聽懂，他們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在現實世界裡一直都在和高塔作鬥爭，他們其實有很多機會能直接殺掉我們。”方曉玲說道，她想起了曾經的很多事，包括鮑勃用煙霧探查咖啡廳的情況。

  按照高塔的實力，既然已經知道了小分隊的據點，為什麽不直接以最強的火力發起進攻呢？
  哪吒催促道：“光主，你怎麽愣住了？繼續說啊？他們有很多機會，但是呢？”

  “但是……他們好像總是猶猶豫豫的。

  一開始，他們太過輕敵，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才讓我們贏了一次。

  按常理說，他們應該不再輕敵才對。

  可詭異的是，他們偏偏變得更加守規矩。”方曉玲說出了她一直以來的猜想，“就像心有不甘似的，他們好像特別想和我們進行一場公平的對決。

  在這場對決中，殺掉我們，並不能讓他們有勝利的快感。

  高塔想讓我們服氣——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