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黑白無常
藤原健一郎單膝跪地,眼看著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面帶笑容的朝自己走來。
“你和藤原千軍是什麽關系?”齊宣問道。
從這個東瀛武士打扮的男人一出手,齊宣就發現了他的武功路數和死在自己手裡的藤原千軍一模樣。
齊宣!
剛剛趙玲月和齊宣之間的談話,藤原健一郎聽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殺死藤原千軍的人!
齊宣看見了東瀛人眼中逐漸升騰的殺意,頓時輕笑一聲:“你認識我?”
“他是藤原家的人。”趙玲月的聲音適時傳來,“死在你手裡的藤原千軍,應該就是藤原家現任家主藤原秀虎的孫子。”
“至於這個人……看他衣服上的紋飾,應該不是出自於主家一脈。”
在聽到趙玲月所言之時,齊宣注意到東瀛人表情明顯一滯。
果然,還是趙玲月見多識廣,一語便點破了東瀛人的身份。
趙玲月點住了黑白兩個鬼面人的周身大穴,防止他們運轉真氣恢復行動。
隨後便來到了齊宣的身邊。
她仔細打量了藤原健一郎一番,隨後開口道:“照理說,分家的人,是不可能會修羅斬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伱應該是藤原主家哪一位的養子吧?”
“藤原秀虎膝下就三個兒子。”
“那你應該是藤原正虎的養子,秀虎三子之中唯獨他沒有子嗣。”
藤原健一郎聞聲一震,眼中頓時充滿了驚愕。
將藤原健一郎表情盡收眼底的趙玲月隨即淡淡地說道:“看來我說的沒有錯了。”
齊宣也有些詫異:“你竟對藤原家了解的如此清楚!”
趙玲月回道:“藤原家不止是東瀛的武術名家,也是東瀛的一方諸侯,趙家和藤原家之間有著不少生意往來。”
“我父親在世時,曾與藤原秀虎的幼子直虎交好。”
大雍並不實行海禁,沿海一帶的海外貿易相當繁榮。
似趙家這樣的世家豪族,一般都有自己的通商渠道。
而東瀛這個距離大雍最近的國家,自然是最佳的貿易對象。
“這個人怎麽處理?”
“自然是帶回去,一道審問。”
……
當齊宣二人帶著人回到破廟之時,眼前的景象令二人不禁臉色大變。
“你們回來了。”抱著劍靠在香爐邊的瞎眼叫花子起身道。
在他的身邊,橫七豎八躺著四具無頭屍體。
未等齊宣開口詢問,瞎眼叫花子便主動說道:“這四人相當奇怪,無論傷到他們何處,都仿佛沒事人一樣,所以我只能斬了他們的頭。”
隨後瞎眼叫花子一皺眉:“你們帶回來了活口?”
顯然已經聽到了黑白鬼面人以及藤原健一郎的存在。
趙玲月聞言,指間勁氣彈出,打在了白衣鬼面人的身上。
隨後便聽見白衣鬼面人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趙玲月,尊上是不會放過你的!”白衣鬼面人稍稍從痛苦中緩解,便立即咬牙切齒道。
“姚前輩,可對此人的聲音有印象?”趙玲月面無表情地對著瞎眼叫花子問道。
齊宣聞言心中暗道:原來這個叫花子姓姚。
姚前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印象。
“他既然口稱尊上,那便極有可能是無垢山莊的人。”姚前輩沉聲道。
“呵呵呵……姚延山。”白衣鬼面人突然發出一陣低沉地獰笑,“可還記得當年,若非尊上出手相救,你早就像條死狗一樣,不知道爛在了哪條臭水溝裡。”
姚延山聞言只是冷笑一聲,“連這樁陳年舊事都知道,看來你在無垢山莊的地位不低啊!”
話音剛落,趙玲月和齊宣俱是眼睛一亮。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嘴角不約而同的勾起一絲弧度,目光同時落在了白衣鬼面人的身上。
感受到兩人的視線朝自己而來,白衣鬼面人嘴角的獰笑瞬間凝固,背後不禁生出了絲絲涼意。
“還是我來吧。”趙玲月開口道。
未等齊宣說什麽,趙玲月又接著說道:“瞧你這樣子,不像是會嚴刑逼供的人。”
齊宣聞言,扭頭看向了趙玲月。
這麽說……你很擅長咯!
不過有人願意主動代勞,齊宣豈有不應的道理。
他稍稍後退了一步,將白衣鬼面人讓給了趙玲月。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我去看看外面的兩個人。”
齊宣臉色有些發白的走出了破廟。
隨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趙老莊主,究竟是教了些什麽東西給趙玲月!
……
廟門口的兩具“冰雕”尚在。
不過齊宣還是先注意到了自家馬車旁的一具屍體。
是齊府的車夫。
今天齊宣並未帶護衛出門,所以趕車的車夫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不過以黑衣鬼面人還有兩個“冰雕”的武功,除非帶的是高傑和高英這兩個護衛首領,否則都難逃毒手。
馬車和破廟大殿的距離超不過一百步。
這個距離齊宣察覺出有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出手相救了。
看著車夫慘白的面孔,有些眼熟。
應該是從京城跟來的侯府老人。
“唉——”
他不由得輕歎一聲。
盡管他的武功已經大致處於這個世界的巔峰水平。
但對於這種情況,已然有心無力。
除非自己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高度集中的狀態。
將車夫的屍體放在了馬車上。
齊宣隨後才回到了兩具“冰雕”的身邊。
咕嚕——
冰霜之下,瞳孔轉動,四隻眼睛幾乎同時看向了齊宣。
兩人竟然還活著!
看見這詭異的一幕,齊宣心中有些詫異。
不過……這種狀態似乎也不能叫活著。
齊宣沒有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並且……
齊宣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具冰雕的胸口處。
那裡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
傷口周遭沒有一絲血漬,
透過傷口隱隱可以看見身體裡面暗紅色的血肉組織。
“廟裡面的四個,均是被斷了頭後才死透的。”齊宣回想起廟中大殿血腥的場面。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僵屍或是喪屍這種東西。”齊宣目光微凝,篤定地自言自語道。
他沉思片刻,隨後以右手氣劍劃開了其中一人的咽喉。
果然,沒有血液流出。
但是……
齊宣眉頭微皺,隨後伸手將傷口撐開,然後將小拇指輕輕一挑……
一根細到肉眼難以察覺的絲線被小拇指挑起。
而就在齊宣挑動這根絲線的時候,此人的瞳孔開始劇烈地轉動!
……
齊宣回到破廟大殿之中。
白衣鬼面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已經醒過來的黑衣鬼面人,和藤原健一郎兩人,俱是一臉的慘白,眼中充滿了恐懼。
至於趙玲月,她則是面無表情地查看著地上的四具無頭屍體。
“四人的頭呢?”趙玲月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姚延山,也就是瞎眼叫花子回道:“那四人的頭顱有些詭異,我便將他們盡數毀去了。”
趙玲月的余光瞥到了齊宣進來,便起身說道:“你來的正好,這些人應該是被某種蠱蟲控制了。”
說著,她抬起右臂。
齊宣仔細看去,在她手中,赫然有著一根極其纖細的絲線。
“從四人的身體中找到的。”趙玲月說道。
齊宣便將外面兩人的情況也告知了趙玲月:“外面那兩個也一樣,他們體內的血液已經乾涸,血管被這種奇怪的絲線佔據。”
“關鍵就在頭顱!”趙玲月眼睛一亮,旋即疾步出了大殿。
不多會兒,齊宣便看見她笑吟吟地提著兩個腦袋走了進來。
這畫面,隱隱有些恐怖。
“你從哪裡學的這至寒真氣?”趙玲月隨口問了一嘴,“兩個人都已經被凍成了‘冰雕’。”
齊宣笑了笑,並未回答。
好在趙玲月也沒打算深究,她將兩個已經解凍的頭顱扔到了地上,隨後說了一句;“姚前輩,麻煩了!”
話音剛落,齊宣便聽到“蒼”地一聲。
大殿之內,劍芒一閃而過。
蒼!
隨著姚延山收劍歸鞘,地上的兩具頭顱應聲裂成兩半。
趙玲月則是眼疾手快,瞬間從其中一具頭顱之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一枚成人拇指大小,白白胖胖像是蠶的長條狀蟲子,出現在趙玲月的兩指之間。
而且在那蟲子的尾部,赫然有著無數根絲線,和地上的頭顱相連。
吱吱吱——
伴隨著蟲子的扭動,地上已經成了兩半的頭顱竟然微微顫栗起來。
趙玲月端詳著手中的蟲子,隨後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
半個時辰後。
白無生和林青鳳帶人趕到了破廟。
一進入大殿,兩人臉色俱是一變!
“哇!”身後帶的一眾捕快中,有人當場吐了出來。
六具無頭屍體,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佛像之前。
“白捕頭。”
就在這時三道人影從佛像之後緩緩走出。
白無生聞聲看向了三人,眼中瞬間寫滿了警惕。
“齊宣,你怎麽會在這裡?”臉色有些發白的林青鳳看見三人之中的齊宣。
“林捕頭,真巧。”齊宣笑了笑。
“趙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白無生則是盯著三人之中的趙玲月,沉著臉問道,“這六具屍體是什麽人?”
趙玲月輕輕一笑:“白捕頭,這六人便是來自你們苦查無果的無垢山莊。”
白無生聞言目光微凝,隨後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六具無頭屍體,隨後目光在齊宣和趙玲月的身上掠過,最後停在了姚延山的身上。
“這位是……”
“這位是我千湖山莊的貴客。”趙玲月笑道,“白捕頭不必多慮,他與無垢山莊無關。”
齊宣不禁用余光看向了趙玲月。
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眼中沒有一絲的異樣。
姚延山可是‘金二’。
虧她還能如此淡定地說出“與無垢山莊無關”這種話。
聽聞是千湖山莊的顧客,白無生眼中的警惕稍稍散了幾分。
“這位姚先生在廟中休息時,遭到了無垢山莊殺手的圍攻,我與齊公子正巧趕到,順手幫姚先生解了圍。”
“這六具無頭屍體……便是無垢山莊派出的殺手。”
說著,趙玲月笑了笑:“對不住了,白捕頭,情急之下出手稍稍重了一些。”
……
……
林青鳳將齊宣三人送出了破廟大門。
直至離開了破廟門口捕快的視線,三人閃身進入了一旁的密林。
不多會兒,便出現在了密林之中的一輛馬車旁。
馬車周圍三個青衣男子正在警戒,見趙玲月三人到來,便連忙抱拳躬身道:“二小姐!”
是千湖山莊的人。
趙玲月用煙花信號叫來了手下,隨後讓人去通知了衙門。
之後便是將黑白鬼面人……
根據趙玲月從白衣鬼面人口中拷問出的訊息,現在應該稱他們二人為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外加藤原健一郎連同齊宣的馬車一並藏到了密林之中。
而後三人便在破廟之中等候白無生一行的到來。
“怎麽樣,姚前輩。”趙玲月見車中的黑白無常和藤原健一郎尚在,頓時眼中浮現出一抹得色,笑著對姚延山說道,“白無生果真如我所說,沒有認出你來吧!”
“呵呵呵……”姚延山笑聲中帶了幾分自嘲。
見齊宣面有不解,趙玲月當即說道:“正式為你介紹一下,姚前輩,現如今高居追凶緝盜司黑榜第五。”
“死在他手裡的人,只會在心口處出現一條細微的劍痕,所以江湖人稱‘一線天’。”
齊宣聞言,目光不禁落在了姚延山懷抱的長劍上。
難以想象,這個瞎眼叫花子,竟是朝廷懸賞幾十萬兩白銀的黑榜高手。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姚延山空洞的雙眼似乎能看出一絲追憶的神情,“現在只有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叫花子。”
“姚前輩!”趙玲月突然正色道,“玲月想請你去千湖山莊一趟!”
姚延山搖了搖頭:“若要去,當年我就隨你祖父去了。”
“姚前輩,祖父他已經……”
“趙洛死了?”姚延山臉色有些動容。
半晌沒有聽見趙玲月回話,姚延山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幽幽長歎一聲:“我明白了,他也走到了那一步。”
說罷,姚延山重重地點了點頭:“我隨你走一趟,也見見老朋友。”
趙玲月聞言嘴角浮出一絲苦澀:“我想祖父他……也很見見老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