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金書鐵券
老錢一大早就跑來,討債一樣,事情商量完,朱塬就覺得吧,也不能這麽便宜你了啊。
乾脆攔住要離開的錢唐:“大人,如果我沒記錯,你是錢鏐之後?”
錢唐不明白這又是什麽展開,卻是點頭:“正是。”
表情裡多少也帶出一些驕傲。
趙錢孫李的‘錢’啊!
朱塬微笑著繼續:“大人,你是知道的,元室百年,我漢家禮儀被壓製多矣,因此,我正在籌備一個博物館,打算收集歷朝歷代具有文化代表性的各種文玩奇古,向百姓展示,希望以此宣揚華夏風華。”
錢唐認可地點頭,想了下,說道:“平章,下官孑然一身,家裡倒是有些書籍,卻也稀疏平常,可拿不出東西給你。”
朱塬道:“大人沒有,可錢氏有啊,如果我沒記錯,錢氏有一枚丹書鐵券,這是很有紀念意義的。”
錢鏐鐵券。
第一次見到錢唐時,朱塬就念叨起了這東西。
“平章怕是記錯了,錢氏沒有‘丹書鐵券’,倒是有一枚‘金書鐵券’,乃唐朝昭宗之時賜予我家祖上,以酬錢氏平定董昌之亂,”錢唐說著,卻是又搖頭:“金書鐵券雖是帝王恩義,然則,下官並不讚成此舉,有功當賞,有罪即罰,才是天下正道。”
好吧。
老錢你高尚,你了不起。
朱塬內心裡念叨一句,倒是想起了老朱的免死鐵券。
史載老朱製作免死鐵券時,還特意調看了錢氏珍藏的鐵券,並以其為藍本製作。然而,洪武朝的免死鐵券,大概也是歷朝歷代最沒含金量的一個。朱塬相信,老朱發下鐵券的時候,肯定是真心的,可惜,終究也沒擋住一個世事無常。
就說洪武三年大封的六公二十八侯,到了洪武末年,基本上都沒了。
因此,仔細說起來,朱塬也不讚成什麽免死鐵券。
沒意義。
這麽想著,朱塬道:“既然如此,大人,能否勞煩你給族人寫信一封,讓錢氏把鐵券捐獻出來給博物館?嗯……反正現在,也用不到了。”
最後一句朱塬就是騙人了。
恰好也是洪武朝,錢氏另外一位族人,錢用勤,在洪武末期因為貪瀆獲罪,錢家帶了鐵券進京,老朱不僅很正式地在奉天殿接見,免了錢用勤的罪名,還把抄沒的錢氏家產都給返還了。
這裡又有一個小關鍵。
貪!
最容不得貪官的老朱啊。
又矛盾了。
當下,錢唐聽到朱塬的請求,稍微斟酌,便說道:“下官可修書一封回鄉,只是……族人是否願意捐獻金書鐵券,下官不能保證。”
“嗯,試一試,不成也沒關系。”
事情說完,錢唐起身告辭,離開前還不忘再次提醒朱塬盡快備課,以及……他稍後就會安排學子抄錄書籍之事。
朱塬回到內宅,也不得不認真考慮課程的事情。
若是按照已經整理出的那些教材,一章一節地去講,朱塬是沒興趣的。
浪費時間。
脫離那些課本講其他,若是真的要挖,朱塬腦子裡東西確實還很多,但……那就太沒了方向感。
斟酌的結果,朱塬覺得,還是應該教授方向和思路。
如何學習自己給出的各種知識,如何整理浩如煙海的歷史典籍,如何不斷尋找各個專業的發展和研究方向,如此之類,才是自己該講的內容。
那麽,問題還是那個。
該怎麽開始?
坐在內宅西屋的書房裡斟酌了不知多長時間,朱塬才發現,自己又搞錯了。
該怎麽開始,不需要自己操心,完全可以丟給各個學校那邊啊。
你們有什麽問題,提出來,我再考慮給出方案。
這多簡單。
於是很快寫了一頁便條,讓身邊女子抄錄了,吩咐人分別送去給幾家大學的負責人。
關於這個,剛剛也再次顯示了錢唐的為人。
雖然是金陵大學的副校長,但當朱塬之前提出各個大學負責各個專業的‘博士’都要來聽講時,對方也一點意見都沒有,反而很是讚成。
送走了便條,朱塬思緒也暫時放松下來。
洛水帶著幾個丫鬟進門,各自手裡都捧著一些箱包樣品,還說起了城內‘關雎坊’店鋪的籌備,還是在秦淮河北岸最繁華的學府街,與‘致用齋’和‘上善居’相距都不算遠。
朱塬靠在鋪了坐墊的寬大椅子裡,聽洛水說著,一邊欣賞一隻刺繡風格的迷你手包,材料不是皮革,而是絲綢,不過加了襯裡和支架,因此也不似一般絲綢那般的柔軟,顯得很立體很有質感。
而且,最關鍵的還是上面的刺繡。
這是一幅風景畫,至於內容……只看其上刺繡的一句小詞,就能猜測: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白居易的《憶江南》。
再就是,即使不懂得刺繡,朱塬也能分辯,眼前包包的繡工……實在是很好。
於是問道:“這是你們自己繡的?”
這麽好的繡工,朱塬見過的,也就宅子裡的女人繡過。
“這是用來販售呢,宅子裡姐妹們繡的東西怎能如此。”洛水搖頭說著,又解釋:“是家裡雇來的繡娘。”
朱塬有些意外,再次打量手中的小包:“這麽好的手藝,這樣的人,怕是不好找吧?”
“確實呢,但也不少,大都來的恁些匠戶,其中女人家……以織繡為生的很多,總是能挑出一些,再者,樣子還是咱們自己做的,她們只需要照了繡。”洛水說著,又笑:“這樣算,還是宅子裡姐妹們自己的手藝。”
朱塬點頭。
想想大都遷來的匠戶,那可以說是整個元朝的工匠精華,這個時代能想到的各種手藝,都是不缺,也都是出類拔萃。
不過,又想起來:“我記得上次寫意說過,要買一些女工,安置在東邊的翠洲,那邊作坊都快建好了?”
“不一樣呢,買來那些女工,主要是做一些縫製之事,”洛水道:“這刺繡的細致活計,要求太高,此等繡娘可不好買來,咱們還是要分派出去。”
朱塬明白過來,提醒道:“這樣的話,就要注意和人簽好協議,別做到一半被其他商家挖走了。”
洛水笑,卻是道:“奴記得了。”
其實……
哪裡有人敢和少年平章還是宗室郡王家搶繡娘啊?
朱塬看出洛水笑的原因,把包包遞給一旁的醜奴兒,伸手把女子攬到身前,也笑著道:“你肯定在想沒人敢和我們搶,這可不對,實際上,我倒是更希望咱家偶爾被人欺負一下,那才是好。”
洛水前傾著身子,任由自家大人摟著自己腰身,聞言道:“那……奴安排一下?”
相比寫意幾個,洛水是最通透的,因此,朱塬一說,她也就明白。
朱塬卻又搖頭:“這也不行,太刻意了。”
洛水嗯了一聲,身子不知不覺再向前傾斜了一些,語氣也柔媚了幾分,與椅子上自家大人對視著,忽然紅唇輕啟,小聲喚道:“爹,奴今日胭脂又加了蜜呢?”
朱塬捧著女子纖腰,感受著洛水誘人的女人香,只是,這次卻堅決搖頭:“騙人,再不信你了。”
洛水又湊近了一些:“爹試試麽。”
“不甜怎麽辦?”
“任爹處置了。”
“那就試試……”
醜奴兒等幾個丫鬟見狀,都默默退出了屋子。
只是片刻,就聽到裡間自家大人的聲音:“唉,還是騙人啊,這次要好好罰一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