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千寒舊事
何煉沉思良久,一直未有再言,一旁的趙火兒終於有些沉不住氣,道:“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挑今日前來與你結識?
並且專門選擇春兒那丫頭松口甘願為你侍妾之後?”
何煉終於回過神來,他多少猜到了些,卻故意搖搖頭。
“連師姐說我是陽剛正大之輩,我厚顏覺得自己還是擔的起這四個字的,你我都是大道在前之輩,所以就算結成道侶,也是相合為道。
春兒那丫頭,你若真有意,我不會阻擾。
甚至等我成就金丹,你若想扶正春兒,你我也可和離。”
嘖嘖,這就是百藝門啊,築基修士找練氣修士雙修還得這麽客客氣氣有商有量的,這楚北哪找第二個這樣的門派去?
何煉點點頭,顯得頗為滿意,他就喜歡和趙師叔這樣心胸坦蕩,行事光明正大之輩來往。
“但你要取得是我元陽之氣,去調和陰陽,以圖水火相濟,我這修為低了不行,寒焰的火候不夠也不行,趙師叔能等幾年?”
何煉一本正經的進入技術性環節討論,倒是讓趙火兒臉頰微紅,但她也沒有扭扭捏捏,直接道:“我今年一百六十三歲,楚北還沒有超過兩百歲能結丹的,但我築基較晚,本源有虧,最多還能等你二十來年。”
“趙師叔的誠意我感受到了,我也說說我的意思啊。”
趙火兒點頭。
“首先,趙師叔要助我修行,這是一定的吧?”
趙火兒點頭認可。
“再者,趙師叔必定要為我護道的吧?”
趙火兒依舊點頭。
“另外我不想辜負吟春師姐,不能讓她等太久,咱們雙修之後,不,還是等趙師叔結丹之後,我就即刻迎吟春師姐進門吧?”
趙火兒剛才說過此點,自然不會反對。
“還有.”
何煉林林總總說了十來條,一直見趙火兒有一二不耐之色,方才道:“反正日子還長,日後我和趙師叔可以時常見面嘛,最好趙師叔可以直接常駐我那裡,反正你都築基大圓滿了。
如此,可增進感情,不對,是增進互信,畢竟雙修之事,還是要彼此敞開心防的,雙方的私密都在對方眼裡一覽無遺。
而且結為道侶這種事,還有很多細節要探討,最好有一份協議。”
說完,何煉笑臉盈盈的看向趙火兒,那眼神仿佛在說:嗯,我就是提起褲子不認帳的人,滿意了吧?
趙火兒把何煉送回了小院,便即離開了,盡管何煉提議她以後常駐小院,趙火兒隻說回去考慮一二,實在是何煉把她整的有點破防,她是真沒見過這種男人。
何煉看著趙火兒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他曉得趙火兒早晚會來的,趙火兒今日能放下顏面,不顧自己長輩身份以及比自己大一百多歲的事實,開口直言雙修之事。與此相比的些許不適應,自然很快就能克服。
不過對於何煉來說,男女之間的事,要麽東風壓西風,要麽西風壓東風,別看趙火兒說的豁達,何煉有些話壓根兒不信。
這日久生情,又不是說說而已,雖說修士之間的結合摻雜了大道在其中,但本質是一樣的。
所以主導權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一開始就要佔據上風口。你要無情,我就要比你顯得更無情;你要癡情,嗯,我也要無情點。
何煉邁步往正堂而去,路過前院就見邵世延也回來了,正埋頭練劍,比往日練得還投入兩分。
何煉沒打擾他,放出神識借助陣盤感應,發現齊伯言待在煉器室內,正在煉製天玄雲翼弓的部件。兩位徒弟各行其是,何煉也找到事做。
他拿出邵長青的符籙心得開始研究起來符籙之道來。
這符籙之道與煉器截然不同,符籙的基礎是道紋,修士借助符筆,以自身法力為墨,以符紙為承載,勾畫道紋形成威能。
符籙的基礎道紋有一百零八種,合周天之數,將基礎道紋都能一一勾畫,乃至生就威能,完成所有基礎符籙後,就能跨入下一步的學習,也就是成為二階符師。
所以符籙的基礎是個水磨的功夫,不狠下幾年功夫,根本不可能將所有道紋和基礎符籙全部爛熟於心,也就談不上學習後面的複合道紋與高階符籙了。
一晃眼,便是三個月過去了。
這一日,何煉正在提筆畫符,眼見就要完成,院中猛地一聲爆響,盡管何煉布下隔音陣,但整個小院還是猛地晃動了一下。
何煉筆尖的法力猛一渙散,好在他法力精純,培火珠中的靈火種子火勢大張,生生聚合了法力,何煉好歹完成了最後一筆。
就見符紙上綻出朦朦靈光,顯示這到符成功了。
何煉展顏一笑,拿起那道基礎符,眼中有淡淡藍光現出。
【未開光】
是的,何煉發現他畫出的符籙雖然看不到具體效果,但竟然可以開光,而且他嘗試過,一階下品的符籙開光所消耗的經驗值足足是同品靈具兩倍,而畫符也能得到經驗值,但卻只有同品靈具的一半。
收入減半,花銷翻倍。
何煉試過一次後,就沒有再試。
他收起符籙,抬步就走出正堂,喝道:“邵世延,你到底在幹嘛?!”
邵世延這大爺來了之後,小院真是被搞得雞飛狗跳,還好,這家夥大多時間都在練劍,尤其明蘭之事後,更為刻苦,但何煉已然有了固有印象。
邵世延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一臉無辜道:“師父,不是我乾的,要是我弄出這動靜,指定是一劍炸裂了假山,那就可以學活劍了!”
“那是哪裡來的聲音?”
“是後院傳來的。”
後院?
伯言?
何煉心中猛地咯噔了下,直接啟動腳下通元靴的瞬化,一閃之後便出現在齊伯言的煉器室內。
“伯言!”
齊伯言躺在了地上,滿臉滿身都是血,何煉入門以來第一次心神動搖!
晚間,何煉又走入了齊伯言的煉器室。
齊伯言是在實驗禁製時,由於禁製屬性相衝,導致了承載器物的爆炸,一張小臉基本破相了,身上也被開了幾個洞,但好歹性命無礙,也不會影響到日後修行。
何煉認真看著齊伯言的實驗記錄,這小子把水行養火匣的四十二個靈禁全部按照勾畫順序畫在牆上,然後按照順序去按三個或四個或多個拆解,然後找來相似的靈具研究,之後複刻靈具,然後嘗試用血禁整體替代。
可以說齊伯言的研究非常深入了,已然進入了實操環節,但這中間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固化了‘一氣通神’的概念。
也就說這些禁製必須是按照‘一氣通神’的先後順序實際形成分組效能,但按照何煉的分合煉法對禁製的理解,禁製的聚合效用並不一定按照勾畫順序來的。
何煉翻開齊伯言的實驗日志,在上面批注:“可先按照此思路來,若無法走通,可打亂禁製順序,再隨機排列對照,找到相似器物進行小范圍替換研究。
此種思路的基本概念是可行的,研究禁製的聚合效用,與分合煉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很棒!”
何煉在寫批注時,齊師叔走進來了,待何煉寫完起身,他想一把奪去,但何煉先一步收入了儲物袋。
齊師叔顯得很惱怒,張口道:“何煉,我不是怪你啊.”
“齊師叔說這話就是怪了。”
齊師叔被何煉一句頂住,下面的話開不了口,最終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坐在了引火台上。
“馬師祖和掌門怎麽就讓伯言往《五轉靈火訣》的大坑裡跳啊。”
何煉坐到旁邊,道:“齊師叔這話說的不像我們藝道派。”
齊師叔聽到這話,頓時如同被踩住尾巴一樣。
“何煉,你什麽意思?”
“藝道派技藝為先,技藝為本。如何技藝為先?
資質愚笨者,照前人行事,熟能生巧,數十年如一日行苦功,最後偶有一得。
資質高絕者,行一知三,知十,知百,跳出前人桎梏,翔於浩瀚念頭之中,所以要尋一目標,以此為坐標,化作自己的前行方向,伯言,不正是如此嗎?
還是說齊師叔在門中兩百來年,沒見過這等資質拔擢之輩,所見之人都是一步步循規蹈矩,那門中決定築基資源的技藝大考那些人又是怎麽通過的?”
何煉這番話予以齊伯言極大的肯定,要是往日齊師叔自然欣喜,可見到如今躺在床上的齊伯言,他實有些五味雜陳,偏生他無法反對。
搜腸刮肚都不曉得如何應答,最後隻道:“天資再高絕,可這《五轉靈火訣》實在太難了。”
何煉點頭表示讚同,道:“的確,但對於資質高絕之輩不就正是要攀上一個又一個高峰嗎?
伯言的起點太高了,我未曾想到過,齊師叔也未曾想到過,但既然我們沾了他的榮光,就不能去否定他的選擇,那是在阻他的道。
就算我硬按著他的頭,跟我修行《寒焰訣》,把我們師徒兩人搞成仇人,師叔就樂意看到嗎?”
齊師叔自然搖頭。
“開靈之前我會盯緊點的,開靈之後,我會專門給他設計一件血祭護身法器,逼著他先煉製出此物再開始自己的修行。”
齊師叔終於抬頭,老眼含淚道:“何煉,謝謝你了,找你做言兒的師父,是我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何煉拍了拍齊師叔的手,起身離開。
半年後。
雲流寶舟從雲層中駛出,緩緩降落在元霞仙城的空港,待寶舟停穩,表面法力波動已然練氣五層的何煉與一位身著赤紅大氅的女修還有個半大孩子一道順著人流下了船。
“小五!”
早就等候在此的陳鋒遙遙招手,何煉微笑上前。
“掌櫃的本想來,可這是她大喜的日子,我勸了又勸,好說歹說她才待嫁閨中,小五不會怪掌櫃的怠慢吧?”
“二哥這話見外了,你心疼施掌櫃,弟弟還會攔著麽?”
何煉打趣了一句,搞得陳鋒臉頰微紅。
陳鋒隨即注意到何煉身旁站著位火紅若焰的女子,只看何煉與之狀似親密,可這女子身上的法力波動比起閣中唯一的假丹修士亦不逞多讓,陳鋒收斂笑容,不由道:“小五,這位前輩是?”
何煉握住陳鋒的手,笑道:“二哥,給你正式介紹下,這是你未來的弟妹,趙火兒。”
陳鋒一愣,整個人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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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