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二十一年,教子授徒【日更萬五求訂閱】
一個多月後。
毓秀峰洞府之內。
“那秋華就與兄長說定了,二十年內逐年交付部分空斬手環,共計一半;余下的另一半,五十年後一次性交付。
至於空天戰具,二十年後交付一艘次一級的,五十年後再交付兩艘次一級的,八十年後交付最後一艘次一級的和那艘以空淵獸材料打造的上乘空天戰具。”
南宮秋華端起靈酒敬了何煉一杯, 何煉一飲而盡後,道:“弟妹盡管放心,不談你我交易,隻說當年弟妹出手相助的情分,南宮家訂購的這批東西,為兄都會盡心的。”
何煉與南宮秋華一番客套下, 算是正式談妥了交易, 一旁的陸抗早就不耐煩,隻道:“好了吧,我本是來與兄長敘舊的,你這一上來就拉著兄長談事。
如今事情既已談妥,趕緊把東西給兄長,之後莫再來煩,我要與兄長促膝長談。”
陸抗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再不似當年的飛揚少年, 下頜也蓄起了指頭長的胡須。
南宮秋華倒也給陸抗面子,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匣遞給何煉,何煉接過後打開, 就見當中裝著一個雞蛋大小的珠子,這珠子內有幻彩流動, 何煉輕輕一觸,就隻覺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流於心間。
此物便是頂級結丹靈物——洞妙幻真。
以何煉的感覺這洞妙幻真當是沒什麽問題, 可事關結丹,他還是遞給自家夫人一觀。
趙火兒接過後,仔細翻看了一番, 才傳音道:“這洞妙幻真有一二天地規則外顯, 當是沒什麽問題,不過夫君若是還不放心,之後可請馬師叔再驗看一二。”
說完,趙火兒遞還洞妙幻真,何煉不動聲色的將其收入儲物袋內。
南宮秋華見之對陸抗道:“夫君之意,秋華已然明白,不敢再攪擾夫君敘舊,煩請嫂子帶我去他處逛逛。”
趙火兒自無不從,待兩人離開,陸抗徹底撒歡了,一屁股坐到何煉身旁,倒上三杯酒道:“這些年還多謝兄長寬慰我,愚弟敬兄長三杯。”
以三杯酒為起始,陸抗算是拉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的數落起南宮秋華來。
何煉聽的發笑,這也才真的覺得盡管二十多年過去,陸抗已然是築基中期修士,但隻從心性上看, 與當年並無太大變化。
陸抗絮叨了一通, 帶著點醉意道:“兄長可有什麽禦妻妙術?我見嫂子這般結丹修士, 卻也對兄長百般依從, 兄長一個眼神過去,嫂子就知兄長心意。
而且還容兄長討一房侍妾,甚至讓侍妾誕子,足見兄長禦妻術高妙啊。”
何煉自得的一笑,只是事關夫妻房中之事他又哪裡會道於外人,隻道:“哪有什麽禦妻妙術,不過是真心相伴,加上偶作一二情意妙趣之事,年深日久,自然夫唱婦隨了。”
“哎,好生羨慕兄長,要早知入贅南宮家這般多條條框框,我就”
陸抗氣惱的說著狠話,不過即便南宮秋華不在跟前,還是沒把最後的狠話說完。
何煉拍了拍這家夥的肩膀道:“行啦,切莫這般說,弟妹聽到會傷心的。”
“我算是看透了,秋華是把我當驢一樣支使,就跟前面吊一根蘿卜,我死命用勁兒苦熬幾年,她就讓我吃上一口。”
何煉聽的好笑,心想這形容還真貼切,南宮秋華可不就是這麽轄製陸抗的嗎?不過話不能這麽說,隻道:
“你當初不是來信說已然翻身做主了?”
陸抗一聽這話,直起腰杆道:“這話不假,如今秋華無論在內在外,都讓我三分的。
只是吧,我就覺得她跟我師父一樣,天天教我如何修行,我修煉有成就賞我一二。
我也曉得她這是對我好,可她縱有千般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像我妻子。”
何煉聽明白了,敢情是這小子癢了。
凡人有七年之癢,修士大多時間在修行,如今陸抗是有點二十一年之癢的架勢。
陸抗修行至今二十一年出頭,前面花七年築基,之後十四年修行依舊順遂連破關隘,用十多年修行到築基中期,修煉速度不可不謂不快,哪怕以他上極之資來說,這般修行速度也已然是驚人了,足證陸抗在南宮家大多數時間都在苦修的。
不過隨著年歲漸長,修為漸深,腦子更加靈慧,對南宮秋華的手段自然看破,對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了一二厭倦。
“愚弟是當真羨慕兄長,有妻有妾,有子有徒,立業教化,修行順遂,生活圓滿。我要是能像兄長這般該多好啊。
秋華哎,二十多年了,還把我當孩子哄。
什麽開悟神通就誕子,築基後期就成婚,神通是那麽容易就領悟的嗎?修行又是那般拿著尺子比量著前行的嗎?”
陸抗絮叨之間,又把自己灌醉了。
看著心中已然有些鬱結的陸抗,何煉琢磨是不是該和南宮秋華說說。
說起來,他起初和陸抗交情不算深,不過是開靈大會上幫襯了一手,可二十來年相互通信未曾斷過,陸抗又一直執禮甚恭,故而他與陸抗多少是有些情誼在的。
不過何煉也沒有冒然行動,當初三年小聚時,他就知南宮秋華這般的門閥高女,看似彬彬有禮,實則崖岸自高,最難說話。
一彈指,給趙火兒去了信後,何煉思索起是他事以作等待。
好半晌後,趙火兒攜著南宮秋華回來,三人先是一陣寒暄,而後何煉竟是和趙火兒論起道來,趙火兒雖不解何意,但還是與何煉認真談論起來。
“夫人,我百藝門在這楚北可謂旁門,可修行上仍需深悟本心,以本心臨大道,覓得自己的向道之念,以此立基,深固根本,鑄就道心,然否?”
“然也。”
“再問夫人,人之天性可是本心部分?向道而行,若認為與道不合,或者說旁人認為與你所行之道不合,該強扭天性否?”
“天性為本心部分,怎能強扭?
更別說修行修的是‘我道’,旁人之見,哪怕是師父,也最多是指引,當以我為主,旁人所言只能是參考。
就如我當年困於練氣大圓滿十多年,也幾度拷問本心,是否該背離門規,另尋他途築基,這說明我本心有所躁動,是天性中的不耐讓我不安於困境囹圄。
可深悟本心之後,從功,道,技三途體察,最後心甘情願的讓天性妥協,繼續打磨技藝。
以我自身修道經歷而言,天性不能強扭,只能自悟後自行調整,迫於外力的強扭,或許一時間於大道上顯得順意,可長此以往,本心反覆,勢必生障。”
何煉點點頭,趙火兒以自身經歷舉例,說的極為透徹,他不由轉頭看向南宮秋華道:“弟妹以為如何?”
南宮秋華眉頭微凝,似在思索,默默無言。
何煉見此又道:“弟妹,我有一則趣事想與你分享一二,可願一聽?”
南宮秋華這下倒是很快給出回答。
“秋華洗耳恭聽。”
“這事是為兄當初教院出來的一名弟子,於前些年給我信中所言之事。
此子名為劉福,被還真仙門的福德明尊收為弟子。
有一日,福德明尊為眾弟子講解《還真字解》,末了,問眾弟子可有疑難。
劉福便以天性設問,而後自問自答,引得福德明尊大為稱讚。”
南宮秋華或許不知劉福之名,但福德明尊的大名如雷貫耳,當即神色鄭重起來,恭敬道:“不知兄長這位弟子如何以天性設問。”
“劉福因為出身凡俗,又父母早亡,在進百藝門之前,吃百家飯長大的,雖說勉強過活,但十數年來沒吃過一頓飽飯,故而天性喜食。
那日,他讀‘正所非源,非上非下’這一句心有所感,便設問:日後要是能辟谷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吃飯了。
弟妹可知他如何回答?”
南宮秋華稍作沉思,隻道:“卻不知兄長這位弟子如何回答,但秋華以為既已辟谷,若無應酬,只要不是上好靈膳能助力修行,自然不需要再食。
有這時間,無論修行還是習藝不好嗎?”
“弟妹說的不錯,不過我那弟子卻是這般說的:吃與不吃重要嗎?重要的是‘我想’,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並沒有所謂的對錯上下。”
南宮秋華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一旁的陸抗不知何時醒了,帶著幾分醉意,拍手大讚道:“妙啊!妙,當真是妙!
兄長,你這弟子根性如此之高,怎舍得送去還真仙門?”
何煉自然不會說因為劉福資質太高,百藝門保不住,隻道:“人有緣法,不可忽視。”
“兄長能以教化立業,當真是有本事的,愚弟聽兄長這番話卻是明悟了許多。此番回去定要好生體悟本心,明晰大道,否則修行能順暢一時,卻難以遠邁的。”
陸抗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仿佛是下了什麽決定,南宮秋華看在眼中,抿了抿嘴唇道:“兄長今日教誨,秋華銘記於心。”
“言重了,哪裡是什麽教誨,不過論法一二。”
眾人又談玄了一番,等天明時分何煉和趙火兒將陸抗夫妻二人送到山門處,陸抗依依不舍的再三告辭後,方與南宮秋華直入雲霄而去。
天穹之上,有一艘不大的空天寶具停駐在白雲環繞之間,陸抗二人落身其上後,就見一位身形如山嶽般巍峨的中年人負手立於船頭。
“父親。”
“爹爹。”
陸抗與南宮秋華皆上前見禮,這中年人轉過身來,就見其身著金縷法衣,頭戴金冠,臉上溝壑分明,一雙明目神銳,英武之氣勃然而出。
此人便是南宮世家當代家主南宮徹。
“事情都辦好了吧?”
“都辦好了。”
南宮秋華點了點頭,正準備再說什麽,陸抗卻道:“父親大人,兒子此番得見兄長有所開悟,還請父親準允兒子立時閉關清修。”
“哦?”
南宮徹認真看了陸抗一眼,露出一二笑容,道:“既有開悟,便立時去吧。我等修士,道途大於天,以後再有悟性靈光,不必多做請示,自去便是。”
“多謝父親大人。”
陸抗躬身一禮便轉身離開,從頭到尾沒看南宮秋華一眼。
待陸抗進了船艙,南宮徹看向自家女兒,就見自家女兒臉色鐵青,滿臉的不高興。
“怎麽了?”
“女兒此番可是被人訓了,偏生陸抗還覺得女兒該訓。”
“哦?還有人敢訓我女兒,且說來聽聽。”
南宮秋華當即把之前與何煉論法之事道出,南宮徹聽完哈哈大笑,道:“這叫訓?別人陸抗的兄長用修道正理規勸你呢,難為他這番拐著彎說話了,而且還借了福德明尊的名頭讓你反駁不得。
你啊,就是太過爭強好勝。
須知我等修士最重的就是我念而非他念,旁人認為的再對再正確,若是‘本我’認為不對,長此以往必生障的。
你一心想調教好陸抗,可你這丫頭當明白,到了築基這一步,修行的再快又如何?若不開悟神通,了悟大道,哪怕給你此界頂尖的結丹資源,撐死不過一個三竅金丹,日後再想‘我道’成嬰,可謂千難萬難。
如此,還肖想什麽稱尊做祖?”
聽到自己父親也這般說,南宮秋華低著頭極不情願的道:“爹,女兒真的做錯了嗎?”
“哪有什麽對錯。別人陸抗的大哥都告訴你了,很多事根本就沒有上下對錯。
當初陸抗築基後,爹就勸過你,不要再把陸抗攏的那麽緊。
修士的道途終歸是要自己走的,他得自己明悟道心,選定大道才是。
你扶著陸抗一路進了築基就已然夠了,需知凡事過猶不及。
爹就怕你之前那般看似引誘實則強扭的小手段下,待他日陸抗醒悟,與你成了怨偶,如今已然有了一二苗頭。
華兒,你得明白一事,不管你與陸抗感情如何,只要陸抗道途順遂,他就永遠是南宮家的入贅女婿,是爹的兒子,不管他日後身邊站的是誰。”
南宮秋華聽著前半截話,心內還多少有些抗拒,可聽到最後一句話,她猛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父親,卻見南宮徹已然轉過身目光投向遠方,那神銳名目之中看到的只有無盡蒼穹。
一年後。
千榕府。
砰!
“借用血脈之時,一定要緊守‘本我’,不可被血脈之中的意志浸染,同時,還需細細體悟血脈之中借用神通的真意。”
砰!
“體悟真意時要靜心守元,既要‘本我’巍峨,也要順心從意,合而不同!”
砰!
演武場上,何煉一邊暴揍著宋人龍,一邊引導宋人龍體悟血脈神通。
這可不是何煉借教徒之事打罵徒弟,而是宋人龍的情況特殊,一者他身具元相體,這類煉體的上乘資質本就偏重防禦。
再者,宋家有心燈老祖留下的一份並不完整的真靈血脈傳承,正是四象真靈中的玄武血脈。
之所以不完整,自然是因為沒有真正的玄武精血,但身具玄武血脈的物種精血,按照血脈精純度,從低到高卻是有相對完整的一份傳承,就是留待後人的。
故而,宋人龍還真就要在挨揍之中體會防禦神通的真意。
當然,玄武之能絕不在於單單的防禦,自然還有其他玄妙,不過對於如今的宋人龍來說,專注於防禦神通才是最好的切入點。
“打,打,打。”
演武場一旁,一個矮不溜秋的小不點,正高高興興的打著掌掌,這小不點看著不大,也就一兩歲的樣子,可站的很穩。
等一場挨揍結束,鼻青臉腫的宋人龍竟是滿臉喜色的湊到何煉身前道:“師父,我又體會到一點玄武真意了,明白築基後第三件修行法寶該練什麽了。”
“哦?你說說。”
“玄武,玄武,就是不僅要抗揍,而且還要恢復力強啊,我正好可以利用我的元相體來蘊養到時候第三件借用玄武生機恢復神通的法寶。”
這.
何煉也不曉得該如何評價自己徒弟在挨打一道上越走越遠,最後隻道:“你覺得好就行,你和何魁明的情況不一樣,不要總想著和他比。
你是以煉體為根基的,故而《九寶合身訣》的每一步都要走踏實,你如今雖然已經練氣大圓滿,但不要急著築基,把九件法器練齊全,形成一個小循環,為日後的大循環打個底子先。”
宋人龍如今正式修行也九年了,今年就要滿二十三歲。
他的資質不差,又專注煉體,加之宋家投入了大量資源,各種靈膳藥浴沒斷過,所以修行速度本是很快,但何煉一再讓他慢下來。
畢竟此子天資算不得太高,於煉器和功法體悟上確實要差不少,所以這小子盲目去和何魁明比,只能害了自己。
這幾年下來,宋人龍也感覺自己的基礎確實渾厚了很多,無論是功法體悟還是煉器一道,在何煉的手把手指導下,也有了長足的進步,簡言之,宋人龍覺得每天挨揍挨的值!
“好嘞,師父,我如今就剩最後一件修行法器,等我琢磨下,之後就開始煉製。”
何煉伸手摸了摸自己還不長的胡子,又囑咐了宋人龍幾句,才讓這小子自己去了。
隨後,何煉走向了那小不點。
“爹。”
小不點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兩歲的娃娃小臉粉嘟嘟的,說話的時候,嘴角還時不時吹起個口水泡泡,看上去很是可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