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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不修行》第363章 大劍宗之死 佛主下南山(求訂閱)
  流湖畔。

  時光仿佛於此刻靜止了,呼嘯的風停了下來,周遭崩塌的山巒,也似乎戛然而止。

  季平安靜靜看著身前躬身拜下的老者,眼神帶著欣慰,他當然沒有責罰,只是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這些年,你辛苦了。”

  辛苦了!
  這一刻,欽天監正心中翻湧如江海的情緒近乎決堤!

  分明已躋身當世最強者行列,但這位老人竟鼻頭泛酸,眼眶微微紅熱,險些淚灑當場。

  只是這一句話,他這些年的辛苦,背負的世人的不理解、鄙夷與不屑,無數日夜裡苦修的痛苦,便都值得了!
  “師尊……”

  監正聲音梗咽,激動地抬起頭,仿佛有無數的話想說。

  但事到臨頭,胸中千言萬語,卻又都堵塞住,缺乏頭緒,難以開口。

  “什麽時候猜到我的身份的?不會是剛才吧。”

  季平安卻顯得頗為平靜,笑問道。

  是啊,以他的閱歷,突破神藏又怎麽值得大驚小怪呢?

  尤其,在黑日那天的推演中,他早已看到了這一幕。

  監正卡在最後一步已經太久太久,但並非其悟性不足,而是此前天地間靈素枯竭。

  倘若將這片天地比作一個魚塘,能供養的大魚總是有限的。

  所以當靈素複蘇後,監正突破就已經是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欠缺的只是時間。

  這也是其當初離開余杭,閉關嘗試突破的原因——

  神藏境的破境一旦被各方關注,很可能迎來強者的阻撓乾預。

  而季平安在推演到了監正即將成功這個關鍵信息後,也愈發確定了將雷州作為戰場的決定。

  想要應對佛主這個層次的強者,只有同為神藏境的修士下場,才有一線生機!
  監正聞言,卻是滿臉慚愧:
  “之前的確有些許懷疑,但無法確定,直到余杭那場大變,才有了九成把握。”

  事實上,直到如今,監正仍舊想不通,當年國師究竟用了怎樣神鬼莫測的手段,才能跨越時光布局,提早所有人轉生重修。

  佛主是想不到,監正則是不敢想!

  但畢竟在余杭城相處那麽久,又豈會毫無懷疑?
  尤其……身為大弟子的他,是今人之中,極少的與大周國師朝夕相處多年的身邊人。

  饒是季平安偽裝得再好,但那不經意間透出的,熟悉的氣質,仍難以逃過監正的眼睛。

  但任憑他推演多少次,卻都無法找到季平安為國師轉世的證據。

  直到此時此刻,恰如昔年,彼時彼刻。

  只是當年那個老人如今重回年少,而當年身為大弟子的青年,卻已是白發蒼蒼。

  滄海桑田,萬物更替,只有季平安不變,這種事他已經歷過太多次了。

  “等等……”

  這時候,旁邊的琉璃才回過神來,佛女的臉龐上直到此刻,那驚愕的神情才有所緩和,理解具體發生了什麽,說道:

  “我理解你們師徒重逢的心情,但這時候並不太合適,還有,他為什麽不動了?”

  她指的是,此刻在場的第四人,即拔劍做出劈斬動作的大劍宗——

  這位頂級觀天強者,仿佛被定格了,與周圍那些山川風日一般,一動不動。

  但若仔細看去,卻能發現,他並非停滯了,而是在以極緩慢的速度出劍。

  欽天監正這才看向琉璃菩薩,並認出了她的身份。

  雖心中好奇,國師何時將佛門菩薩也拉了過來,但如今的確並非詢問這些的時機,只是點了點頭。

  季平安則解釋道:
  “並非不動,而是此刻我們三人的時光,在加快,當星官晉級神藏後,就有了些許搬動時光的威能。”

  琉璃挑眉:“時光之力?”

  季平安笑道:
  “你可曾聽說過,我們如今看到的每一顆的星散發的光,都是來自無數萬年前的舊星光。這並非真的能逆轉光陰,但能做到類似的效果。”

  就如同,他在破九階段,就可以回溯逝去的光,從中獲取曾經發生的,被光見證的過去。

  神藏境界的星官,手段趨於玄妙,難以解釋,辟如眼前的狀態,季平安能想到最好的解釋,並不是“時間暫停”。

  而是抖音地下車庫被小姐姐用高跟鞋踩鞋面,打開手機播放快銀bgm……

  並不是大劍宗變慢了,而是他們三個所處的區域時光變快了。

  琉璃並未能完全理解,畢竟她巔峰時期,距離神藏也依舊遙遠。

  不過對於星光與時間的關系,她卻有所耳聞:

  “我曾聽聞,九州的極地時光與外界不同,似便與星辰有關。”

  極地……季平安搖了搖頭,那地方他上輩子去過,結果失望而歸。

  “不要浪費時間了。”季平安說道。

  欽天監正心領神會,說道:
  “師尊稍等,弟子去去便歸。”

  說完,這位披著古怪長袍,發絲如星光流瀉的老者轉身,朝大劍宗走去。

  這一刻,他也沒了在季平安面前的謙卑,恢復了神藏境應有的威儀。

  他隻走出一步,這片區域卻仿佛度過了無數個晝夜。

  天地黑了三千次,亮起三千次,季平安與琉璃消失了,連帶著那座修葺一新的木屋,以及龜駝山撐起的光罩,都不見了。

  流湖之外的世界,變得模糊,湖面上有無窮的舊日光影,被監正從歷史中抽離出來。

  他抬手輕輕一抓,兩根手指夾住大劍宗遞出來的劍尖,朝後猛地一拽!
  旋即,二人的身軀如幻燈片般瘋狂閃爍。

  世間的一切,都曾烙印在星光中,因此,當有人能召回曾消失的光,就能喚回曾經的歷史。

  此刻,監正拖著大劍宗,一起進入了歷史中。

  而這一切,在大劍宗的視角下,都隻過了一瞬間,他隻覺眼睛一花,周圍已不再是寒冬,而是鳥語花香的盛夏。

  湖面上碧波萬頃,天空碧藍如洗,他正站在一艘小船上,周圍是茂密的荷花。

  “這是什麽地方?幻術?”

  大劍宗悚然一驚,旋即更驚駭地發現,自己的修為消失了。

  他垂下頭,發現手中的兩柄劍,也成了竹竿模樣的船槳。

  古韻劍士袍服,變成了灰撲撲的外門劍徒的衣服,他驚愕地俯身,看向湖水,於湖面倒影中,看到自己恢復了少年時,十四五歲的年紀。

  “國師!監正!出來與我相見!”大劍宗怒吼,但聲音已無昔日雄壯,只有少年稚氣。

  沒有人回答。

  整座世界安寧祥和,周圍被茂密的荷葉填滿。

  忽然,他聽到悠揚的笛聲,大劍宗精神一震,握緊船槳,用力劃動小舟,破開荷葉,朝著樂曲處前行。

  小舟在擁擠的荷葉中穿行著,不時有粉嫩的蓮蓬掃過,大劍宗奮力劃船,汗流浹背之時,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只見湖畔一座小亭中,有一老人吹笛。

  “師父?”

  大劍宗看清老人模樣,悚然一驚,那赫然便是已逝去的上代劍場掌門。

  群星歸位至今,上代掌門都並未出現,饒是劍場弟子如何搜尋,也都不見蹤影,而類似的事情,各大門派中屢見不鮮。

  有人懷疑,老掌門要麽便是未能歸來,要麽,便很可能死在了某個角落。

  就像許多個,沒能大放異彩,就因種種緣故,為凡塵泯滅淹沒的重生者。

  但大劍宗不信,凡聽到有弟子私下如此議論,他都會予以鞭刑懲罰。

  “你怎麽來了?”吹笛老人放下樂器,驚訝問道。

  少年模樣的大劍宗丟下竹竿,欣喜地疾奔入在涼亭,一邊跑一邊說:

  “師父,我找到機會去殺那大周國師了,我本已將他堵在一處雪山冰湖上,結果剛出劍,我就不知怎的到這裡來了。

  對了,這是哪裡?您為何沒有如其他重生者一樣回來?是不是在哪裡遇到了麻煩?”

  大劍宗沒意識到,自己的神智有些錯亂,好似忘記了一些東西。

  吹笛老人愣了下,繼而臉色狂變,突然大罵道:
  “滾回去!不要過來!給為師滾回去!從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

  大劍宗愣住了,心中無比酸楚,眼圈泛紅,梗著脖子繼續往前走。

  老人罵聲越發急切,終於將手中笛子奮力丟出,笛子化作虛影,穿過大劍宗的胸膛。

  他愣了下,猛地駐足,臉色扭曲,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

  “師父,這裡到底是哪?”

  大罵的老者默然,歎息一聲,突然厲喝道:
  “我已死了!你要過來,莫非也要來陪我麽?!”

  轟隆!

  大劍宗如遭雷擊,臉龐上青筋綻起,眼前的世界搖搖欲墜。

  山川河流,不同的舊時光彼此錯落交織,四季景物同時出現,將周圍渲染成了魔幻詭橘的世界。

  他眼底突兀清明,抬手一抓,兩柄鏽跡斑斑的鐵劍破水而出,被他攥在手中。

  再抬眼時,看到欽天監正站在自己面前,距離他已經不足一尺!
  “看劍!”

  大劍宗咆哮,劍光填滿了整座流湖,巔峰戰力悉數釋放,眼前的老監正卻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不曾動手。

  被撕碎的瞬間,又有一名新的監正出現。

  眨眼間,大劍宗一劍破甲九千八百名監正,氣海枯竭,而監正仍舊站在他面前,平靜說道:
  “徒勞無功。當星官站在歷史中,便是不死之身。”

  大劍宗猛地意識到,自己殺死的九千八百名監正,都是歷史中的虛影,而其本體藏在星光中,分毫未曾傷到。

  “這就是神藏星官的力量嗎?”

  大劍宗手中長劍當啷墜地,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當年師父面對鼎盛期的國師時,是何等絕望。

  下一秒,耗盡所有力量,將壽命也一並化作劍氣斬出的大劍宗生機斷絕,筆直後仰栽倒,由少年化為枯槁的老翁模樣。

  ……

  ……

  流湖之畔。

  當監正跨出那一步後,就與大劍宗消失在了季平安的視野中。

  “他們去了哪裡?”琉璃問道。

  季平安正要回答,卻看到消失的兩人再次出現,只是意氣風發的大劍宗,已力竭而亡。

  倒在了冰面上。

  欽天監正體表的星光也黯淡了一圈——作為新晉神藏,想殺死頂級觀天,即便以“星官”體系越到後期越強的特性,也絕非易事。

  “師尊,幸不辱命。”監正轉回身說道。

  季平安輕輕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就如同他早已預見到的一般。

  神藏與觀天看似只差了一個境界,但本質卻已是兩種生命。

  這也是他當年在界山,能以一己之力,敵萬千強敵的根本。

  到了神藏,想要死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琉璃怔然地望著這一幕,卻沒有分毫大敵除去的輕松,而是飛快道:
  “你們必須盡快離開,佛門蓄謀已久,一旦得知大劍宗失敗,就算再不願親自下場,也極可能出手,佛主的力量遠比你們想象中更加強大。”

  然而她這句話剛說出,三人耳畔便傳來一聲悲憫的佛號:

  “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浩大而威嚴,神聖而虔誠,好似從群山中回響。

  甫一出現,整座山區中無數修士,都同時停下廝殺。

  內心被一股難以言喻的罪惡感填滿,無欲無求,好似過往的一切紛爭,都毫無意義,生出強烈的皈依衝動。

  “糟了!他來了!”

  琉璃臉色變了,意識到這場圍獵真正的決戰如今才算來臨。

  大劍宗試圖以其他修士為“炮灰”,試探國師的底牌。

  大劍宗又何嘗不是佛主丟出的“炮灰”?
  佛門為了鏟除強敵,大費周章,但當召喚來的所有“刀”都失敗了,當季平安最大的一張底牌也已掀開。

  雖並不願親自涉險,但佛主終於還是不得不親自出手了。

  冰湖之上,季平安眯起眼睛,望向南方的森林,只看到一抹深紅僧袍突兀出現。

  一步步走近。

  深紅僧衣,腰懸木魚,手中攥著銀色珠串,面容慈和寧靜,悲天憫人的老僧踏著布鞋,漫步在冰面上。

  前一秒還在天邊,下一秒,便已到了大劍宗的屍體旁。

  多日不見,佛主略顯枯瘦的臉龐上皺紋深重,似有些疲憊。

  也不似上次綁架時那般出世、從容,但給人的感覺,卻愈發深邃如幽暗之海,汪洋肆意,而無盡頭。

  佛主抬起眼皮,依次掃過三人,褐色瞳孔中,目光落在琉璃菩薩身上,說道:
  “琉璃,當年你在佛前懺悔百年,本該已贖清罪孽,何以再涉風塵?”

  琉璃菩薩這時,反而冷靜了下來,她沉默了下,青絲於風中飄散,原本呆板聖潔的眼神,不知何時,已靈動許多:
  “你代表不了佛陀。”

  “何必與他廢話?”季平安邁步,將琉璃擋在身後,看向佛主,眼神冷徹:

  “禿驢,我們又見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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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逼自己一把了,定個目標,明天寫個大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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