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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不修行》第297章 季平安:好久不見,九姐姐(七千字
  第297章 季平安:好久不見,九姐姐(七千字求訂閱)
  斷背山,巨大的垂柳下。

  季平安眼孔中漩渦收縮,恢復清冷的瞳仁,旋即,便聽身後顯形出來,拄著拐棍,老態龍鍾的“山神”驚訝道:

  “北邙山地脈異動。”

  它不禁看向“國師使者”,心想莫非與此人有關?
  季平安卻懶得與它解釋。雖不知道為何這麽巧,偏巧此刻生出變化,但並不重要。

  “你等繼續鎮守此地。”季平安隻淡淡說了一句,撕碎手中的一張傳送符咒。

  旋即腳下一圈圈金色漣漪蕩開,他整個人消失無蹤,隻留下北陵山神等妖怔怔出神。

  “老祖宗,那人究竟是什麽來頭?”閣主忐忑走來,忍不住問道。

  卻見頭戴草環的老翁沉吟了下,忽然說道:
  “記得今歲神都大賞,曾出了一位少年星官。不出預料,便是他了。”

  ……

  山下,一處官道上。

  金光蕩漾開,季平安顯身走出。沒有繼續撕碎下一張符籙,而是掏出道經,輕輕一抖:
  “出來吧。”

  刷——兩道身影先後拋出。

  分別是戴著尖頂軟帽,穿古怪巫師古典袍服,神似cosplayer的器靈“薑薑”。

  以及背負古琴,一襲嫩黃長裙,從地底挖出來的老古董劍靈“黃瑛”。

  兩女突兀被丟出,明顯愣了下,下意識打量四周。

  黃瑛驚訝道:“這是什麽鬼地方?”

  臉孔機械呆板,缺乏情緒變化的薑薑則直接得多:
  “你又,需要我,幫忙了。”

  饒是此刻心情不好,但迎著器靈小姐幽怨的眼神,季平安仍尷尬了下。

  說起來,當初把薑薑誆騙出來,名義上是答應帶她體會人間,了解人性。

  結果從打三黃縣後,就越來越懶得帶她,儼然將其打入冷宮,當成工具人。

  不過薑薑在有了黃瑛陪伴後,似乎也不覺得孤單了,也沒怎麽要求往外跑,也不知道倆“靈”整日躲在道經世界裡幹啥。

  季平安清咳一聲,說道:

  “我要去個地方,需要隱身。”

  雖不確定北邙山究竟發生什麽,但季平安不是莽撞的人,雖有戰旗在手,但加一重保險總是好的。

  薑薑盯著他,沒吭聲。

  季平安歎息一聲:“就當欠你的。”

  薑薑這才勉為其難點頭,黃瑛左顧右盼完畢,舉手道:
  “我也要,我也要!”

  薑薑一揮手,一圈光環擴散,一人二靈瞬間進入虛幻狀態。

  季平安這才取出“山神杖”,開啟土遁狀態,化做一道黃煙,朝遠處逐步被霧氣籠罩的北邙山趕去。

  ……

  北邙山內。

  欽天監小隊騎馬行走在荒涼的森林間。

  “果然都成亂葬崗了,無怪乎陰森森的。”王憲皺眉說道。

  洛淮竹抬起頭,視野中一行人行走在一條荒涼崎嶇的小徑上。

  兩側是一座座墳塋,其中生長荒草,偶爾還能看到不確定來歷的白骨。

  墳塋一眼望不到頭,間雜灌木叢,還能在其間窺見殘垣斷壁。

  以及一個個深坑,溝壑。

  騎馬走在最前頭的監侯黃塵眼神警惕,掃視四周,說道:
  “據說當年這裡也有村鎮建築,但都在那一場大戰中毀滅。當年戰後,此地一度成為凡人禁區,修士的歷練地,不少修行者進入此地尋找機緣。”

  “機緣?”

  “恩,譬如那些死去的強大修士遺留的法器,或者身上的修行典籍,乃至妖族骸骨。”黃塵感慨。

  說完,他看著一群少年四下掃視,忍俊不禁:

  “別看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北邙禁區早被翻了無數遍了。”

  趙星火不死心:“萬一能撿漏呢?”

  林沁疑惑道:“既然這邊沒東西了,所以導致道門修士失蹤,以及‘離魂症’的應該另有他物。”

  黃塵頷首,眸光深沉:
  “所以不要掉以輕心。都跟在我身後。”

  洛淮竹騎著自己的小馬,沒有參與討論,而是定定看著黃塵,忽然停了下來。

  小隊眾人詫異,都紛紛勒馬。

  “洛師姐,怎麽了?”沉默的石昊忽然問。

  洛淮竹歪著頭,雙腿跨坐在馬鞍兩側,她左手攥著韁繩,右手不知何時握住方天畫戟,悍然朝黃塵刺去!
  “啊!”

  小隊成員大驚,繼而愕然發現,身為坐井境界的黃監侯竟來不及反應,被洛淮竹一槍戳落馬下,躺在地上沒了生息。

  “黃監侯死了……”王憲瞳孔驟縮,繼而聽到耳畔強風襲來。

  眨眼功夫,洛淮竹揮舞方天畫戟,將小隊成員屠戮一空,她歪著頭,看著滿地的屍體。

  說道:“你們不是真的。”

  下一秒,地上屍體如水波般淡去,洛淮竹抬頭望去,只見四周不知何時,已經彌漫大霧。

  她竟不知何時,與小隊走散了。

  ……

  “這是什麽?好大的霧氣。”

  與此同時,北邙山道外。

  季平安攜二女從土遁中鑽出。

  黃瑛吃驚地望著前方幾乎吞整座北邙山的灰白霧氣,隱約可聽到鬼哭狼嚎之聲。

  薑薑表情淡定,眼神略感好奇。

  季平安眯著眼睛,此刻,若從天空俯瞰,以古戰場遺跡核心為圓心,大地上擴散開一片圓形的霧氣。

  邊緣整齊,仿佛將內外分為兩個世界。

  “進去看看吧。”季平安說著,袖中滑落“妖鬼戰旗”,朝前方一丟。

  鏘的一聲!
  浩瀚金光降落,那戰旗倏然擴大,高達丈許高,迎風獵獵,旗杆釘在三人頭頂。

  戰旗自行擺動,擴散下一片領域。

  與此同時,季平安抬步前行,越過路旁石碑時,抬手輕輕一按,石碑上剛要沁出的血字瞬間恐懼收縮。

  一步之後,兩重世界。

  眨眼功夫,三人出現在濃白的霧氣中,但奇異的是,頭頂的戰旗散發出金光,將三人周圍的霧氣逼退。

  如同一小片淨土。

  “你這旗子……難道是當年妖族鬼將軍的那根?”黃裙劍靈抱著古琴,杏眼瞪圓。

  薑薑側過頭,表示疑問。

  黃瑛解釋道:
  “當年兩族大戰,妖族中有一個妖王,自號‘妖鬼大將’,本命妖術便是禦鬼驅邪,其穿行於戰場上,以妖術操控兩族戰死的強者殘魂,組成了一支大軍,便是妖鬼軍,而這戰旗,便是軍中法器。乃是極為稀罕的寶物。”

  薑薑不屑,反正再珍貴,也沒她珍貴。

  季平安點頭:“就是那隻。”

  當年他曾斬殺妖鬼大將,這戰旗便是戰利品。為了方便轉移,隨手藏了起來。

  後來成為國師後,便取了出來,但這東西有傷天和,他不怎麽喜歡,隻偶爾用。

  這次之所以拿出來,並汲取“山神”的法力注入其中,目的便是克制鬼魅。

  “我們往……哪裡走?根本……分不清……方向。”薑薑機械地問。

  季平安絲毫不慌,手腕一翻,一枚古樸六角星盤浮現。

  只見其上流光閃爍,他很快辨認好方向,踏步前行:

  “當然朝遺跡中央走。”

  二女並無異議,三人在霧中疾行,忽然仿佛撞破了什麽東西。

  眼前霧氣散開,出現了一間青樓夜市,街上車水馬龍,前方一樁妓館內燈火明亮,傳出陣陣樂曲聲。

  黃瑛一臉懵逼,四下望去,發現身後還是霧氣,但前方一片區域,儼然是一條熱鬧的街道。

  頭頂還有星辰月光,這時候一輛馬車從霧氣中駛來,停靠在青樓前,下來穿著綢緞衫的客人。

  恰在這時,樓上忽然砰地掉下來一具女屍,衣衫不整,行人尖叫起來,抬頭望去,可以看到敞開的窗口處隱約閃現的人頭。

  薑薑脫口道:“配合!”

  黃瑛:??

  “……”季平安沉默了。

  沒想到器靈小姐記憶力如此強悍,還記得二人很早前的玩笑。

  薑薑看向他:“這是……什麽……地方。”

  季平安當然知道,她問的不是“青樓”,而是這霧氣中的詭異場景,他想了想,說道:
  “青丘夢。”

  “什麽?”薑薑不解。

  季平安眼神懷念,道:
  “我可能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麽東西在作祟了……青丘夢,這是妖族裡天狐一族的本命妖術,天狐一族擅長入夢、吞噬神魂、製造幻夢、其中極為有名的一種妖術,便名為‘青丘夢’,凡被妖術懾住,都會跌入自己的夢中,無法掙脫,直到死亡。”

  黃瑛終歸是千年前的劍靈,對此並不陌生,驚訝道:

  “你是說,這個地方,是某個困在北邙的人的夢境?”

  季平安糾正道:

  “未必是人,也可能是鬼。別忘了,北邙遺跡本就陰氣重,也是亂葬崗,數百年裡埋骨無數。”

  黃瑛恍然:

  “你是說,躲在背後的可能是天狐妖族?對方吞噬人族的魂魄,製造了這一片大霧?而那些霧中的鬼,則被困在自己的一輪輪夢境中?”

  季平安頷首。

  這時候,他八成已經確定,陳玄武的神魂很大可能,就被藏在這片“青丘夢”中。

  而凡是嘗試闖入這座大夢的“外來者”,只要神魂方面的修為,無法抵禦天狐妖術。

  那就會被困在自己的夢境裡,只有掙脫出來,才能回歸現實。

  至於他們,則是借助“妖鬼戰旗”,成為了青丘夢中的清醒的外來者。

  俗稱:bug。

  黃裙少女頓時就躍躍欲試:
  “那豈不是說,我們可以窺探這裡所有人的夢?”

  薑薑也眼睛亮了起來。

  季平安無語,搖頭道:
  “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否則一旦停留太久,肯定會引起青丘夢主人的警覺和注意。到時候對方若嘗試轉移,躲藏就麻煩了。”

  這時候,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重新恢復了青樓熱鬧的模樣。

  夢境開始循環播放。

  季平安徑直穿行而過,不多時,他再次進入一個夢境。

  看到一個窮書生在埋首苦讀,妻子抱著用瓦罐裝著的熱湯,穿過石橋,送到書生身旁。

  不是這個。

  季平安扭頭就走,進入第三個夢境。

  這次是一個老者,穿著壽宴的衣服,笑呵呵歡迎來賓,坐在主位上,與一家兒孫歡聚。

  不是這個。

  第四個夢境……第五個夢境……

  季平安穿行於一個個的夢境,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人的人生。

  薑薑忽然問道:“他們為什麽,循環這些夢?”

  季平安搖頭道:“人是很奇妙的,總會因為某些原因,對人生裡某些場景記憶深刻。而這些夢境,也對應著人類的悲傷與喜樂。”

  薑薑想了想,沮喪道:“我沒有做過夢。”

  季平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這是不知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說話間,他一步踏入又一座夢境。

  看著眼前出現了一座小溪,溪水旁,坐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很小,只有六七歲,身子骨單薄,梳著碎發,眼神略呆。
    蹲在河邊一個人盯著小河裡的魚看。

  “洛淮竹!你回家不回?”忽然,遠處幾名孩童抱著風箏,朝這邊叫。

  季平安腳步一頓,愣了下。

  洛淮竹?等等……是重名還是……不會吧……季平安眼神怪異。

  河邊的洛淮竹抬起頭,呆呆地朝著那些人看,幾名孩童哄笑一聲“洛呆瓜”然後就自顧自跑了。

  隻留下小姑娘一個人,傻乎乎站了片刻,然後邁開小短腿,努力地試圖跟上眾人。

  但她跑的太慢了,又孱弱,幾步就氣喘籲籲,當她披著霞光,回到城中一座在小地方還算氣派的宅子時,天都快黑了。

  “回來了?又跑哪瘋了?說啊,啞巴了?”

  宅子裡頭,一名嘴唇略薄,頗為年輕的婦人冷著臉,劈頭蓋臉朝著只有那麽一丁點大的洛淮竹吼著。

  小淮竹有些無措,不知如何回答,便顯得愈發呆傻。

  直到年輕婦人的手打在她身上,一陣疼痛,她才嚇得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然後關起門,一個人藏在桌子底下,不敢出來。

  直到好久好久,天色徹底暗了,也沒有人找她。

  小淮竹肚子咕咕叫,她手腳並用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用力推開門,偷偷在夜色裡朝著廚房走。

  也不敢點燈,生怕惹來繼母的責罵,她摸著黑,在廚房裡找到了半碗剩菜,又抓了兩個冷掉的饅頭,塞在了衣服裡,輕手輕腳往外走。

  可就在走到父母臥房外的時候,忽然聽到裡頭傳來繼母與父親的說話聲。

  繼母告狀道:“淮竹那小丫頭越來越蠢了,今天還敢對我大喊大叫,還打了括兒。”

  洛淮竹一呆,她並沒有做過這些事。

  然後傳來父親的聲音:“不會吧。”

  繼母泫然欲泣:“怎麽不會?不信你問括兒,那可是你親兒子,先生都說聰明,以後是要繼承你家業的……”

  父親略顯煩躁:“那你要如何?她雖然蠢了些,但也是我女兒。”

  繼母嗚嗚哭泣:

  “那你要我們母子如何?還不是為了你著想,如今都蠢成這般,若是繼續放養在家裡,我也管不住,遲早惹出什麽敗壞門風的事情來……要我說,實在不行,便送入學宮去,做陰陽人,剛好頂掉名額……括兒可不能去當陰陽人,是要考科舉的。”

  剩下的話,洛淮竹沒有聽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臥室的,更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邊,一直跟著三個人。

  季平安站在房間月光下,看著呆呆坐在凳子上,抱著冰冷的饅頭一小口,一小口啃的小姑娘。

  沉默下來。

  此刻,他已經確定,這就是洛淮竹。

  欽天監中記載有這位天才的資料。

  其出身乃是地方上一個陰陽人戶籍下的女兒,大周律法,有專門服役學宮的陰陽戶,每一代至少出一個人去學宮。

  但學宮並不是個好去處,雖然有著選拔進入欽天監的資格,但事實上,真正有修行潛力,能以陰陽人身份被舉薦去神都的,萬裡挑一。

  而絕大部分陰陽人都是無權無勢,不能從事其他工作的,類似匠人的角色。

  而洛淮竹偏生就是那個萬裡之一。

  其被當地學宮學監發掘,舉薦入神都,再被監正看中,成為了天榜第一的妖孽。

  一躍入龍門,卻從來沒有提及過家人,也未曾回家過。

  “怪可憐的。”黃瑛抱著古琴,忽然歎了口氣。

  “她怎麽,在這裡。”薑薑表示疑惑。

  季平安搖了搖頭,已經大概猜到,恐怕北邙山突然被霧鬼吞沒。

  與他並無關系,真正觸發這變化的,是欽天監小隊。

  按照日子推算,小隊也該到北陵附近,那麽打探消息後,前來北邙山探查,也順理成章。

  “黃塵呢?他也護不住小隊嗎?看來這座青丘夢比我想象中更強。”季平安思忖著。

  他略一猶豫,沒有嘗試喚醒洛淮竹,這很可能驚動青丘夢主人。

  反正暫時沒有危險……他正要抬步離開,借助月光看到小淮竹淚水迷蒙,一顆顆淚滴滾落,打在冰冷的饅頭上。

  咬著饅頭,小聲地哭泣。

  ……唉。

  季平安想笑又笑不出,忽然抬手揉了揉夢中小淮竹亂糟糟的頭髮,輕聲道:

  “吃點好的,看你瘦的。”

  房間裡,正沉浸在悲傷中的洛淮竹隻覺頭頂好似有一隻溫暖的手揉了揉,耳畔隱約傳來聲音。

  她一個激靈,小貓一樣扭頭看去,然後茫然發現,什麽都沒有。

  錯覺嗎?
  洛淮竹呆呆地想,扭回頭來,然後茫然地看到,手裡的冷饅頭突然變成了一隻熱氣騰騰的大肘子。

  眼前空蕩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美食。

  老天顯靈了……

  ……

  庫庫庫……季平安忍住笑意,沒再理會懵逼的洛淮竹,繼續前行。

  又走了一陣,他表情嚴肅起來,低頭看到星盤劇烈閃爍。

  “我們可能接近核心了。”季平安說道。

  薑薑與黃瑛頓時支棱起來,做好戰鬥準備。

  季平安也暗暗警惕,青丘夢太大,他很難找到陳玄武,何況眼下,還多了一堆星官。

  所以原定的,尋找到人,迅速離開的計劃行不通。

  只能改路線。

  “青丘夢是妖術,但也可以理解為一個大型陣法,有陣法,就有破陣的關鍵。”

  “而青丘夢的陣眼,便是背後操控之人自己的夢境。”

  “沒錯,想要發動如此大規模的青丘夢,施術者需要以自己的夢境為引子才行。”

  “而這意味著,此地背後之妖也在沉眠,那麽只要將其在夢中殺死,或者喚醒,整個青丘夢便會自行破碎。”

  季平安解釋道:“所以,接下來可能有危險,你們還是先回去吧。”

  薑薑身為器靈,雖然位格極高,但她的載體只有道經的一頁。

  且沒有“主人”操控,缺乏龐大法力的支撐下,薑薑本身能發揮的力量有限。

  黃瑛更是連“劍”都沒有了的劍靈,古琴中參與的力量也不多,沒必要浪費。

  二女雖不悅,但在季平安堅持下,還是鑽回了道經。

  眨眼功夫,霧氣中,只剩下頭頂“妖鬼戰旗”的季平安一人。

  他輕輕吐了口氣,將星盤收起,暗暗扣住袖中錦囊,然後朝青丘夢核心趕去。

  “不知道核心的夢境主人是誰,我是否認得。”

  是的,這才是他將二靈收起的真正原因。

  天狐一族,他也是認識一些“故人”的,雖然大部分都是死敵。

  但……也有例外。

  心思電轉間,季平安撞入一層看不見的膜,眼前霧鬼散開,他驚訝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大山中。

  抬起頭,天高雲淡,烈陽橫空,視野中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十萬妖山。”季平安心中一動,認出這裡是大西洲境內,妖族與人族的分界線“界山”以西,妖族生存的區域。

  他略一思忖,抬手將“妖鬼戰旗”收入袖中,關閉了其屏障作用。

  否則,一個bug在夢境主人面前晃悠,未免太容易暴露。

  而關閉戰旗後,他就作為一個配角,融入了這個夢境。

  季平安發動隱身術法,將自己的存在擦除,這才騰起身形,朝前方大山飛去——在夢中,一切的東西都可以改變。

  他可以利用這個機制,短暫借力。

  當然,倘若夢的主人醒來,那這個世界就將成為對方的主場,而季平安則將遭到克制。

  到時候,就需要妖鬼戰旗,撐開一道獨立的區域。

  飛行中,他不時看到空中有翼族戰士巡邏,下方莽莽森林中,每隔一段區域,便設立有一座高高的瞭望台,其下是一處寨子。

  偶爾還有巨猿行走,虎妖咆哮。

  終於,季平安前方出現了一座莊園,外部防禦森嚴,裡頭卻是典型的仿照人族的園林設計。

  亭台樓閣,仿佛回到了人族世界。

  妖族在這方面向來是秉承“拿來主義”,反正有資格住莊園的,都是可以化形人族的妖。

  季平安走入園林,降落在一片浩大的花海中,前方有一座小湖,隱約有女子嬉笑聲傳來。

  終於,當他穿過花叢,看到了湖邊的一幕,湖畔赫然有一座亭子,亭子後是一座木屋。

  水中一名綠衣少女在撲騰玩鬧,她約莫十七八歲,衣衫輕薄,露出一截纖腰。

  風格大膽。

  耳側顯出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正騎著一條大魚在水裡如奔馬般轉圈,發出拖拉機般的笑聲:

  “哈哈哈,姐姐,你也來騎一騎嘛,可好玩了。”

  岸邊,那座涼亭內。

  被稱呼為“姐姐”的卻是個沒有半點妖族特征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紫色的複雜層疊的長裙,烏黑的長發用一根墨綠色簪子固定,下方卻又披灑下來,鵝頸雪白,下方高聳。

  明眸皓齒,神態大方溫婉,笑起來的時候,如春風拂過花海。

  沒有少女的嬌憨,亦並非成熟婦人的風韻。

  而是介乎兩者之間,如同一名“大姐姐”般,身為妖族,卻沒有“妖氣”,而竟有一股貴族長女般的大氣與美麗。

  此刻手中捧著一卷畫冊,捏著一支毛筆在臨摹,聞言抬起頭來,略顯無奈地,用柔和的聲線道:

  “莫要太貪玩了,錯過了讀書的時辰。”

  騎著大魚的狐族少女鼓了鼓腮,老實地駕駛大魚來到岸邊,一個騰身,躍到亭中,嘟囔道:

  “人族的書有什麽好讀的,聽說前線都快打到他們的中原了,我看啊,就是讀書讀廢掉的。”

  溫婉女子搖頭,認真道:

  “我族中許多人隻知逞凶,卻不知人族底蘊深厚,一味打殺只會令兩族結仇,而無好處,若能停戰,互通有無,才是正道。”

  名為“二青”的天狐族少女怏怏道:

  “可國主和長老們又不這樣想。”

  說著,她又嬉皮笑臉起來:
  “姐姐若想諫言,等之後正式嫁給國主,成了國母,自然說話有分量。那一天想必也不遠了,如今我族與人開戰,獸妖與植妖聯姻已是大勢,姐姐在植妖裡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句話才透露出,原來她們並非“同族”。

  慕九瑤卻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似乎對成為國母並不熱切,也不反感。

  只是催促天狐族少女去讀書,二青雖不願,但還是去了。

  而隨著二青離開,湖畔安靜下來。

  慕九瑤低下頭,重新準備描摹,忽然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疑惑看向遠處。

  只看到花海中,緩緩走來一個穿著青衣的,陌生的年輕人。

  解除了“隱身”的季平安緩緩沿著湖畔走來,最後踏入亭中,他眼神極為複雜地看著面前的溫婉女子。

  一言不發。

  慕九瑤看了他片刻,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但能安然進入園林,想必也是有身份的。

  她客氣而疏離地笑了笑:
  “閣下眼生的很,不知造訪鏡湖有何貴乾?”

  季平安聽著久違的聲音,看著慕九瑤那本已在記憶中略顯模糊的容顏,沉默良久。

  他終於笑了笑,說道:“好久不見,九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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