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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不修行》第138章 他起身後,一朝連破五重關(九千字
  第138章 他起身後,一朝連破五重關(九千字大章求訂閱)
  “哢嚓。”

  靴子踩在林間的枯枝敗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季平安望著晦暗的森林,視線透過前方那道分界線,隱約可以看到遠處茂密而青蔥的森林與瀑布。

  他的眼睛眯起,陷入沉思。

  “對於五大派的弟子,太過簡單了……是了,為什麽要這樣簡單?”

  季平安覺得有點不對勁。

  要知道,大賞雖然的確允許部分江湖人進入,但歸根結底,這些關卡還是為宗派的修行者設計的。

  況且,即便退一步,就算是給江湖人,難度多少也有些低了。

  一路走來的幾次襲擊,仿佛凸出一個殺機四伏,但其實驚嚇大於危險性。

  第一個獵戶的確具有迷惑性,但在先給予小本子提醒的前提下,又是在這種陌生而詭異的地方,突然出現的人。

  心理正常的都會抱有警惕,而那隻猩猩著實有些弱。

  “難道是跨出去的時候才會有危機?”

  季平安想著,嘗試又走了幾步,結果很輕易就離開了這片面積並不大的晦暗森林。

  顯然不是……他又重新退了回來,愈發覺得古怪。

  在他看來,任何設計都有意義,道境前期一共就才六個地標,這林中木屋就佔了一個,若是過於簡單,那設置它的意義何在?
  “如果按照前前前世,遊戲裡的設計思路,既然給出地圖是趕路闖關,第一關的難度又極低,那設計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讓玩家熟悉這個遊戲的操作與玩法。”

  “但事實上,除了讓我小心周圍的一切外,並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不,等等,那個獵戶!”

  “說起來,這個獵戶來的實在目的不明,若是搞偷襲,還不如地上突然鑽出的手臂來的實用,反而令我增強了警惕心。

  “若說,他的作用是向我解釋這座道境的‘背景設定’與故事,可他說的這些,似乎又沒有什麽用處。還是說,他說過的話裡存在重要的信息?”

  季平安閉上雙眼,將二人從見面到死亡,全部的對話回憶了一番。

  發覺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句“妖怪沒有影子,且說話與常人不同。”

  對方為什麽要說這樣一句話?

  他記得很清楚,獵戶是有影子的。

  “兩種可能:第一,這句話是假的,只是單純在應對我的詢問。”

  “第二,這句話是真的,原始森林中的確存在一些沒有影子的妖怪,但並不處於這片區域。”

  “前者沒什麽好說的,若是後者就有趣了……說明,獵戶在提前向我透露這整座道境裡的一些危險的破解方法。”

  季平安念頭起伏間,決定做個實驗。

  於是他原地轉身,返回了那座林中木屋,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那扇原本敞開的門,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怎麽樣,竟然重新關閉了。

  “鏘。”季平安拇指按在腰間劍鞘上,輕輕彈出劍刃,一道劍氣閃過。

  “砰”的一聲,破爛木門炸碎,顯出內部的空間。

  他瞳孔微微收縮:
  屋中的屍體,竟已消失不見了。

  ……

  ……

  森林中另外一處,身材單薄,頭髮凌亂的少女拎著一杆寒鐵長矛,奔行其間。

  她的長矛末端給鮮血染紅,還粘連著一些毛發與斷羽,這是沿途遭受的林中鳥獸攻擊,所留下的痕跡。

  “嘩。”忽地,專注狂奔的洛淮竹耳朵豎起,聽到了斜前方傳來瀑布的聲響。

  她猛地一個刹車,雙腳下,厚厚的落葉如積水般濺開。

  從懷中摸出折的四四方方的地圖,她展開看了眼,低聲自語:

  “弱水。”

  進入這裡後,她同樣看到了一座木屋,並遭遇了那名獵戶。

  單純的洛淮竹並沒有識破對方的身份,只是在對方試圖偷襲時下意識一槍刺出,將對方扎穿了……

  等殺死後,腦子才慢了半拍,緩緩反應過來。

  眼看自己即將抵達第二個“地標”,她精神大振,心中期盼能盡早遇碰見季平安他們。

  揣起地圖一陣狂奔,衝出密林,眼前豁然開朗,水聲猛地放大。

  只見,前方赫然橫亙一條緞帶般的河流,朝著左右兩側蔓延,看不到盡頭,竟好似將整個道境切開一般。

  此刻,河流岸邊竟然已經聚集了幾十人,大多彼此距離至少一丈,互相戒備著,但並沒有人交手。

  “洛師姐!”

  忽地,人群裡一道倩影臉上綻放笑容,抬手招了招,赫然是小分隊成員之一,林沁。

  “沒遇到其他人嗎?”

  洛淮竹右手拖著長矛,沒理會那些江湖人,以及數名其余門派成員的目光。

  林沁咬著嘴唇,搖了搖頭,說道:

  “大家進來後,都分在不同方位,不過看樣子隨著越靠近中心,相遇的機會越大。先不說這個了,這一關有些麻煩。”

  洛淮竹望向前方並不算寬的河流,歪了歪頭:
  “麻煩?”

  林沁“恩”了一聲,說道:

  “正如地圖上標注的那般,這河流與傳說中的弱水類似,任何途經上空的人或物,都會遭受向下拉扯的巨力。”

  說著,她彎腰撿起一顆石頭,甩腕丟出。

  “咻!”

  石頭幾乎擦出火星,速度極快,可衝出沒多遠,便“噗通”一聲直直墜落河流,炸起一團水花。

  林沁歎息道:
  “就是這樣,我嘗試用水系術法抵抗,的確有些效果,但很吃力。按照我的估測,若是強行以修為橫渡,等到對岸,體內靈素都恐要消耗光,還無法保證渡河過程的安全。”

  就在這時,一名槐院弟子忽然低喝一聲,將手中長劍一拋,縱身一躍,禦劍朝弱水對岸飛去。

  他甫一進入范圍,雙膝便猛地一沉,飛劍前段朝下傾斜,且弧度愈發明顯,眼瞅著飛過大半河段,終於悶哼一聲,跌入河流,掀起一團水花。

  人卻並未沉入河中,而是被一股推力重新丟回了岸邊,落湯雞般,咳嗽著吐水。

  林沁見狀眼神一動,分析道:
  “看來,這一關要麽修為足夠,可以強行渡過去,要麽就就只能另辟蹊徑。”

  ……

  ……

  木屋內。

  季平安仔細檢查了地面,發現不只是屍體消失,連地上的血液,都仿佛被抹去了。

  但地圖與小冊子並未“刷新”。

  “假死脫身?不……我很確定它當時已經死亡,所以……是這片道境的機制?”

  季平安用手指在地板上蹭了蹭,看著圓潤指肚上的一層灰塵,覺得愈發有趣了。

  “我回來的路上,看到了那些之前被我沙掉的鳥獸屍體,並無異常,只有這個獵戶的屍體消失不見,它果然是特殊的。可這樣設計的意思何在?”

  若是清掃戰場……沒道理隻清掃這一個,若是場景刷新,沒道理又不重新“刷新”地圖出來。

  “按照大賞的規則,每一個難點,都有很多種破解方法。實力較弱的人,可以尋找捷徑通關……既然有捷徑,就一定留有線索,讓人可以尋覓到。”

  季平安略一思忖,乾脆不走了,而是在木屋中盤膝打坐,安靜等待起來。

  三天時間,以修行者趕路的速度,異常充裕。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季平安從冥想中睜開雙眼時,隻覺衣袋中小冊子震動,發出淺淡的金光。

  “這就三個時辰了麽?”

  他看向仍舊殘破的木門,發現外面天色愈發昏暗了。

  在這個地方,時間感很模糊,但可以通過榜單的更新,來大致估測時辰。

  季平安翻開冊子,發現排名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少熟悉的名字出現在榜單前列。

  比如聖子、俞漁、趙元吉、秦樂遊、洛淮竹……等修為較高的,後面的地標,已經抵達了“浮石陣”。

  說明抵達了第三關。

  往後一點的,仍以大派天才為主,其中混雜寥寥一些江湖人,也都過了弱水。

  再往後,一長傳的名字後頭,幾乎全部卡在“弱水河”,季平安翻到最後面幾頁,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與一群陌生的姓名混在一起,較為突兀。

  也不知道,是太弱了,連起始點都走不出,還是與季平安抱有同樣的想法,發現了一些什麽。

  也就在這時候,季平安突然感覺書頁上的光線進一步黯淡,他抬起頭,赫然發現被他打破的房門不知何時複原了。

  門外先是傳來腳步聲,然後是“篤篤”的敲門聲。

  季平安站起身,拉開房門,看到門外站著一名獵戶打扮的中年漢子,腰間掛著柴刀與水囊,正一臉警惕地盯著他。

  “外地人?”這名三個時辰前,已經死去的獵人率先開口。

  季平安眉頭先是一皺,旋即舒展,笑道:
  “我是來尋找仙緣的,進屋說話吧。”

  ……

  ……

  天邊的雲層泛紅,太陽漸漸沉入地面。

  俞漁收回望向霞光的視線,扭頭審視前方。

  她仍舊穿著那身標志性的,紅白間雜的道袍,在這蒼翠的山林中,如同一簇火焰,無比醒目。

  白瓷般的小臉上滿是沉靜,與符合聖女人設的驕傲。

  在她身後,簇擁著數名道門弟子。

  此刻,這一群道門修士卻都暗扣飛劍,或指尖掐著黃紙符籙,或脖頸後插著陣旗。

  警惕地與對面的槐院隊伍對峙。

  有著“浪子”人設的秦樂遊顯得大大咧咧,陽光俊朗的臉龐上帶著笑容,儒袍松松垮垮,雙手拄著一柄大劍,身後跟著幾名書生。

  雙方不期而遇,下意識進入備戰狀態。

  秦樂遊笑呵呵道:
  “前些日子比武,便見聖女姿容出眾,不愧辛掌教座下弟子,實力容貌皆繼承下來,比那藏頭露尾的聖子好出太多。”

  俞漁乜了他一眼,雪白下頜微微抬起,“哼”了一聲,冷笑道:
  “槐院弟子自喻風骨,不想也在用這低劣的離間手段。”

  恩,雖然俞漁平素瞧不上聖子,還經常換著法地懟他,不想讓他裝逼得逞,但聖女是有大局觀的。

  自家人怎麽嫌棄都行,但這個場合,要一致對外。

  何況,對於秦樂遊這個整日廝混青樓的浪蕩子,俞漁很不喜歡。

  一名書生大怒,就要說話,卻給秦樂遊懶洋洋擺手攔住,笑道:

  “國師曾曰,美麗的姑娘總是有些特權的,罷了,這浮石陣就請各位先過吧。”

  說著,他主動退後了兩步,表示自己並沒有提前開戰的打算。

  事實上,若兩派單獨撞上,且實力懸殊,並不介意先出手將對方淘汰掉,但這種實力相對均衡的,就實在沒動力。

  否則打生打死,再給人撿便宜,很不值。

  俞漁卻不領情,語氣微諷:
  “貴派先請吧,身為地主,總該禮讓客人。”

  或者,她也領著身後弟子們後退了幾步。

  氣氛有些僵,雙方都沒吭聲,大眼瞪小眼。

  這時候,趙元吉騎著一頭虛幻的猛虎狂奔而來,虎嘯山林。

  十六七歲的冷傲少年手中拎著一隻哨棒,看到這一幕也愣了下,然後蹙起眉頭,看向前方一片空地上,竟漂浮著一枚枚白色的巨石,擺成一座陣法。

  而在入口處,則立起一座石碑,上面標記著一副迷宮般的,與浮石陣對應的地圖。

  每隔十次呼吸,陣圖就會發生一次變化,那些漂浮的石頭也擺成新的陣法。

  “也就是說,要十個呼吸內記下地圖,然後衝過去?看起來不難嘛。”趙元吉說道,看到對峙的雙方嘲笑道:
  “哈哈哈,你們這也過不去?”

  愚蠢……秦樂遊和俞漁心中罵道,同時開口:
  “那你先來。”

  冷傲少年一拍自己的坐騎,猛虎四肢下沉,繼而狠狠躍起,試圖從陣法上跳過去。

  結果撞上一層無形光罩,“哎呦”一聲,砸在地上,掀起一陣煙塵。

  ……

  外界。

  相比於時間流速更快,已經到傍晚的道境,外面還未到晌午。

  細雨依舊,只是岸邊觀看的百姓卻也來越多,只因隨著一群人開始衝關,天穹上的畫像開始頻繁在一座座關卡切換。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也能大概看懂。

  “呵,禦獸宗的人比火院星官還沒腦子。”人群裡,女司歷撐著雨傘,嘴角一抽,嘲笑道。

  引得附近一群火院星官怒目而視。

  “你少說兩句。”

  中年司歷無奈提醒,真怕身邊的同僚腦袋一熱,擼起袖子衝上去幹架。

  黃賀杵在人群裡,這會仰頭看著天穹中的景象,說道:
  “看著的確有些難,起初所有人還在一個水平線,結果這麽快就拉開差距了。”

  穿著荷葉羅裙,作為兩儀堂內純混子的沐夭夭撣了撣小手,將其上的餅子碎屑抖落在地,忍不住嘀咕說:

  “為啥始終沒看到大師兄。”

  是的,天穹上畫面不停切換,但他們始終沒能看到季平安的身影。

  “許是都錯開了吧,那些畫面只在幾個地標處晃,沒準就錯過了。”黃賀強行找補。

  只是語氣中,多少有些打鼓,身為童子,他起初對自家公子無比自信。

  甚至有些盲目地忽略了其境界落後的事實,但一直瞧不見多少有點虛。

  中年司歷換了一隻手撐傘,說道:
  “估摸著,裡頭的時間也快到三個時辰了,到時候外頭應該也會公布實時榜單,就能瞧見了。”

  道境內之所以弄了個榜單,一定程度上,其實就是給外面的人看的。

  當然,參與者彼此間,也可以通過榜單定位同門的大概位置。

  ……

  三層樓閣內,觀景台上雨水淅淅瀝瀝,打的一層積水蕩開波紋。

  樓內的一群大人物同樣等的心焦,雖說道境內“三日”前趕到雲棲鎮即可,但並不意味弟子們就不會被淘汰。

  按照往屆的經驗,破九的弟子中都有人無法留到最後,何況養氣?

  “今年的道境更難了啊。”

  眉毛花白的老和尚放下茶盞,輕聲喟歎。

  張夫子看到秦樂遊等人進度,心情不錯,這會有閑心搭腔:
  “自四百多年前,天地靈素進入衰退期後,九州修行者的道途便格外艱難了,我們這一代都庸碌的很,倒是這群年輕人,天資超越以往,對應的難些也應當。”

  得了便宜賣乖……高明鏡腹誹,這道境對墨林的畫師格外不友好,沒法使用丟畫軸戰術,導致進度不如預期。

  欒玉瞥了眼被撞的灰頭土臉的趙元吉,嘴角抽搐了下,沒話找話道:
  “按照這個速度,今天或許就能走完這五關。”

  她指的,是外界的一天。

  其余人沒吭聲,算是默認了這話。

  徐修容沒有參與討論的心思,女星官看似鎮定,實則一雙眸子始終在朝桌上的小冊子瞟,心癢難耐。

  她已經在投影上看到了洛淮竹、林沁等人,卻遲遲不見季平安,這會有些擔心。

  事實上不只是她,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時將目光挪向冊子,畢竟內外時間流速不一,眾人還不太好掌握更新規律。

  “怎麽還不更新。”方流火嘀咕。

  就在這時,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

  在坐所有人手旁茶桌上的冊子,同時震動,散發出淡淡金光。

  “更新了!”

  徐修容眼疾手快,第一個抓起,翻到榜單頁面:

  國教聖子——劍氣林
  槐院秦樂遊——浮石陣
  國教聖女——浮石陣
  禦獸宗趙元吉——浮石陣
  ……

  榜單從上至下,按照進度排列,處於同一關卡的,則以破關速度排序。

  其排序與比武的成績略有些近似,不意外,畢竟越往前,其實彼此間的差距越大。

  而實力越強的,往往選擇以修為硬闖關卡,而差些的,要麽因各種因素耽擱了進度,要麽思考破關方法,也消耗時間。

  只是再往後看,排名開始比較雜亂。

  但整體上,仍以道門與槐院佔優,禦獸宗與墨林緊隨其後。

  欽天監……不出預料地排名最靠後。

  最強戰力的洛淮竹,為了多帶一些同門過關,所以也放慢了速度,被拖累。

  看到這一幕,雖有心理準備,可五名監侯仍舊有些失落。

  “咦,怎麽沒瞧見季司辰?”說話的是鹿國公,這位殿前重臣同樣在翻看榜單:

  “不會是沒記錄上吧。”

  他表達出合理懷疑。

  畢竟以其展現出的頭腦、手腕,以及養氣巔峰的實力,就算衝不到前頭,但四五十名總該有。

  “咦,的確沒有啊。”

  “按理說,道經不會呈現出錯啊。”

  其余人也詫異起來,只有女監侯低著頭,纖纖玉手一個勁翻動,不信邪一般,不斷朝後翻,美眸焦急地尋找著那個名字,這個過程中,她的一顆心逐步下沉。

  而當翻到最後一頁時,並清楚看到季平安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旋即,便是近乎失聲地說:
  “不可能!”

  眾人刷地看過來。素來沉穩威嚴的李國風瞥見後,同樣瞳孔一縮,眉頭緊皺:

  “他在搞什麽?還是遭遇了什麽意外?”

  沒人覺得,以季平安的能力會連第一關都走不出。

  所以,第一反應是有問題。

  “這……”陳道陵也怔住了,眉頭顰成八字,道:

  “按理說,不該如此啊……”

  他的確知道部分關卡的情況,但也是開始前,臨時被辛瑤光告知的,並不全面,這會迎著五名監侯質疑的視線,難以解釋。

  “能不能將畫面調到他的位置?”徐修容猛抬頭,定定地看向老道士。

  陳道陵苦笑:“這是道境自行運轉,除非掌教出手。徐監侯莫要擔心,所剩時間還多,許是季司辰有事耽擱了。”

  可這個解釋,他自己都不信。

  五名監侯無奈,隻好壓下焦躁,安慰自己或許別有內情。

  可與樓內的一群人不同,外界卻掀起軒然大波。

  ……

  當渾河上方,那光影中倏然浮現一道碩大的金榜時,瞬間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力。

  “放榜了!放榜了!”

  紅纓激動地說,用手拽著身旁高挑女子的香肩:
  “嘖,那聖子雖然人品低劣,行事古怪,但實力的確強啊,不過也有後頭那幫人對峙住了的關系……”

  聽雪樓主氣質沉穩,目光卻也緊盯著榜單一頁頁翻動,尋找著自己熟悉的名字。

  耳畔,則浮現出一些百姓疑惑的聲音:

  “怎麽沒看到季司辰?”

  “是啊,這都翻了好幾頁了。”

  作為本屆參與者中,在京中百姓裡名氣最大的一個,自然不乏關注。

  直到翻到後頭,終於顯示出季平安的名字,以及處於“林中屋”的字樣時,原本亂糟糟議論的人群,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

  人們足足愣了數息,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片嘩然。

  “季司辰怎麽排的這樣靠後?”

  “寫錯了吧,不可能還沒從第一個地方出來啊。”

  “我莫非眼花了?”

  百姓們大為不解。

  而與之對應的,則是一部分江湖武夫,在最初的錯愕後,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雖然他們也覺得其中有古怪,不正常,但這重要麽?
  甭管因為什麽意外,反正是落後的這般大,如何還不趁機宣揚一番?
  “我說什麽來著?這就叫原形畢露,在擂台上能打,與真正丟進大山裡,截然不同。”

  “方才誰與我爭辯來著?看到沒有?養氣魁首又如何,空有名頭,這一下就露餡了。”

  “依我看,他能奪魁首本就古怪,沒準了買通了人送上去的,否則怎麽一進這道境,連一群沒名氣的江湖人都比不過?六個時辰都沒動地方,烏龜爬也出去了吧?或者是睡著了?”

  江湖人們本就缺乏素質,若非顧慮到有欽天監的星官在附近,話說得還會更難聽。

  大群百姓們想反駁,卻很無力。

  大多數人並不懂修行,也看不出裡頭的古怪和不對勁。

  隻單純地看到排名,就真覺得季平安露餡了,不禁大失所望,有種偶像塌房的感覺,瞬間化為小黑子。

  “公子……莫非遭遇了敵人?”黃賀愣了,做出最合理的猜測。

  “這幫人怎麽這樣?明明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了,怎麽就當真了?”

  沐夭夭聽著人群中,一些民眾信以為真,覺得季平安徒有虛名的議論聲,少女整個人氣炸了,若非心有顧忌,都想衝上去與那幫人理論。

  “不必理會,這幫人完全不懂,再等等吧,時間還早呢,等他解決完麻煩,榜單排名升起來,那些質疑即蕩然無存了。”

  中年司歷比較沉穩,說道。

  在場的星官們雖心中焦慮,但也只能繼續等待。

  所有人都覺得,季平安只是耽擱了,下一次榜單更新,就會升上來。

  然而令他們難以理解的是,當第二次榜單更新時,季平安仍舊停留在原點。

  第三次更新,仍舊在原點,且這一次更新後,除了他之外,其余人最差的也破了第一關,季平安榮獲墊底。

  第四次更新,還是如此。

  第五次……

  第六次……

  從起初,還有很多人期待,到後來,就連最支持他的木院弟子們也都麻木了,臉色灰暗,再沒有半點信心。

  而與之對應的,則是濃鬱的不解。

  按照規則,若是人死在裡頭,名字會從榜單消除,所以可以確定,季平安並沒有性命危險。

  若是重傷了,這麽長的時間,也足夠他提出“退出”,返回外界。

  所以,他這種詭異的狀態,愈發令人難以理解,甚至於,連沐夭夭都開始懷疑:
  “大師兄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可誰能一覺睡兩天?

  渾河畔,隨著道境內時間流逝,光影變幻,時間也越來越晚。

  人群開始流動起來,一些人離開河邊回家去,一些人則再趕過來。

  而隨著流動的人越來越多,關於季平安榜單最末的消息,也開始朝整個神都傳遞。

  等到夜幕降臨,雨停了,渾河畔點起一盞盞燈,許多來觀摩的百姓也都提著燈籠,天空中的光影反而愈發清晰。

  內部的時間,也到了第三天,榜單上,各大派的天才們陸續都抵達了最後的鎮妖關。

  只是越往後,難度的確更大,以至於饒是豬突猛進的聖子,也被卡在了這道門前。

  ……

  夜色下,一名名披甲侍衛將燈籠掛滿了觀景台,樓閣內的一群人神色各異。

  “他還在原點,”再一次放榜後,李國風展開冊子看了眼,聲音沙啞地說:

  “就算他現在開始出發,恐怕也來不及了。”

  這話是說給徐修容的。

  女監侯沉默著,執拗地攥著那本冊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聞言抬起頭,望了眼黑夜中的光幕,低聲說道:

  “伱們忘了嗎,他不是第一次上演奇跡。”

  其余四人苦笑,沒再說什麽。

  他們何嘗不懷有期待?
  可如今的情況是,前面那些關卡,最快的聖子也要走上一天半,季平安再特殊,也實在難以追趕。

  相較下,四人如今更希望快些到時見,屆時未進入小鎮的人會被送出,才好確定季平安的情況。

  他們已不想著獲勝,隻期翼季平安不要出意外就心滿意足。

  徐修容見四人模樣,咬了咬豐潤的唇瓣,小刷子般的睫毛眨動,抬頭望著天空中徐徐散去的金榜。

  還只剩下最後三個時辰了。

  你到底怎麽了?
  ……

  道境內。

  參與者們已經在這片原始森林中生存了接近三天。

  每個人攜帶的乾糧都已消耗殆盡,雖然也可在林中尋找果子充饑,但隨著被一次次打擊,衝關失敗,大多數人都已無力再闖。

  一些人開始主動退出,提前離場,還有一些人,仍舊不服輸地堅守著。

  只是那一重重關隘,仿佛攔江的鋼鐵閘門,將絕大多數人都清晰地劃分開。

  “三公子,不要再試了。”

  某處弱水河畔,名叫鐵砂的漢子坐在一塊石頭上,身邊放著行李,徒勞地朝再次被河水衝回岸上的裴錢勸道。

  頓了頓,他說道:“若是您實在想過去,我可以幫你……”

  “不!”

  岸邊,臉蛋圓潤,有些喜慶的裴錢整個人頗為憔悴,渾身濕透,落湯雞一般,卻堅定地拒絕,眼神充滿了不甘與不屈地盯著這條河。

  用寶劍拄著身體站起來,抬手怒指河面:

  “本公子初入江湖,豈能被這區區一條小河難住?!”

  這三天來,裴錢的心情堪稱大起大落。

  起初興衝衝地,衝破了第一個關卡,還自覺天下無敵,那些危險如砍瓜切菜就予以解決。

  妄想著之後的關卡也差不多,他裴公子要劍出神都,名揚天下。

  結果這美夢從一個猛地掉進弱水裡開始,就成了噩夢……這幾天,他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

  堪稱百折不撓。

  鐵砂身為護衛與之匯合後,看他實在淒慘,想要幫他強渡——

  以鐵砂的修為,雖然有些費勁,但戰力全開的話,將公子丟過去還是有把握的。

  但裴錢堅決不願:
  “你可知道,這裡的一切都呈現在神都千萬百姓面前?你要公子我被你丟過去,豈非要成天下人笑柄?”

  鐵砂心說:

  其實也未必有人認識您……

  這時候,二人身上的冊子震動,再一次放榜。

  鐵砂翻開看了眼,忽然說道:

  “那個季平安還在原點,奇哉怪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意外。”

  裴錢一聽,頓時平衡了。

  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有比武魁首排在他後頭,似乎的確心裡好受一些了。

  以後回家,二姐若是問起,自己就說排在比武魁首前頭……

  “唉,可惜了,如此說來,我與這季平安,也該是英雄惜英雄才對。”裴錢感慨道:

  “本公子初入江湖,位列潛龍榜,卻虎落平陽,那季平安也是的……比我還慘些,等稍後結束被丟出去,不知如何面對神都百姓?”

  鐵砂這次沒吐槽,正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慘,別管因為什麽,那位季司辰這次恐怕真的要名聲掃地。

  “國師曾雲,百姓最喜造神,亦最喜毀神。他此前被捧的多高,稍後便要被罵的多低,如此說來,還不如最早時候,便不要來參加。”鐵砂歎道。

  主仆二人坐在弱水河邊,頭頂是熹微的晨光。

  東方一輪太陽升起半扇,山峰中霧氣飄散,是與外界的黑夜迥異的景象。

  最後的三個時辰,大多數人已經喪失了動力,或躺或坐,倒在一重重關卡前。

  有點像是做不出大題,也懶得檢查,又不想交卷,死活撐到考試結束的考生心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森林中忽然傳來腳步聲。

  鐵砂第一個機敏地扭過頭去,同時按住刀柄:
  這個時候,身後幾乎沒有修行者了,所以可能出現的只有山裡的動物。

  裴錢也扭頭看了過去,然後主仆二人臉色開始發生變化,因為林中那稀薄的晨霧中,緩緩走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繡墨綠色星圖官袍,神態氣質平靜寧和的年輕人。

  他的眼睛很亮,如同璨璨的朝陽,他的衣衫很乾淨,只在下擺沾染了一些晨露,仿佛直至今日,才第一次走入森林。

  他的腰間懸著一柄劍、以及一隻水囊、身後背著一個竹簍,手中握著一根繩,繩子末端捆縛著一捆纖細的竹子。

  季平安走出密林,看向弱水旁一臉懵逼的主仆,笑了笑,道:

  “你們好。”

  裴錢與鐵砂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滿腦子都是疑惑,好一陣,還是裴錢率先道:
  “你是……那個季司辰?”

  他雖沒見過,但從官袍,以及從後頭走出來這兩點,足以判斷。

  季平安略顯驚訝,笑道:

  “是啊,這前頭就是弱水吧。”

  許是這一幕太古怪,裴錢引以為傲的社交能力一時卡殼,只能木木地點頭,腦子裡還是一團亂麻。

  “謝謝。”季平安笑著致謝,然後徑直朝弱水走去。

  鐵砂這時候才一個激靈回神,忙道:

  “季司辰,小心,這弱水難渡的很,任何東西途徑上方,都會沉……”

  他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只見季平安走到河邊,從那一捆竹子中取了一隻,隨手丟在河面上,那碧綠的竹竿竟漂浮起來,他輕輕一躍,雙腳踩在竹子上,掌心朝後推出一道掌風。

  繼而,便踏著腳下的竹,輕巧地劃破朝陽映照下,泛起金鱗般的湖面,如江湖傳聞中的“一葦渡江”般,眨眼功夫,抵達了對岸。

  !!!

  裴錢與鐵砂目瞪口呆,同時揉了揉眼睛,仿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事情。

  一陣清風拂過,丟在地上的書冊“嘩啦啦”翻卷,榜單上一個名字悄然開始挪移。

  欽天監季平安——弱水河南岸
  ……

  ps:錯字先更後改,這個章節標題其實是這章和下一章的內容的總標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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