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釜山行 其三
  即使在諸天地球，夜之都都是個很有特色很扭曲的地方，兩個公司互相爭鬥，宇宙人和地球人，天空人和華族，本地土著和外地土著，太多矛盾太多對立，充滿了混亂和不確定性。相比之下釜山的秩序就清晰明確多了。

  一個公司，一個財閥，一個秩序。

  GE集團威壓一切，沒有這個派那個派的，只有財閥，和財閥的狗。

  挑戰權威？質疑指揮鏈？以下克上？兩班貴族特殊優待？

  裝了戰鬥義體又能打，手裡有幾條槍，手下有百十號人，就敢對著公司的正裝亂吠？
  在釜山，不存在的。

  釜山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屬於GE董事會。其他無論是經理還是打手，都是靠GE吃飯的奴才罷了。

  那麽奴才之間出現矛盾衝突時怎麽辦呢？

  其實更簡單了。

  GE集團已經是在諸天非常成規模成體系的公司了，有一套清晰明確的管理制度。

  最底下是技術層，包括實習生，正式社員，代理（類似副課長的資深社員），系長。

  中間是管理層，從課長，部長，理事，到子公司社長的各級經理人。

  最上層自然就是董事會和本社的總裁總監決策者了。

  發生內部衝突的時候，第一時間看你是GE系統內部的還是外部的，在集團內部又屬於哪個階層的就可以了。

  是本社的幹部，還是一級，二級代理店的員工。是部長還是課長。在GE系統內部誰，或者誰親戚的序列更高就是了。

  就相當於比大小麽，大家把戰鬥力亮一下，不用爭執，事情的對錯就可以內部解決，端茶倒酒，磕頭認錯了。

  雖然工資待遇薪酬制度比較複雜不能一概而論，同一個階層，不同公司，不同派系經理之間的競爭，外人也不好插手。

  但是一級代理店的社長，和某車間系長小舅子之間發生了矛盾要站隊，那實在沒啥好猶豫的吧。

  於是樸崇質甚至都不用多給個眼色，黃俊民就把這些臭蟲收拾掉了。

  也沒啥好多說的，釜山，就是絕大多數諸天公司發展的最終狀態。

  整個城市就是公司辦公室，公司狗的大宿舍，所有環繞在城市周圍的基礎設施，都是為公司和公司狗服務的。

  這座城市裡，所有的普通人，只要沒入職公司的，那甚至連財閥的狗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狗’身上的‘寄生蟲’。

  這不是誇張，是殘酷的現實。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來陪酒的女團美眉。

  樸崇質大概是剛才被黃老板打斷了沒盡興，這會兒急不可耐得拉了兩個美眉繼續交流人生哲學。

  於是李蟠就和剩下的兩人，一起到陽台上吹著夜風，把剩下的香檳塔喝了，也和她們隨便聊了聊人生，談了談哲學，然後也是大開眼界了。

  恩，這些美眉是真的可以和你交流各種哲學的，人家可不是劣質的克隆或機器，她們都是即將獲得公民身份的大學生，而且還是傳說中，S.K.Y.天空大學的在校生。

  GSU銀河科技大學，GKU，銀河高麗大學，GYU，銀河延世大學，並稱為天空大學的三所名校，當然，是0791本地分校區。

  不過能考上本位面分校，也是頂級的高材生了，這三所錄取偏差值基本和東京大學，夜氏理工是一個檔次的。雖然0791半島地區的整體教學水平比夜之都那差一點，但綜合錄取偏差值也劃到了2%，也就是說你得比本地競爭者中，98%的人都更優秀才有機會被錄取。

  被稱為天空大學，除了縮寫，也是因為人生會從此猶如天壤之別。考上這三所學校之一，才能一步登天，入職GE公司。一旦從實習生正式入職，就拿到每個月兩萬起步的底薪。

  啥？這樣的高材生來陪酒是不是被黑社會脅迫了？
  拜托，‘水晶宮’這種地方，出入的都是GE的正式員工，隨便提成小費都是幾十萬起步的，想混進來釣個金龜婿，或者找個小三兼職的，猶如過江之鯽，那姓黃的還用得著脅迫？

  而且伱以為，長得漂亮，就有資格來陪酒嗎？別傻了，這年頭漂亮有個屁用？花錢就能辦到的事是最不值錢的了。

  你得能說會道，察言觀色，八面玲瓏，鑒貌辨色，才能跟得上這些公司狗的話題和節奏，才能伺候得人家開心給你塞紅包，否則只會挨一個巴掌被轟出去。

  甚至現實情況還是反過來的，來這裡打工的，不僅沒幾個是為了錢來的，甚至有人還會私下的，主動給夜場經理分成塞紅包，爭搶出台的機會。

  不，這不是賤，是有夢想。

  因為在這裡的每一個，都是真的想女團出道，想成為名動諸天的天皇巨星！

  銀河女帝！

  好，那咱們就來聊聊怎麽成為QVN各大官網頭條，廣告版首，代言費數以億萬計的銀河女帝，Galaxy Queen！

  首先你得考試。

  GE只收上述三所大學的畢業生，所以簡歷上首先得有SKY任意一所大學的畢業證，才有機會通過系統篩選被接收，用這敲門磚，砸到一個GE旗下公司人事部的面試機會。

  然後通過了面試，還得通過GE集團入職測試和培訓，才有機會加入GE旗下的二級娛樂公司，成為簽約的藝人見習生。才有機會得到GE的挑選實習，從同期女團中廝殺出來，簽約到一級明星事務所，成為正式員工，之後再往歌星明星偶像超模等各方面發展，在諸天QVN網絡和多媒體平台廝殺大戰，一步步登頂銀河女帝的寶座。

  而混過社會的都知道，考入SKY，GE入職，甚至演藝圈出道都只是第一步，機會是不會從天而降掉到你面前的。你進入的，是一個所有人都有能力有顏值有學歷有智商的殘酷戰場，所以還得有幕後的人脈之力扶持，才有概率脫穎而出。

  但是一旦正式入職，時間表被各種公司培訓企劃營業堆滿，每天乾脆只有4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再想去布局人脈，根本就來不及了。隨便一個三級片導演，可能有幾百個偶像堵在門口想上他的床，哪怕你願意，人家的腎功能也不給力啊！

  所以這些最關鍵的布局，都必須提前在在校期間就完成。

  是的，SKY的女大學生一般就兩條出路，其一就是在大學期間找個經理幹部家的二代，或者拿獎學金的天才，結婚做闊太太，以後就吃老公的工資了。

  其二就是跑來水晶宮這種地方，陪酒陪聊陪感情，結交GE總社的幹部社長，為自己將來畢業出道，打下結實的人脈基礎。

  啥？都考到SKY了，正經做個營業或者技術職不行嗎？
  也行啊，不過GE的企業內核文化之一，就是極端的大男子主義，重男輕女。

  如果你真的很有本事，是那種發明邊緣科技的天才那自然另當別論。否則女性職員，幾乎肯定會遇到性別歧視和職場天花板。一般就是那種啥都乾或者被人乾的經理助理，幾乎不可能轉正。

  工作壓力也不見得比明星小，做的還一樣是枕營業，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個小時做出氣筒，而且來錢也沒明星多啊……

  當然你有錢也可以去做手術啦，不過說實話，你變成男人，不也一樣是當牛做馬，累成死狗，每天二十個小時賺那幾萬塊？又有啥區別呢？
  有些東西，生下來的時候沒有，一輩子都不會有了。

  最後這一頓寡淡如水的香檳，把女團全乾倒了，李蟠就一個人望著釜山燈火闌珊又壓抑至極的夜景發呆。

  你別看現在夜之都打得熱火朝天。

  其實無論是高天原，是夜氏，還是怪物贏得勝利，最後還不就是搞成釜山這吊樣子。

  諸天企業帝國，哪個不是這樣子。

  而且即使這樣，也未見得就不好。

  至少問起這些女團成員，她們反倒是覺得現在的釜山，比以前朝鮮王國的時候好太多了。

  畢竟以前還不是一樣要去兩班的老爺家當牛做馬，為奴為婢，挨打挨罵的。

  公司狗上完至少還給錢呢……

  總之第二場喝好玩好紅包塞好，樸社長又帶著李蟠去泡了個澡，做了個全身SPA，精油按摩，又補了頓夜宵，呃早茶，長白山高麗參湯，醒了醒酒，換了身乾淨衣服。

  最後親自給李蟠送到了釜山市中心的高級公寓，一直替他打開電梯，才禮貌得握手告別。

  而理查德.匡特也在門口迎接。

  “真抱歉，李經理，您久等了吧。”

  正正好好三點，這時間感，掐的有夠準的……

  “您太客氣了，第一次來釜山麽，承蒙樸社長熱情招待，見了不少市面。”

  “是的，樸社長確實是個出色的業務，那麽煩請您先簽一下這份NDA保密協議，然後我們就直接進入今天的主題吧。”

  好吧，樸社長是專業的營業招待，而匡特總監，也真是個專搞技術的鋼鐵直男，也不說給李蟠倒杯水潤潤喉，直接一堆技術協議拍上來，然後把他請進會議室，投影出一大堆PPT和技術報告……

  “這次邀請您，是希望聘請閣下，協助測試我司新開發的裝備。”

  “哦，聘請麽，果然貴司也推出新競品了麽，不過我記得上次見面時，您不是說找我駕駛也沒意義麽？”

  “我現在也是這麽覺得的，不過我只是個負責搞技術的。”
    李蟠笑了笑，也沒在意，看了看對方展示出的藍圖和實驗室直播，意外的發現這居然不是新型號的仿生人，而是某種SBS。

  對，是某種盔甲套裝，而且似乎還是生物體甲胄，更接近於基因改造的生物兵器了，外殼好像甲蟲殼一樣，內裡分明可以看到紅的綠的粉的白的肌肉肌腱纖維神經鞭毛，如同活物般蠕動著。

  整個生體盔甲就像一張被解剖開來的人皮甲蟲，展開來的時候分明可以瞧見軀幹部位胸口，大致對應BRW反應堆的位置，有一顆巨大的心臟，血管鏈接外置電線，鏈接到引擎輸出端供能，此時咚咚震動著，把生物體液輸入甲胄全身。

  “哦？是某種BRW基礎上的戰鬥裝甲麽？”

  看起來倒是有點類似法老/初號機的。

  理查德.匡特點點頭，介紹道，
  “是的，您也知道，我們BRW的義體，主要面向技術科研，和奢侈品消費市場，主打功能性和舒適性，要在短期內技術轉向，在軍品和運動市場，和對手競爭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們買來了Целина處女地的最新科技，доспехи盔甲系統，這是一種基於LARVA原蟲發展出的基因增殖體，Bio Booster Armor，生物增強裝甲，可以直接和基於LRAVA原蟲調製的基因體覆蓋融合，植入共生。

  BYB的義體不采用LARVA，而AG人偶對原蟲基因進行了自主編譯，以適配他們的超載系統。相比之下我們BRW主要的技術是在反應堆上的，對蛋白原體的編輯並不多，因此只需要簡易的適配就可以植裝，正好可以相輔相成……”

  李蟠看看那一堆技術藍圖，又看看實驗室裡一大堆散亂的生物試驗體，顯然一直加班到剛才，都還在做兩個公司系統的兼容優化試驗呢。不過居然是從處女地買的麽，怎麽，給蛆設計的盔甲？蛆！超進化！邊成聖甲蟲嗎……

  “……你們花了不少錢吧？”

  匡特歎了口氣，摘下眼鏡疲憊的揉著眉頭，

  “唉，沒辦法了，現在的市場太瘋狂了，明明絕大部分人都用不到的功能，但人家都有，你就不能沒有。

  現在只能暫時用這種手段來應應急了，至少得證明我們BRW的義體，也可以通過某種技術輔助，達到超人級的性能。

  其他的，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說吧……”

  “不過……這種生物體SBS，真能達到那兩家的水平嗎？畢竟處女地是生產蛆的吧？做軍品行不行啊？”

  李蟠有點懷疑，因為他發現這藍圖完全是理論上的實驗室產物，甚至還沒有完成的初號機，提供數據驗證。

  匡特顯然也有類似的疑慮，
  “我不知道，我隻負責把生物盔甲和BRW兼容到一起。不過處女地提供的理論數據是很出色的。他們的基因技術也確實是諸天頂級水準，姑且試一試吧。”

  “試一試……”

  李蟠瞅瞅他，
  “總監您不是讓我把這幾億的義體，拿出來給你試一試吧？”

  匡特道，“這您大可放心，m4的系統我測試過了，接入沒問題的，而且您是新義體，可以包修包換。”

  李蟠就默默的看著他。

  匡特和李蟠對視了一會兒，才“哦”一聲反應過來，取出一張加密數據卡，

  “這是給您的報價提案。”

  李蟠插上芯片看了一眼，果然理查德.匡特就是個打工乾活的，管事的是他老婆布倫希爾德.匡特，她給的提案和BYB那邊也差不多。簡單來說本地GE財團會安排任務，給BRW這新產品進行戰鬥測試，而李蟠就是身份保密的試駕駕駛員。

  他不承擔什麽責任，也無需任何策劃，就一個賣苦力的，需要知道的就只有到哪裡，打什麽，殺幾隻罷了。所以人家開出的價碼只有區區傭金十億，一次結清，並且可從BRW旗下任選一台在售的義體。

  太小家子氣了吧……

  李蟠看得直翻白眼，

  “匡特總監，我也知道你們公司最近手頭緊，不過我這回也算是來雪中送炭的，就給這點……你覺得值嗎？”

  理查德.匡特倒是認真道，
  “我不負責報價，不過這次的裝備技術由我司提供。GE也不會讓您去衝擊酷狒辦公樓。十億現金可不少了。”

  十億確實不少了，而且BYB那次畢竟是在歐羅巴太歲頭上動土，風險太大，確實得多給一點，但是兩邊的收益差距這麽大，李蟠就有點沒興趣談了。

  “怎麽說呢，很感謝貴司的賞識，不過我怎麽也是年收入萬億的人了，時間很寶貴的，區區十億的任務也讓我出手，呵呵，你們另尋高就吧，告辭。”

  看談一半李蟠居然要走，理查德.匡特也有點撓頭了，

  “李經理，您稍等，我讓布倫希爾德和你談吧。”

  於是一陣光芒閃爍，智能人義體全息投影一轉，投影出了布倫希爾德.匡特的外觀。

  “李經理，不知道您的心理期望是多少呢。”

  李蟠也不客氣，“先來個一萬億以示尊重吧。”

  布倫希爾德眼一翻，“這不可能！GE隻想找人清剿本地的叛黨山賊罷了！”

  李蟠聳聳肩，“那你們隨便找個人打山賊嘍，這種小事有必要聯系我？”

  布倫希爾德忍耐著，

  “那些山賊中有使用怪物的使徒，正好我們也需要產品測試，才邀請您的。

  不如這樣，我們出一百億，既然您已經采購了義體，那實驗體生物植裝也附贈給您，清剿過程中得到的怪物當然也由您自行處置，如何？”

  用怪物的山賊？
  李蟠來了點興趣，不過還不夠，
  “夫人，我只是給人打工的，我要怪物有什麽用，又不能吃又沒人買，最後還不是得上繳公司。

  反倒是你們搞出的這義體增強裝甲，如果能證明有效，新客戶不敢說，老客戶肯定得人手一副，以備不測吧。

  這股價不就蹭蹭得又漲回來了？一萬億，不貴的。”

  布倫希爾德也絲毫不讓步，
  “這套系統並非我們專營，只是買來使用權，處女地那邊還要分專利費的，而且這只是權宜之計，不可能從根本上逆轉劣勢，最多回到原先的股價罷了。

  我們自己都沒有多少利潤在，完全是為了止損應急，現在更不可能拿出那麽多流水，滿足你這種獅子大開口的要價。”

  李蟠呵呵一笑，
  “沒有現金的話，那原始股吧，分我兩個點唄，一個點也行啊。”

  布倫希爾德冷冰冰得看著他，
  “我們家雖然遇到了一點困難，但還沒淪落到那種地步……”

  然後她話風一轉，
  “不過您想要股份，應該也是對BRW的品牌有信心，正好我司最近剛結束了和0791本地4S直營店的合同。

  可以考慮將夜之都地區未來十年的獨家代理權，以五千億的超低價轉讓給您，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呢。”

  十年的獨家代理麽，換言之就是GE那樣，從BRW工廠生產成本價進口義體，原廠隻賺軟件升級包和定製系統配件的錢……

  李蟠大致心算了一下，夜之都義體市場，每年BBA這種六級科技，奢侈品級義體，出貨加在一起也就一萬具出頭吧。

  以前其中BRW佔了至少一大半，哪怕以後BYB也會加入競爭，但三千具的年銷量應該還是有的。畢竟夜之都再怎麽說也是0791地球的中心麽。

  而奢侈品義體的利潤是很高的，VK-MT380那種跑量的四級產品，性能成本上和AG差不多隻賣四百萬，都有一成左右的利潤空間。那原價上億的六級定製品，利潤恐怕是30，50個點往上，限量版定製品，加價200，300個點都有的。

  換言之戰鬥力上億這個檔次的義體，每台至少賺你三千萬的，每年純利潤打底就有一千億了。這麽穩定的流水，帳面上可比黑油走私那種心電圖好看多了。

  李蟠已經心動了，不過還是撇撇嘴嘴硬道，

  “夜之都都打成一鍋粥了，你還把這些不良資產轉讓給我折現，可打的好算盤啊。”

  布倫希爾德微微一笑，
  “光有我們BRW在諸天的名聲和品牌價值打底，這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說得直白一點，現在您才是在趁火打劫，抄我們的底呢。

  如果不是聽說您拿了裡程碑那邊的投資，我們又正缺流動性，我都不和你多談這些。夜之都一時混亂又如何呢？
  李經理，把目光放長遠一點，從人類的歷史來看，戰爭才是一時的，而長久的繁榮與和平一定會降臨。”

  那也不一定哦，以他這種真正的長遠目光來看，時間軸上的萬物都是暫時的，一切文明都將灰飛煙滅，歸於終結……

  不過那未來確實還遠著呢。

  “好吧，成交。不過我具體要幹嘛？打山賊？釜山也有山賊？”

  布倫希爾德和他握了握手，
  “合同我稍後發給您，具體的任務你問GE的人吧。

  聽說是對付土著叛黨從明地請來的高手，還蠻厲害的，本社的部長級都殺掉三四個了，好像是什麽武當派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