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盛華聽了朱羽的話,笑著對對方說道:
“怎麽樣?我就說你都不用開口,他都能看出來你在新省呆過的。”
說著葉盛華又對朱羽的說道:
“他叫胡光輝,是我的小學同學,考到一所師范大學,大三的時候去新南支教,然後畢業就留在了那裡,一呆就是好幾年。”
“能聞出來那股子膻味兒。”朱羽點頭說道,“這可不是吃三五頓牛羊肉就能有的。”
胡光輝聽著朱羽的話,有些自嘲的笑笑:
“不光你能聞到,我家裡人也能聞到。他們覺得我已經變野蠻了——其實現在三五天喝不到奶茶,我也不習慣了……”
說著從隨身帶的包裡取出一長條簡便茶包來,自己取來開水,衝泡了茶粉,然後問朱羽:
“你要不要來一袋?寨口出的,原料只有牛奶、磚茶粉,沒有一點兒添加劑——雖然貴點兒,但比喝一肚子植脂末什麽的,要劃算多了。”
“來一袋。”朱羽饒有興趣的說道,“我雖然不是經常喝,但你這麽一說,我還真要嘗嘗。”
胡光輝遞給了朱羽一條。
葉盛華伸手也說道:
“我也來一袋。”
“你就算了。”胡光輝竟然拒絕了,話說的還振振有辭:“你又不喝奶茶,那味兒和你們喝的外面的那種奶茶可不一樣。讓你喝,那是牛嚼牡丹……”
朱羽接過茶條並沒有立刻泡上,而是看起了原料表。
果然,配料只有生牛乳、磚茶粉、紅茶粉。
他打開包裝,聞了聞,的確是傳統奶茶的味道——不用天眼也能看出來。
把奶茶粉倒入碗中,又衝上開水,聞了聞,味道不錯。
“……你不讓我喝,我還偏要嘗嘗了。”葉盛華見胡光輝不給自己奶茶包,很乾脆的把他的碗給搶走了。
胡光輝沒辦法,隻好又泡一包,邊衝泡邊說道:
“你喝不慣的——這和街面的那甜兮兮的奶茶不一樣的,我這種是加鹽的,你喝了真是浪費……”
看葉盛華油鹽不進,他隻好對朱羽說道:
“其實ALT也有一種,哈納斯的,也是這樣的,名氣還大一些,不過我喜歡寨口的……便宜。”
這時候,葉盛華已經吹著嘗了一口,嘖巴嘖巴嘴,說道:
“味道……還挺特別!”
胡光輝懶得理他,看向了朱羽。
朱羽嘗了嘗,味道不錯。
他把碗放在了一邊,看著胡光輝說道:
“我想如果你了解過我,應該知道,我不會在國內尋寶……”
朱羽挺欣賞胡光輝的——能夠在新南留下來支教,不管動機如何,其行為都是值得稱讚的。
朱羽是新省人,知道那邊的教育基礎是多麽的薄弱的。
所以他破例的提前說一聲,以免胡光輝說出不合適的話來,破壞了這種欣賞。
“我知道我知道。”胡光輝點頭說道:“我研究過你,知道你的所做所為。如果不是因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會想著找你——其實如果不是巧合這一次探親碰到了小葉子,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是同學。”
“給你說過,別這麽叫我!不然我生氣了!”正端著碗皺著眉頭的葉盛華一聽,有點惱羞成怒的說道:
“我生氣後果是很嚴重的!”
“好了好了,我不叫了。”胡光輝擺擺手,“葉盛華,行了吧!”
“既然不是國內,那是哪裡?”朱羽知道找自己合作,隻可能是尋寶這一可能,沒可能是做其他的。
目前他還沒有更多的寶藏信息的獲得渠道,眼下胡光輝這種有點兒太隨意的。
但也沒辦法,畢竟他雖然成績很突出,但畢竟入行時間太短,還沒搭上那些渠道的邊。
又或者他太另類,別人不帶他玩。
胡光輝又熟練的衝了一杯奶茶,端起來向朱羽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說道:
“瓦罕走廊那邊。”
“什麽?”朱羽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不怕老塔?那邊現在可不比以往!”
葉盛華聽了也是嚇了一跳,說道:
“光輝,你可別亂搞!我答應你介紹朱羽,可沒說介紹他到危險的地方——那地方可是號稱帝國墳墓的!”
顯然,葉盛華雖然介紹胡光輝和朱羽合作,但還是真不知道胡光輝是打算把朱羽帶到那個危險的鄰國去的。
胡光輝大約猜到了朱羽及葉盛華的反應,他笑了笑,喝了一口奶茶說道:
“放心,我既然找合作,自然是能打保票的——我和塔方做生意的,這一次的合作,對方也是有入股的。”
朱羽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起來了。
如果不是胡光輝臉上被紫外線曬出來的斑,以及身上那股子雖然不是很濃,卻無論如何都化不去的膻味兒,以及說話的口音裡已經帶著些新普的味道,朱羽是不相信他的話的。
“你們都知道,我在新南支教——說實話,那邊的孩子真的很純樸,但教育基礎是真的薄弱。
我不是自誇,我是真的喜歡呆在那裡。和這邊的家長裡短相比,那邊的娃娃們更讓人樂於親近……”
胡光輝說起了他在新南支教的日子。
一開始是打算刷一波資歷,給自己的檔案裡添上光彩的一筆,然後就打算回來找一個好單位的。
但是,在那裡呆了兩年後,孩子們的純樸、好學和對他的敬仰,讓他舍不得離開,最終選擇留了下來,成了新南三支一扶的工作人員。
一呆就是好幾年。
但說實話,他所在的學校——所在的縣,漢族人口佔比不到百分之五,學校所在的鄉裡,一共就只有幾名漢族工作人員。
學校雖然是全村乃至全鄉裡最好的建築,但師資力量是真的不夠。
他從普通教師,變成了校長。
為了能夠多留下來老師,他開始嘗試著做生意,以賺錢來給老師發福利。
朱羽聽了,覺得有點兒辛酸……雖然他在新省,但在新北。
新北的條件明顯要優於新南,基本上不存在這樣的事情。
他一個新省人,卻讓一個外人做到了這一步,他有點羞愧啊!
“一開始是在網絡上賣特產,但說實話,我不太懂營銷,比不上那些網紅,銷售並不樂觀。再加上新南地域太大,郵費太貴,最後這生意就沒賺多少錢。”
胡光輝喝了一口奶茶,自嘲的笑笑:
“可能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吧。”
“你已經很厲害了。”朱羽由衷的說道。
“那你現在打算去瓦罕走廊那邊做什麽?”葉盛華不露痕跡的把碗放在一邊,問道。
“老燈塔不是從那邊撤軍了嘛,”胡光輝說道,“然後那邊就和我們這邊做起了生意。主要是賣土特產——我時不時的會去口岸看看有沒有機會,結果就碰到了對面的商人。”
按胡光輝的說法,他碰到的是某個部落的長老派出來的賣土特產的。
前段時間,老塔那邊搞過來許多噸松子,想要試著在華夏賣,原以為會賣很久,結果他們低估了華夏網友們的購買力和熱情,一上架就被搶空了。
老塔那邊其實有許多部落,他們的特產也不太一樣,而且管理有些類似於自治。
胡光輝碰到的那位就是賣青金石的。
老塔那邊的部落有青金石礦脈,但加工比較原始。這玩意兒在國內被稱為金精、瑾瑜——就是懷瑾握瑜那玩意兒。
只是這位被派過來的商人沒搞明白狀況,也是過來零星的賣一點兒,探探市場。
然後就被胡光輝碰到了,而胡光輝因為所在支援的縣本身就是走廊這邊的縣,為了做生意,還真就在語言上下了功夫,有了先手。
然後一來二去就和這個部落的這個商人交上了朋友。
因為目前市場不景氣,經濟情況也不是很好,青金石不好賣,兩個人雖然都有心把事情做大,但無奈真沒賺上錢。
或者說,兩個人都沒經商的頭腦和人脈。
最後,那個叫哈桑的商人就告訴胡光輝,他有辦法能賺大錢,但必須得有專家參與。
原來當時燈塔國的軍隊到了他們部落所在的山區支持某些人戰鬥,然後呢,在那裡駐留了三年。
這三年裡,部落裡的人看到燈塔國的運輸機幾乎每周都會運來物資,然後在山區裡囤下了大量的軍用物資。
不過因為當時燈塔國的軍隊火力太強,部落裡的人只能遠遠的觀察。
等燈塔國的人離開後,他們跑過去到燈塔國軍隊原來的駐地的時候,發現隻留下了少量的物資。
而燈塔國的人離開的時候只是帶走了隨身物品,那些東西不可能運走啊!
而且這三年,這些燈塔國的人基本上就沒怎麽和部落裡的人打仗,那些卸下來的軍用物資、設備,都跑哪裡去了?
當地部落裡的人絕對相信,也有證據表明是真的有大批物資運來。
但是就是找不到。
原來老塔那邊的山區裡,有無數的原始洞穴和後來挖的洞穴。
這些洞穴別說外來人,就是本地人進去,很大可能都繞不出去。
另外就是燈塔國的機械力量也太強大,部落裡的人覺得那些物資肯定是被隱藏起來了。
按哈桑的說法,只要找到這些物資,那麽轉手一賣,立刻就能賺錢——
畢竟現在大毛和二毛打架,連大英的農場主翻新的舊坦克和裝甲車都賣上了好價錢。
那這些燈塔國軍隊留下來的東西必然能賣大價錢了。
要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按噸來計算的!
畢竟先前在距離城市比較近的那些基地裡,都留下了大批的汽車、個人裝備、計算機等東西,何況這裡運輸更不方便的地方?
胡光輝覺得這是個好事,在詳細的看完哈桑提供的資料後,半信半疑的去了趟哈桑所在的部落。
一開始他是真的抱有一些懷疑態度的。
畢竟說句實話,如果有人在自己家附近范圍裡藏點東西,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點線索不留。
所以胡光輝並不是沒懷疑這是個坑。
但和哈桑好幾年的交情,哈桑也知道他是一窮二白——說實話,就憑哈桑手上的那些戒指,都比胡光輝富。
所以不太可能圖自己啥。
胡光輝去了哈桑所在部落的山區,然後就明白了為什麽哈桑他們找不到。
方圓數百公裡都是那種不怎麽長草的土質山區,山也不高,就一條條溝,一個個土洞,和黃土高原有點兒類似。
方圓數百公裡就十幾個村子,彼此距離幾公裡、幾十公裡不等。
說地廣人稀是真名符其實。
燈塔國的這個基地附近被挖的有些嚴重,但這個基地距離城市和鄉村有點兒遠,主要是靠運輸機起降運送物資。
四周有許多的車轍印,但據哈桑說了,他們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找到那些物資被運到哪裡了——他們到基地的時候,只有可憐的少數大型設備和少量的物資。
胡光輝就在附近找了找。他雖然在新南塔縣呆了幾年,但這方面的確不是專家,連本地人都不如,所以也不可能找到什麽東西了。
然後就隻好帶著一批松子回來了。
但哈桑這邊部落裡不怎麽產松子,這玩意兒又是手剝的,產量比較低,所以也不太可能憑這個賺大錢。
然後就想到了找專家試試。
其實胡光輝在新南也找過當地的人去過試試,結果根本找不到。
路費浪費了不少,最後胡光輝決定找真正的專家,然後朱羽就進入了他的視線。
苦於不認識,聯系不到。
這一次探親回來,和葉盛華見面的時候聊起這件事情,沒想到葉盛華和朱羽認識,而朱羽正好又在盛海,所以才有了這一次的會面。
講完這些,胡光輝也喝完了奶茶,他並沒有給自己再泡奶茶,而是把碗推到一邊,取出自己的手機,調整了一下,遞給了朱羽。
“朱先生,你可以看看這上面,哈桑給我發過來的那些資料。”
朱羽看著那磨損有些嚴重的手機,接過來,左手擋著光,右手翻看著。
上面有不少的照片,還有一些視頻,都是老美的大力神運輸機起降以及卸下裝備的照片。
那些裝備大都在箱子裡,遠遠看去,物資堆積如山。
朱羽通過周邊的細節能看出來,這機場的確是修在山區,角度不同,能通過相互比對,看出來附近是真的沒什麽村落,更別提城市了。
天眼打開,朱羽也能看出來,這照片和視頻並沒有剪輯編輯過的痕跡,是原圖。
把手機遞給了胡光輝,朱羽看向對方,發現他的眼裡滿是希冀。
朱羽想了想說道:
“我可以給你的學校投一筆錢,幫你解決現在你面臨的困難——我也可以直接給你所在的縣建一個基金,每個過去三支一扶的大學生,都能得到額外補貼……”
胡光輝的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
“那朱先生的意思,這件事情,你不參與?”
他揚了揚手機。
朱羽想了想說:
“其實我也是有點興趣的,但說實話,興趣不是很大。那些物資對於你們來說可能比較值錢,但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我不覺得有必要去跑一趟偏遠的山裡,找一些軍用物資算是值得的事情……其實我這樣做,你更能省不少的時間,不是嗎?”
“感謝朱先生的慷慨……”胡光輝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平靜,說道。
“其實是我應該感謝你。我是新省人,對於新省所做的,還沒你一個外地人做的多。”朱羽自己也是感慨著。
他看得出來,胡光輝不會放棄,便忍不住問道:
“找到那個基地的物資,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就是啊!”葉盛華其實也是不讚成他們去那裡的,畢竟那裡是出了名的危險,“現在老朱給你資助,你壓根可以不用去了。你放心,老朱錢多,不在意這些,他既然決定出手,肯定是比你想像的數字還要多!”
“我……”胡光輝想了想,說道:“其實你也可以說我矯情,說我賤骨頭,說我不識抬舉。
但是,我是答應過我那些學生的,我會親自給他們掙來留下老師的錢——我就是不甘心。”
他看著朱羽,冷靜的表情下依然是不甘:
“朱先生,我真的感謝你有這份心,但我真的不甘心,我還是要去找那個基地,找那些物資……”
朱羽有那麽一瞬間,明白了胡光輝的執著。
這無關錢財,卻關系到一個男人的自尊、目標、志向,以及承諾。
男人致死是小孩,有些時候,男人的理想主義,是真的很有執念的。
“那這樣吧。我雖然不打算去,但我有幾個朋友,我可以推薦他們跟著你去。”朱羽想了想說道:
“他們是前特種兵,也是在新省山區乾過的,經驗比我豐富,你可以帶著他們一起過去。”
其實朱羽只是想到了曹大龍。
冉傑和秦飛都是有去處的,但曹大龍目前卻並沒有。
他不想回家,談的對象又不能一直跟著。
朱羽覺得胡光輝還算可以信任的,曹大龍如果去了,應該是沒問題的。
“好!”胡光輝顯然是知道朱羽的幾個“朋友”的,雖然略有些失望,但對方第一次和自己談,就能讓人出來和自己合作,已經很有誠意了。
“胡校長你也放心,我說的那個基金,我是真的打算實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