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道義?(求收藏求追讀)
“大頭領,咱們當真要投漢嗎?”
孫直恩聚眾議事,發現還真有以為要投漢的海盜,這可得好好勸勸。
那一直守在島上的粗眉毛男子也道:
“投靠朝廷確實是個好主意,弟兄們年紀都大了,海盜營生做不了一輩子。”
“普六茹部近來一直在調動艦船,怕是想要從海上封鎖瓊州,我們的船,我們的水戰經驗,對大漢來說,至關重要。”
“大漢皇帝既然能將東胡趕出瓊州,想來必然能力不俗。”
“我們在此時投靠朝廷,無異於雪中送炭,即使出身為賊,以皇帝的眼界,也必然會重用。”
“更何況大頭領之父本就是吳郡郡守,家世淵源,子承父業再為大漢戰上一場,也對得起咱們的漢人身份。”
還不待孫直恩開勸,這粗眉毛的一番話,就把他說的有幾分意動。
是啊,似乎也不一定非要乾掉這波官兵。
直接投靠大漢朝廷,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手下這麽多弟兄,肯定還是被編為水師,大權在握,和現在也沒差,還有朝廷的正經身份。
哪怕吃大漢一波餉,再跑回海上當土皇帝,也不錯啊!
就在此時,蔣泰又開口了: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是無所謂,但手下的弟兄們,可怎麽辦?”
孫直恩捏著下巴,有些煩躁,轉念一想,老二說的也沒錯。
他和蔣泰能力不俗,投了大漢朝廷,自然不怕什麽秋後算帳。
可手下的弟兄們不同。
他們橫行南海十幾年,哪家世族沒被搶過?
萬一被那些世家大族找麻煩,皇帝即使看重他們,保著他們,也不會去保更下面那一兩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
粗眉毛還想說什麽,卻被孫直恩搖晃金鈴鐺的叮當聲,給打斷了。
孫直恩突然站起身,看向每一個人,隨後道:
“不用再想了,老子是講義氣的人,給朝廷當狗,哪有海上逍遙快活?!”
“等上幾天,等漢軍的士卒徹底放松戒備,直接將這大漢的船隊給殺乾淨,一個不留,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是我們做的事!”
“到時候有甲胄有兵馬,據以洛祭島,管他是大漢還是東胡,哪個都奈何不了我們!”
——
劉恪已讓所有將士們下船,在海邊安營扎寨。
雖說大家已經習慣了船上的生活,但能雙腳貼地,心裡才更踏實。
劉恪直接傳令下去,在洛祭島上休整時,將士們都要充分休息。
平日裡的訓練強度適當放松,可以下海玩水、撈魚,講究一個張弛有度。
將士們聽了,自然大喜,就連典褚也是如此,連日作戰,東搶西搶,即使神經大條如他,也有些累了。
唯獨陳伏甲有些不理解,接連勸道:
“陛下,正所謂窮則思變,富則思遠,如此放縱將士,隻恐軍心有變啊!”
劉恪當然知道陳伏甲指的是什麽。
他對將士們的訓練方式,很海盜。
雖說是為了打擊海盜,但行徑和海盜並無兩樣,一樣的野性,一樣的見人就搶。
在海上,神經緊繃,時時刻刻想的都是怎麽砍人,怎麽搶人家,自然意識不到問題。
可上了岸,休息起來,放松起來,自然而然會意識到問題。
他們是官兵,是大漢的正規軍,怎麽能像海盜一樣毫無底線呢?
剿滅海盜的人,最後自己變成了海盜。
軍心思動啊!
劉恪明白,卻不是很在意,只是道:
“既然朕選擇了這樣快捷的練兵方式,那麽就得承受後果。”
陳伏甲憂心忡忡:
“臣也知道,即使軍心有變,至多低迷一陣,以陛下之能,絕不會嘩變。”
“但我軍所在的洛祭島,是海盜的根據地,海盜窮凶極惡,不可不防,若是趁著此時來攻,只怕我軍難以抵擋!”
劉恪笑眯眯道:
“難道結義兄弟,君子之盟,那些海盜也敢來攻嗎?”
陳伏甲連連搖頭:
“海盜就是匪,今天心情好,給了過路費,便放商船過去,明天心情不好,給了過路費也不行,非要把船搶了,人殺了,貨奪了,才善罷甘休。”
“海盜怎麽會講究道義?”
劉恪反問道:
“難道朕就得講究道義?”
陳伏甲一愣,皇帝好像是沒講過什麽道義。
剛登基,就敢在登基大典上使詐,直接當殿把宇文拜射死了。
而後直接出城詐降,又把乞顏構給射死了。
更是用六丁六甲和挖地道,把名將張淮陽詐出一場大敗。
還詐得城中世家造反作亂,一舉清剿,直接解決糧秣短缺。
最後則是三日詐三郡,直接把東胡南軍逼出了瓊州郡。
從頭到尾,都充滿了欺騙。
可以說是很不道義了。
還有兩件事他不敢提不敢說也不敢想。
那就是傳說中的弑父殺兄奪大位,以及當著三軍的面射死劉堡這個正兒八經的漢室宗親。
更不道義。
即便如此,陳伏甲還是道:
“陛下既然早有剿匪之心,為何還要與賊寇結為兄弟?”
“若是直接剿匪,將士們必然二話不說,提刀就上,這結為兄弟,立下君子之盟,反而讓將士們有所顧忌,甚至還會覺得陛下.”
“怎麽?是會覺得朕背信棄義嗎?”
劉恪頗有深意的望了眼陳伏甲,緩緩道:
“激一激,逼一逼。”
陳伏甲心有所感,道:
“陛下是想.”
“愛卿退下吧,和將士們一樣,去歇息歇息,三軍將士,就屬你在船上最為狼狽。”
陳伏甲退下,還真放寬了心,玩兒去了。
沙灘上士卒們也都敞開了玩耍。
一個士卒摸了摸臉頰,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真的陸地?!”
其他士卒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心中也是無比興奮:
“陛下對咱們可真好,減輕了訓練不說,還準許咱們私自下海。”
“就是,今晚看誰抓的魚多!”
就這樣,將士們都玩開了,好好一個營帳,變成了摸魚賽場。
一天、兩天過去。
將士們都松懈不少,同時和陳伏甲預料的一樣,軍心思變。
他們是官兵,在海上行劫掠之事,如賊寇一般,即使劫掠的是海賊,未免也有些不當人了。
自董仲舒提出,仁義禮智信五常之道,已有數百年,早已深入人心。
不過所有士卒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明說,畢竟劫掠也是皇帝下的命令,總不能去說皇帝的不是。
只是這海上劫掠所帶來的後遺症,就如同陰雲一樣,一直浮在士卒們心裡。
第三天夜裡。
劉恪沒睡。
他覺著今夜天氣乾燥,將士們又心生懈怠,【火燒連營】在身,營帳很容易著火。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道淒厲的聲音,響徹了大營:
“啊……走水了!走水了!!!”
那八百禦前侍衛與典褚反應最為激烈,第一時間醒來。
眼前這營帳起火的一幕,和那夜地道偷營放火時一模一樣!
“我的魚!”
“我的珊瑚!”
“我的珍珠!”
軍中哀聲四起,將士們紛紛醒來,因為沒有意識到敵人,所以他們只是在悲痛而哭。
這些魚啊、珊瑚、珍珠什麽的,可是他們這些天勞動所得,還有海上劫掠海盜時,所分得的一些封賞。
這把火可是要了老命!
將士們一個個猛地衝向帳篷外,去海邊取水救火。
有個小卒扇了自己一巴掌,無助地癱坐在地上。
整個人都失了神:“這是真的嗎?”
士卒們也紛紛哀嚎著。
這大營怎麽就突然燒起來了呢??
剛睡醒,迷迷糊糊的陳伏甲瞬間明白過來,不由得在心頭大呼,果然如此!
“我軍在海上連日作戰,早已疲怠,陛下下令讓將士休息玩耍,又降低訓練強度,是為了恢復體力。”
“所謂的結義,定下君子之盟,也不過是為了麻痹島上海盜。”
“而這營中大火,定是陛下所放。”
“將放火一事推脫給島上的海盜,便不用顧及什麽道義,反而還能激發將士們鬥志。”
“如此,必然能大勝而歸,最大程度減少將士們的傷亡!”
“陛下果然妙計!”
陳伏甲並沒有考慮過將士們會懷疑。
畢竟這些日子裡將士們都開始反思海上的劫掠行徑了,自然對成天劫掠的海盜,沒什麽好感。
海盜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實在太正常不過。
而且以正常人的腦子,跟不會想到有人會自己在自己的營帳放火。
陳伏甲當即疾聲厲色道:
“這群海盜實在是可惡!”
“既然已為兄弟之盟,卻趁著我軍疏忽之際,趁機燒營!”
“本官未有提前布防,致使將士們損失良多,實在是大意了!”
“將士們,血債要血償,這次的損失,咱們要從海盜們的老巢裡找回來!!”
劉恪在中軍帳中,望著陳伏甲。
陳伏甲做的沒錯,他確實要借著這把火,激一激將士們,從而圍剿海盜。
但並非僅此而已,還有更重要的事。
而此時,孫直恩與蔣泰算著時間,大漢將士已然放松防備,恰好帶著一乾弟兄,準備襲營。
半路望著遠處營帳大火,更是心喜幾分,直呼老天助我,催促著弟兄們加快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