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醉裡挑燈看劍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
天色已晚,西平城內卻因為萬軍之中,生擒張定國,而燈火通明。
因為擔憂仍有蒲前光率領的五萬大軍威脅在側,且動向不明,所以城中諸多歸義軍弟兄,也並未大肆慶賀。
不過大多數人,都和種軒一般,著實徹夜難眠。
種軒本是一夜未睡,又奔襲、殺戮一日,幾乎全是生死一線間。
到了現在,應該困了才是。
他在奔回西平縣的時候,就已是強打著精神。
可看了弟兄們見到張定國之後,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精神狀態,又是心中振奮,實在睡不著。
呂奉父也睡不著,他看著西平縣的破敗之景,總覺得手癢。
現在軍心有了,都安穩了,總該做點事兒吧?
文官生來就應該是治理地方的,後勤的活兒,他呂奉父喜歡。
因而,他腳不點地的,就去整頓西平縣了。
同樣也是為了應對蒲前光有可能的動作,西平縣有必要煥然一新。
劉恪與種軒同住一屋。
兩人並未抵足而眠,傳出一段佳話。
因為種軒直接興奮得喝上了:
“陛下,呂主薄斬將無數,智勇威武堪比古之名將,功勞之重,足以加封上將軍了吧?”
種軒飲下一杯賀勝之酒,迫不及待的回憶起夜裡一戰。
仗打完了,他心裡也癢癢,終歸自幼飽讀詩書,又有辭賦之才,難免一時技癢。
喝了幾杯,回憶著戰場,就想要賦詩一首。
“種卿也不差。”
劉恪與之對飲,笑道:
“種卿見西平縣危局,能夠臨危不亂,指揮若定,更有膽色聚齊五十騎,隨朕劫營。”
“再加上起事之功,也足以加上將軍。”
種軒當然可以加以封賞,再給幾個勳章。
但呂奉父肯定是不願意的,這家夥就想一條道走到黑,就從這自發主動去治理西平縣,安撫人心來看,就知道。
畢生追求的諡號,指不定是文忠或者文正。
不過給幾個戰鬥勳章,應當也是沒問題的。
“陛下謬讚!”
種軒正想謙虛一番,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立下了挺大的功績,但在皇帝面前,還是不能太過驕傲。
卻不想劉恪輕輕拍案,道:
“朕可封上上將軍。”
劉恪是一點不懂謙虛的,呂奉父一個一級劫營勳章,種軒一個一級劫營勳章,那他就得整兩個。
說實話,勳章鼓舞人心的作用,是真的好使,他自己都有點上頭,何況尋常將士呢?
“呃”
種軒一時語塞,旋即會心一笑。
是啊,這有什麽好謙虛的呢?
古人會在戰功上謙虛一番,十有八九,是擔心功高震主。
就以當今陛下的功績,就算如那大漢頂梁柱的嶽少謙,也完全不用擔心功高。
這可能是種軒自知曉張議平被暗害後,第一次展顏微笑。
這一笑,他渾身緊繃的弦,也算是徹底松下了,極為放肆的猛灌兩口酒水,道:
“生擒張定國,歸義軍士氣大漲,又可堪一戰。”
“縱然蒲前光引兵來攻,臣也有十足的把握,將之吞了!”
“哈哈哈哈!種卿豪氣!”
劉恪情不自禁笑出了聲,種軒喝了酒之後,當真有幾分狂意。
畢竟他都不敢說把蒲前光的五萬大軍,給一口氣吞了。
至多也就五成把握吧。
“好,朕就再敬你一杯!”
兩人推杯換盞,就是幾杯酒下肚。
“醉醉裡挑燈看劍!”
種軒忽然吟了一聲,猛然拍案起身。
整個屋子的氣氛,都為之一變,宛如山風忽至,驟然帶起了滿地的塵埃。
燈火下,種軒的臉龐被照得更加堅毅,雙眼朦朧,卻像是鑲嵌著星辰,銳意難擋!
他虛空擺出一個挑劍的姿勢,雙臂好似流水般流暢,聲音裡滿是豪情。
“夢回.吹角連營!”
種軒的身體忽然前傾,仿佛又到了幾日前,帶著必死之志,親點五十騎從,劫五萬人大營的時候。
“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種軒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劉恪啞然失笑。
種軒吟的,居然還是首紀實文學。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應該就是在說的他了。
弓如霹靂驚弦,就是在寫實。
五百東胡追兵,特意下馬,拿著短弓近戰上前,準備用弓弦勒死劉恪。
確實是霹靂驚弦。
泥驢渡河,河中央一躍上岸,就如同當年昭烈帝馬躍檀溪一樣。
仿佛胯下有著神駒的驢,確實是的驢飛快。
要是再寫實一點,可以改一下,的盧改成的驢,也是致敬了。
反正皇帝學驢叫,從而渡河的真相,是不能說的,誰知道砍誰。
這時,只聽得種軒又是高呼一句: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聲音長長地回蕩在屋中,其人春風得意。
劉恪頷首道:
“種卿這詞,少了一句。”
“哈哈哈!”
種軒鼻間呼著酒氣,又是灑脫笑道:
“少一句就少一句,臣是大漢的將軍,畢生以驅逐胡虜興複漢室為願,又不是什麽詞人詩人,詩詞於江山社稷有何用!”
劉恪起身,引一杯酒往種軒一靠。
種軒正發著少年狂呢,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朕有種軒,是大漢之幸,卻是文壇之失啊!”
劉恪也不耽擱,莞爾一笑,一杯酒入腹:
“種卿與朕年歲相仿,想來時日還多著。”
“這畢生,卻是用詞不太妥當了。”
“朕以半世治出一個太平天下,余下半世,再與種卿吟詩作對如何?”
“好好好!!!”
種軒一臉道了三個好字,還不待多說,整個人膝蓋一軟,直接滑落到桌案底下去了。
劉恪立即變了臉色,不能喝你就別喝。
還得老子費力把你抬榻上去。
見著種軒已經起了輕微鼾聲,他也只能黑著臉給人抬往塌上。
而後自己,也便沉沉睡去。
他是真的累了。
所幸,離長安已經越來越近了。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
就看這小小西平縣就知道,想要將之治理好,其中關系盤弄個清清楚楚,也怕是不容易!
得虧有龍精虎猛的呂奉父在,不然又是頭疼一陣。
不過如果呂奉父沒能把西平縣治理好,等到蒲前光領兵來此,只怕真得準備跑路了。
如果真要跑路的話,倒是問題不大,有驢車劉恪就能一騎絕塵。
但他可是從張定國的嘴裡問了出來,那襄陽郡守大賀履,竟是把荊北諸城直接割讓給了蒲前部。
蒲前部汗王,已經往宛城、新野發兵。
要是如此,只怕又是一場惡戰。
他得在汝南腹地做點什麽。
——
兗州,許昌。
蒲前永固現在四十歲出頭,頗有政略。
在普六茹阿摩的叔父一輩中,算得上年輕。
不過也能觸發劉恪的【弑兄殺弟】天命。
蒲前永固一向秉承夷狄應和的宗旨,想要胡漢共治,雖說也像其他部族一樣,讓漢人留東胡人的製式辮發,但並沒有那麽強迫性。
在東胡八部的汗王之中,算得上一位明主。
不過名聲不太好聽,因為他和石周曷阿虎差不太多,都是殺了本部族老汗王上位的。
老汗王蒲前生是個妥妥的暴君,殺人如兒戲,尤其是殺漢人。
每逢接見漢姓之人,都讓侍從箭上弦,刀出鞘、鐵鉗、鋼鋸等擺放跟前,看誰不順眼,就抽取一個幸運兒殺掉。
比石周曷父子還過分,妥妥助漲胡漢矛盾,這以後怎麽治理?
那普六茹堅都知道,找虞讓這種名士做個托,安撫民心,治理天下,伱蒲前生不懂?
蒲前永固作為蒲前生的侄子,博學多才藝,更有經略大志,廣交豪傑義士,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麽下去,漢人沒殺光,蒲前部先沒了。
別說漢人看不下去,其他部族鐵定也要趁亂發難!
於從打著消除胡漢仇怨的旗號,稱無論是漢人或是東胡人,都應該過上好日子,發動政變,把蒲前生給幹了,成功上位。
蒲前永固上位之後,倒也沒有食言,提出了夷狄應和的大方針,招募大量漢人。
十數年來,頗有成效。
他治下各郡縣,漢人的日子確實過得還可以。
從種軒起事之後,他仍舊沒有動種氏一族,以及招安的那些歸義軍子弟,確實得到了相應的封賞,就能見得,蒲前永固確實有些善政。
如果不是看漢軍勢如破竹,打到了荊州,雙方即將接壤。
蒲前永固一時間急昏了頭,匆忙加賦,招兵買馬。
昭武年間的第一支義軍,絕對不會出現在蒲前部治下。
蒲前永固此時正在理政,他采納了大賀楚材的提議,以懷柔之計解決了叛軍。
現在等著好消息就行。
後續進兵荊北,與石周曷部、乞顏部,三方聯合。
即使不能打敗漢軍,至少也能拖住一時。
不多時,一個將領風塵仆仆的趕來。
蒲前永固令其落座,輕聲問道:
“臧禮,你不是在蒲前光軍中嗎?”
“今日急著趕來許昌,可是徹底平了叛軍?”
雖說是臧禮親自來報信,但蒲前永固也沒太在意。
並不覺得,是前線出了什麽大問題,隻覺得是叛軍已經平定,前線不需要什麽將領。
畢竟漢軍還在大老遠兒的荊北呢,蒲前部需要面對的,只是叛軍。
叛軍的頭領張議平,雖說有些能耐。
但蒲前光之前,就和他打的有來有回。
而且在懷柔招安之後,叛軍幾乎四分五裂。
張議平再有統軍之能,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只要撈著條大魚,說不定能直接將那張議平,給暗害了。
叛軍根本不具備任何威脅性。
輸?
反正蒲前永固是看不出,蒲前光會怎麽輸。
“汗王.”
臧禮沒有直接回答蒲前永固的問題,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給蒲前永固:
“這是將軍給與汗王的親筆信。”
五萬人的大營被五十人給劫了。
這事兒,他著實不太能說出口。
“呵,阿光竟也學了這些。”
蒲前永固仍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這是一種好現象,以往東胡將領,都是直接派信使、哨騎交流,很少刻意送信。
幾年前劉雉兒在瓊州詐城,就是吃準了東胡人不怎麽專門送信。
如果那時候予以書信,對一番筆跡,指不定沒那麽容易被詐了城。
蒲前永固打開信,看了眼。
前面看著都還好,一切順利。
甚至張議平還被張定國弄死了。
他都開始考慮給張定國封個什麽官兒,來做個代表,抑製各地的思漢情緒。
萬萬沒想到,下一行張定國就被人逮走了。
五十騎,從五萬大軍之中,生生將張定國給擄走了。
蒲前永固捂著胸口,連續兩個大喘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臧禮見此,一臉無奈道:
“汗王,這可是那劉雉兒啊!!”
蒲前永固當即把書信摔在地上,他又如何沒看到“劉雉兒”三個字?!
蒲前光確實算不得輸,至少有生力量仍在,只是損失了糧秣。
蒲前部所佔據的兗州、豫州各郡縣,乃中原腹地,糧秣自然是不太缺的。
隨時都能再戰。
但就是這劉雉兒啊!
沒和漢軍對上,先和漢帝對上了,這讓他如何是好?
“將老師召來,將老師召來!!”
不多時,一個面容瘦削,顴骨很高的中年,就入了殿中。
王略今年不過三十歲,比蒲前永固,還要小十來歲。
但卻被蒲前永固奉為師。
他和之前東胡南軍大將張淮陽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在淪陷地出生的漢人。
王略事於東胡,卻一心一意推行漢人的文化思想,還勸導蒲前永固壓製本族權貴。
夷狄應和的宗旨,才能徹底定下來。
看到王略,那臧禮卻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仿佛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也算是有幾分名氣的將軍,竟然就這麽跟個小孩兒似的,哇哇大哭。
王略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整個人都呆住了。
能讓臧禮如此失態,只怕是前線出了問題。
“汗王,臧將軍,究竟發生了何事?”
見蒲前永固沒說話,估計真是大事兒了。
王略趕忙扶起了臧禮。
可饒是有王略攙扶,臧禮依然像被抽了脊梁一樣,整個人癱軟成泥,還是被硬拽起來的。
信在地上,他也不敢撿。
只能一邊哽咽,一邊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了王略。
王略直接聽懵了。
他的才能比之劉賓更甚,劉賓只是會使計,他卻是全才,帶兵、理政、獻計,無一不能。
但正是因為全才,更顯得震驚。
因為從多方面考慮,這都是不可能的事兒啊!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人,能帶著五十騎,直衝五萬人的大營,還生生擒走了叛將。
後頭追兵一陣猛追,都逼到河岸了,竟然還是讓人給跑了。
還什麽五百人的追兵,被天降泥驢給衝散了,又有泥驢渡河
這已經不是用可怕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用可笑兩個字更合理一點。
踏馬的那群東胡人也太可笑了,這種匪夷所思的戰績,都給人打出來了?
如果不是因為漢帝打過不止一次匪夷所思的仗,他甚至都會懷疑,蒲前光是不是偷偷投漢了。
林場悟道
聖人天子
名不虛傳。
王略都琢磨著,是不是沒事兒去林場坐坐,挨幾道雷劈,說不準真有可能悟道。
甚至想著想著,他已經有點理解蒲前光了。
被五十人劫營,還讓人生擒一個大將,又全身而退。
這無疑是奇恥大辱。
可對手是那劉雉兒的話,竟然顯得格外合理。
大營沒有遭逢天雷、地崩,只是被火燒了一陣,沒有多少傷亡,已經算是死裡逃生了。
忽而,蒲前永固拿著馬刀,直愣愣的往外走。
“汗王這是要做什麽?”
見蒲前永固莫名其妙要離開,王略趕忙棄了臧禮,回頭又拉住了他。
臧禮沒有了著力點,冷不防又摔了下去,屁股生疼。
“老師放手,本汗要去前線對付那劉雉兒!”
蒲前永固的聲音很急,透著壓抑不住的情緒。
王略一愣。
你找死啊?
旋即便明白過來,立即擋在蒲前永固面前,道:
“不可啊汗王!”
“那劉雉兒孤身入汝南,以其智謀,必然有所算計,汗王若是親去,難免會為其所挫!”
王略向來是不主張與漢軍交戰的。
如果不是之前他不在許昌,甚至還會勸說蒲前永固,不要答應大賀楚材的許諾,為了荊北之地,而發兵。
你沒事兒摻和進去幹嘛呀!
聯合其他部族,確實是抗漢的辦法,但也不能明著和已經與漢軍接戰的部族聯合啊!
臧禮這時候也爬了起來,可憐兮兮的抹了把眼淚,也站了過去。
繼續無聲哭泣,攔在了蒲前永固面前。
“汗王,前方大軍並未損兵折將,仍有一戰之力。”
“末將這就回去,與蒲前光將軍一同,將西平縣給拿下!”
“即使不能圍剿那劉雉兒,也勢必將其趕出汝南!”
汗王都主動要親征了,臧禮著實被激了一激。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其實也不算大劣。
那劉雉兒手中,最多也就是一群不成氣候未經訓練的叛軍,沒多少戰鬥力。
之前的招安也確實有效果,現在叛軍最多也就兩三千人。
哪怕劉雉兒能振臂一呼,再喚來些人手,也不會超過五千之數。
劉雉兒確實是帶著五十騎,把五萬人的大營給劫了。
可最後不還是得跑路?
如果五十騎留在大營裡,想來也不可能將他們五萬人給殺光。
前線的兵馬,是有著兵力優勢的。
這點,就是最大的依仗,也是臧禮將劉恪趕出汝南的信心所在。
至於生擒
人家有泥驢天降,抓不住的。
看著臧禮如此,蒲前永固便知激將已成,剛才那一同哭兮兮的,著實讓他不爽,一個將領崩潰成這樣,還打個屁的仗?
他悶哼一聲,對著虛空猛然一揮馬刀,背過身去,一言不發。
身子卻在時不時的抽動,大氣出了一口又一口,充分表明了內心的不甘。
還是挺會演的。
“你先回去,和蒲前光一同整軍.”
王略則是在這時候出言,打斷道:
“臧禮此次平叛,寸功未立,還讓敵軍帶著五十騎劫營,糧秣損失無數,鑄成大錯,若就此抹過,將士們如何信服汗王的處置?”
臧禮哭得視線有些模糊,人都是暈乎乎的。
但一想也知道,錯不在他啊!
就算真要治罪,那也是蒲前光這個主將罪過最大!
總不能他一個當先鋒的,回頭往後方送個信,就得挨一頓懲治吧?
蒲前永固話語被打斷,倒也未有生氣,只是愣了楞,收起馬刀,走近王略身邊,低聲道:
“老師,誰能料到那劉雉兒以五十騎就敢來劫營。”
“這種事情,縱然是我親在營中,也未必擋得住。”
“何況臧禮並非主帥,不必擔此責任”
然而王略的態度很堅定,並不打算退讓,道:
“臣只知道當依法治軍,治軍從嚴,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王略在軍中也很有威信,蒲前部大多兵馬,都是他一手訓練的,臧禮也對他很服氣。
蒲前永固不知道王略此舉是為了什麽,看著兩邊都有點下不來台,又看著王略無比堅定的態度,最後拿定了主意,道:
“臧禮疏於巡營,以致輜重被燒,軍杖四十!”
隨便給他安個罪名吧,反正當夜幾乎所有軍將都在吃喝,疏於巡營肯定是有的。
“末將甘願受罰!”
臧禮是賊寇出身,有些桀驁,雖說領了軍杖,但聽語氣也知道,很是不滿。
對王略的敬意也沒了,老子還等著你來了才敢哭,結果你這樣欺負人?
換誰來都不爽啊!
錯是蒲前光的,是大家的,軍仗讓他一個人背??
不過王略也不解釋,直接讓人去執行軍仗。
不多時,蒲前永固又和王略,來到臧禮府中。
他整個人趴在榻上,不敢著衣,後背血肉鮮紅一片,格外滲人。
“汗王.”
臧禮勉力支撐著,想要對蒲前永固行禮,但並未多看王略一眼。
蒲前永固眼疾手快,直接將其按在榻上,道:
“臧將軍好生休養,今天的事,是老師做的太過了。”
“你莫要耿耿於懷。”
臧禮仍舊沒有多看王略一眼,有些陰陽怪氣道:
“汗王哪裡話,軍紀嚴明,應當如此,這四十軍棍,是末將該受的。”
“只是末將受了傷,卻是難以上陣殺敵了。”
王略忽然坐到榻上,握住臧禮的手,道:
“臧將軍,今日之事,已經人盡皆知,以後知道的人會更多。”
臧禮一愣。
你什麽意思。
你打我就算了,還要宣揚消息弄得人盡皆知。
不帶這麽羞辱人的!
臧禮一時間氣得直接爬了起來,後背一陣撕心的劇痛都沒能讓他重新趴下,虎目直直瞪著王略。
大有如果蒲前永固不在,就直接動手的模樣。
但王略卻是依然平靜。
臧禮本著往日裡對王略的敬意,多深入想了一層,狐疑道:
“莫非是苦肉計,想要詐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