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社會，遠比你認識的要複雜

  董澤看到來電顯示的姓名，不由得笑了笑。

  “喂，老爸，有什麽事嗎？”董澤語氣帶著孫子般的恭順。

  電話剛一接通，對面的老爸便如連珠炮一般抱怨道：“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你就一實習生，周末還忙著辦案？還出差？糊弄我吧？”

  董澤立馬道：“老爸，我怎麽會騙你呢！我是真的在出差，伱要不信，我就把電話給領導，你直接問他？”

  老爸呵呵一笑，道：“那你倒是給啊！”

  董澤很乾脆地說道：“好！”

  但他腳下絲毫沒動。

  “算了，你忙你的吧！”老爸瞬間改口，道，“忙完了早點回來，你媽想跟你聊聊。”

  董澤很爽快地應下，但內心卻泛起了嘀咕。

  老媽要跟我聊聊？聊啥？

  一個念頭瞬間從腦子裡冒出來，貌似自己要畢業了。

  該不會是給自己介紹女朋友吧？董澤頓時一陣惡寒，這種狗血的事情應該不會輪到自己頭上吧？

  換做以前，董澤面對相親，內心還有點小竊喜，畢竟他讀的是警校，那是堪比和尚廟的一類院校。

  哪怕董澤對自己的顏值有信心，但苦於僧多粥少，加之他喜歡被動，這四年自然也就是飄零孑然地走過來了。

  作為一個性別和愛好都正常的男子，在合適的年齡自然有想找一個合適的配偶的衝動，這很正常。

  可現在董澤想法有些變了。

  招個聽話的譚雅或者百合子不香嗎？為什麽要去找個各種小脾氣、各種買買買的女朋友？甚至是找個媽……

  心裡這般想著，董澤卻也沒呆在原地不動，他看向程局長，很自然地說道：“程局，那我就先回市區了，回頭有消息再聯系我。”

  “成！對了，你之前是和馮支隊他們一起過來的？他們現在都回去了，我安排人送你吧。”

  董澤沒推辭，很痛快地答應了。

  當程局長將他送到停車場時，董澤很是真切地提出自己開車回漢昌市，讓司機坐車，等會兒將車開回來。

  程局長雖然感覺董澤這小夥子著實很勤勞，但也不能答應這事兒啊！哪有讓客人自己開車的？

  可董澤一句不讓我開我就打車回去，讓程局長放棄了反抗，董澤也就順利地掌握了方向盤。

  然後，那位秋山縣局的老司機終於監視了什麽叫“開車很穩”。

  高速路上只要標了限速牌的，完全按照限速牌走，其余道路全程120碼，不多也不少。

  在到了漢昌市時，這位老司機一度懷疑自己旁邊坐的這家夥是不是有強迫症……

  嚴重的強迫症也算是一種病。

  自己現在算不算坐著精神病開的車？

  這讓這位老司機慌得一批。

  好在沒等多久董澤就將方向盤交給了他，這家夥一腳油門踩下去，瞬間消失在街頭。

  董澤豔羨地看了一眼街道盡頭，眼底略帶一絲不屑。

  要不是為了提升技能熟練度，他能將車開飛起來，你敢信？
  ……

  “爸，我回來了。”董澤打開家門，欣然地喊了一句。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一個聲音笑侃道，赫然正是董澤的父親——他和董澤長得是真像，關鍵是還不顯老。

  董澤咧嘴一笑，道：“那邊案子告一段落，我暫時也幫不上什麽忙，所以就回來了。”

  他剛脫了鞋走進屋內，閃電卻一下子先擠了進去。

  董正武一愣，問道：“呀，你小子居然還養了條狗？”

  “朋友送的。”董澤輕松地笑著道，“這狗挺靈性的，這段時間還幫警方破了不少案子呢。”

  董正武深深地看了閃電一眼，而狗子熱情地在他身邊打著轉兒，一副討好賣乖的樣子。

  “是條好狗！”董正武嘀咕了一句，話題一轉，說道：“你小子挺能啊！剛實習就大顯神威了？以後正式參加工作，你那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董澤稍稍愣了下，馬上便醒悟過來，當即說道：“爸，你是看了新聞吧？”

  “可不是嘛！”董正武面色稍正。

  “我媽呢？”董澤忽然發現自己老媽居然沒在家，驚訝地問道。

  董正武道：“你媽去菜市場了，說是要給你做頓好吃的。”

  董澤有點懵：“我記得我沒說下午要回來吧？你們怎知道我要回來？”

  董老爸樂呵呵地說道：“知子莫若父，我還能不知道你？”

  “……”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董澤總覺得這理由解釋不通。

  忽然，他看向老爸自得的樣子，瞬間悟了。

  這哪是給自己準備好吃的啊？估計是他們自個兒想吃頓好的，然後正好碰巧自己回來了。

  對，就是這樣。

  “老爸，跟你兒子就沒必要瞎吹了吧？”董澤當場戳破。

  董正武哈哈一笑。

  笑過之後，他隨口問道：“董澤，我前幾天看過新聞，你真去編近抓詐騙團夥的首腦了？”

  董澤哪能隱瞞，當即老老實實說道：“我哪能抓詐騙團夥首腦啊，純粹撿來的，都是運氣。”

  “呵呵……”老爸頗有深意地笑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小子可得悠著點，別以為有了點能耐就認為老子天下第一了，這社會，遠比你認識的要複雜。別剛學了兩招狗刨式就肆無忌憚，河裡淹死的，大抵就是你這種水平的。”

  董澤聽了這話，突然感覺有些不習慣。

  老爸這是轉性了？居然能講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了不得。

  “爸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董澤自信滿滿地說道。

  他沒理由不自信，換做任何人站在董澤這個位置上，都能表現出足夠的自信。

  老爸也沒再說什麽。

  二人在沙發上坐下，難得有機會閑聊，董澤便東拉西扯地講著實習以來工作上的趣事，董正武聽得也很認真，只是偶爾會冒出一些勸導之語，大抵是不要太拚，不要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董澤能理解老爸的心情，不管心裡同不同意，反正嘴上是不停地應著。

  沒過多久，外面的門被打開，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青年美女站在門口，那是董澤的媽。

  說實話，這社會，只要稍微注重保養的女人，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像三十多歲很正常。

  這一見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特別針對董澤上電視這事兒，老媽比老爸更嘮叨，董澤也只能虛心地接受這番耳提面命。

  飯桌上，董澤想起之前老爸給自己打的電話。

  “爸媽，你們這次回來，準備什麽時候又出去呢？”

  “明天就走。”老爸順口說道。

  董澤訝然：“明天就走？這麽急？”

  正在廚房裡忙活的老媽探出腦袋：“怎麽？舍不得啊？你是打算讓你老媽留家裡給你做飯？想得倒美，我要在廚房裡熬上半年，準會成黃臉婆。”

  董澤清楚老媽是嘴硬心軟，也不戳破，順著話說道：“我倒不是為了這個，只是覺得你們都全國各地跑了幾年了，不累嗎？”

  “所以我們這次不開車，坐飛機去。國內看得差不多了，總得到國外去轉轉吧。”老爸煞有介事地說道。

  董澤表示不想說話了。

  沉默數息，他問道：“老爸，你們第一站準備去哪兒？”

  “先去暹國……”

  董澤突然感覺腦仁有些疼，道：“老爸，沒事兒去什麽暹國嘛，那邊可不是很安全，近期連續發生了幾起關於國人的暴力案件，而且暹國與甸北接壤，很多人都是通過暹國這邊被騙到甸北的，我覺得……”

  沒等董澤說完，老爸便一瞪眼，道：“你看我像是會被騙的人嗎？”

  “呃……不像。”董澤很認真地說道，“但每一個被騙的人在被騙之前，都不像是會被騙的樣子。但被騙之後，樣子都是一樣的。”

  “你小子在這裡給我說繞口令呢？”董正武感覺拳頭緊了緊。

  “沒，我就實話實說而已。”

  正吃飯的老媽抬頭溫柔一笑，道：“兒子你別聽你爸胡扯，我們雖然是去暹國，但我們去的幾個地方都是著名旅遊景區，又不會往危險的地方跑，不會有事的。”

  “可不是嘛，你也不想想，不說其他國家，僅僅是我們國家，每年到暹國旅遊的人少嗎？但發生危險的又有幾起？你說的這些，完全是小概率事件。”董老爸說道。

  董澤看了看二位，忽然問道：“你們是準備跟團？還是自己去？”

  “當然是自己去，跟團旅遊多沒意思？”老媽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

  董澤好言勸道：“要不你們還是報團吧，找大旅行團，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老爸老媽跟著旅行團走，他就可以往旅行團安插人員，這樣就算出現意外，自己也能及時補救。

  可惜老爸老媽跟他一樣強，完全不接受報團的建議，董澤也很無奈。

  老爸或許是看出董澤是真的擔心，便笑著道：“兒子，你這是辦案辦出應激反應了吧？因為你是警察，所以接觸的大多是出了問題的人，但實際上這些都只是個例，你不能以偏概全。當然，我們肯定也會提高警惕的，別以為你老爸是吃素的，當年我可也是練過的。”

  最後那句說出口，董老爸神采飛揚，估摸著是回憶起了當年的崢嶸歲月。

  董澤差點冒出一句：來，我們練練。

  幸好被他憋了回去。

  與自己老子練，這不是皮癢了嗎？
  打輸了要挨揍，打贏了也要挨揍，怎麽看都不劃算。

  ……

  第二天早上，董澤在睡夢中被外面的聲音吵醒。

  其實此刻天已經亮了，但誰讓他昨晚半夜偷偷摸出去了一趟呢，以至於現在還是睡意十足。

  估計是老爸老媽在收拾行李了，他也隻好爬了起來。

  “爸，你們不是下午5點的飛機嗎？起來這麽早幹嘛？”

  “都七點了，還早呢？現在坐車趕到錦城機場，還能先找賓館睡個午覺。”

  董澤無話可說，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爸媽比自己會享受生活。

  忽然，董澤心頭一動，說道：“爸媽，你們打車去錦城也不方便，要不我開車送你們吧？”

  “開車？你小子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老爸很驚訝。

  董澤很正經地說道：“不是四年前就拿了駕照了嘛。”

  “別瞎扯，我說的是你真正開始開車是什麽時候？”

  “呃……在派出所上班過後，我都已經自己開車去過兩次錦城了，絕對穩妥。”

  董正武猶豫了一下，問道：“今天周一呐，你方便請假？”

  “應該沒問題，我周末都被佔完了，周一請個假，就當是調休了。”

  “那你先請假試試。”

  ……

  周所長接到董澤請假的電話，心情是複雜的。

  周末又不是我西城所給佔的，為什麽要用周一這天請假？

  合著我西城所就隻背了個“董澤實習單位”的名頭唄。

  內心吐槽歸吐槽，周所長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董澤的請假——這畢竟是董澤實習以來第一次請假，以前多是主動加班，他要是不同意都有些說不過去。

  得到批假的董澤愉快地坐上車，準備送爸媽去錦城市。

  可當爸媽不約而同地坐到了車的後排，連閃電都擠到了二人中間，獨留他一個人坐前排，他差點沒抑鬱。

  念叨了幾句：他們才是兩口子，這才讓心情稍微平複一些。

  當車啟動後走了一段，坐在後排的老爸老媽感覺不太對勁。

  這車也太穩了吧？從城裡出來，沒一次急刹、沒一次急加速，要不是有胎噪聲，他們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坐在客廳裡了。

  仔細地觀察了一段，又看看董澤的表情，兩口子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兒子，你這開車的風格，不像是年輕人啊！”老媽試探著說道。

  董澤咧嘴笑笑，道：“開車嘛，得講究一個穩字，媽，你就說吧，我開車穩不穩。”

  “……”老媽沒有回答，憋了半天后，忽然說道，“兒子，我也一直沒問你，你在學校談女朋友沒？”

  這下董澤是真懵了，合著我從回家到現在大半天時間了，你沒記起我談女朋友的事情，現在坐車上都出發了，你記起來了……

  “媽，女朋友的事兒不著急，我肯定給你找一個滿意的。”

  “你這話有毛病！”老媽指正道，“什麽叫這事兒不著急？你得上點心啊！年輕人要有點年輕人的樣子，得有活力、有衝勁，別暮氣沉沉的。”

  董澤瞬間明白了，這是自己開車惹的禍。

  估摸著是讓老媽懷疑自己心態出了問題——人未老、心先衰。

  正想著怎麽給老媽一些寬解呢，董澤忽然條件反射地點向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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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