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幫你梳頭吧！

  “你是外鄉人，不曉得我們草原上的事情。”

  吃過晚飯後，阿依絲大嬸坐在院子裡打毛線，給劉衛東講著草原上發生的事情，打毛線的手卻一刻也沒停下來。

  “小格格出身太高，定的成分也高，現在各處又都在抓典型搞批判，寶王爺和小格格怕是熬不過這一劫，畜牧點的人也都心知肚明，生怕和他們爺倆扯上關系，到時候可是有嘴都說不清的！”

  是這麽回事！
  阿依絲話說到一半，忽覺語失，急忙啐了一口，“我這張破嘴說這些幹啥，巴根，去看看奶茶熱好了沒，給你叔叔端一碗過來。”

  倔強小孩余永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奶茶過來，雙手遞給大哥哥，劉衛東笑著摸摸他的小腦瓜，“叔叔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不然不給你糖吃！”

  “嗯嗯！”憨小子使勁點點頭。

  “你是叫余永和還是叫巴根？”劉衛東接過奶茶，笑問道。

  “我……”小家夥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叫余永和，也叫巴根！”

  這孩子臊得滿臉通紅，害羞的鑽到阿依絲大嬸懷裡，大嬸抱著這個漢族養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甭管叫啥，都是額吉的好大兒，是不是？”

  “嗯！”余永和羞得雙手捂住小臉。

  “去玩吧！”阿依絲大嬸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

  “大嬸，咱們畜牧點還有這樣的國家孩子嗎？”劉衛東把木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望著遠處嬉鬧的孩子們，好奇問道。

  “就他一個。”阿依絲大嬸把打好的毛線纏成一團，“咱們這個畜牧點牛羊少，窮，人家怕養不活，就給了一個指標。”

  她一臉關切的看著玩鬧的孩子們，“多蘭和其木格都是女孩，你大叔做夢都想要個男孩子，就把巴根抱了回來，你說也怪，他一來，我就懷上了巴雅爾，大家夥都說這孩子是長生天派來給我送兒子的，就是脾氣太倔……”

  提及孩子們，阿依絲大嬸臉上始終帶著笑，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但有孩子們陪伴，她已經十分知足了。

  夏日的草原，日落格外晚，眼瞅著時鍾已經滴滴答答走到八點，北邊的天仍有亮光，喝得醉醺醺的蒙古漢子們湊在一起打牌吹牛，劉衛東則躺在莫日根大叔專門給他騰出來的一個小蒙古包裡，雙手枕在腦後，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一幕幕閃過白天發生的事情。

  小格格的命也太苦了，沒享過舊社會的福，卻吃遍了新社會的苦。

  她出身高成分也高，大家都不敢搭理她，像避瘟神似的躲著她，繞著她，忌諱她……

  劉衛東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想起小格格的笑容，思緒悠悠，腦子裡又浮現起一張如花笑靨。

  那是他當汽車兵的時候，有一次路過湘南，在苗寨看到過一個明豔動人的年輕女子，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也足以深深刻畫在他的腦海裡了。

  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

  劉衛東把兩人做了一下比較，論美貌，兩個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小格格身上多了三分豪邁英武之氣，而那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苗女則有著南方女子的溫婉優雅……

  老光棍躺在蒙古包裡，滿腦子都是女人，不一會就睡著了，夢中他左擁右抱，美得他笑出聲來。

  真是光棍做夢娶老婆——盡想好事！
  秦永江這貨不知道又跑哪去了，一夜也沒回來，第二天一大早，劉衛東就爬起來，簡單梳洗一下後提起那一摞子書，準備給小格格送過去。

  昨天這丫頭連書都沒拿就跑了，真是……

  “衛東，你把這條肉給他們爺倆帶過去。”阿依絲大嬸拎著一條組足有三斤多的羊肉遞給他，“寶王爺乾不動了，全靠小格格的工分過活，日子苦啊！”

  劉衛東接過來，左手書右手羊肉，直奔畜牧點的東北角而去。

  天清氣爽，陽光普照，寶王爺家的小蒙古包前，小格格正在洗頭，一頭柔順的長發解開，宛如黑色的瀑布一般垂下，寬大的蒙古袍也難掩她的窈窕身段，看得老光棍——呸呸，正人君子劉衛東同志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衛東哥你來了！”小格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幫我把面鹼拿來。”

  “哦……”

  劉衛東匆匆進了蒙古包，找到一個袋子，倒了一手心面鹼，來到外邊，小格格雙手撐在膝蓋上，歪著頭看看他，“你呀，幫我把面鹼灑在頭髮上啊！”

  “哦哦……”

  劉衛東紅著臉靠近小格格，哆嗦著手把面鹼一點點灑在她柔順飄逸的長發上，小格格噗嗤一笑，將長長的頭髮都浸在水中，一點點揉搓起來。

  劉衛東靠在蒙古包上，靜靜欣賞美人洗頭。

  小格格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衛東哥你盯著我幹啥，我臉上又沒長花！”

  老光棍頓時臊得滿臉通紅，轉過身去，心裡卻暗暗嘀咕了一句，雖然臉上沒長花，但是你比花還好看呢！
  松散的頭髮披在腦後，小格格用一把磨得發亮的舊木梳梳理著濃密的秀發，她看到劉衛東手裡拎著的書本和羊肉，微微蹙起細細的眉毛，“呀，昨天把書都忘了，辛苦你幫我送過來。”

  “還有阿依絲大嬸給的羊肉……”劉衛東怔怔的看著她梳頭，腦子裡忽然竄出一句我幫你梳頭吧！
  但他還是咬緊牙關閉了嘴，沒有讓這句話冒出來。

  算了，才見了幾次面就動手動腳……人家會以為我是臭流氓呢！

  “衛東哥你啥時候走？”

  “下午吧，我得抓緊趕回去，這個月要給礦區運五百噸鋼材呢！”

  “下午啊……”小格格的聲調拉長了一點，“我還尋思著你能多住幾天，我還沒教你騎馬呢！”

  “等下次的，對了你想要什麽東西跟我說一聲，下次我給你帶來。”

  “我不要！”小格格一笑，“咱們是朋友，哪有張口就向朋友要東西的？”

  劉衛東被她這句話懟得啞口無言，他撓撓頭演示一下尷尬，眼珠一轉，忽然想起一件事！

  “格格，我把那倆大狼皮筒子送給你吧！”

  “啊……”小格格一聽，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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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