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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主宰》第247章 無題
  第247章 無題
  夜過半,酒未酣。

  由史元緯起頭,眾人又爭論起世上至快。

  從蒼鷹到箭矢,從疾風到鳴雷,爭論一時難有結果。

  酒勁漸起。

  八角簷下,眾人的閑聊變得有一搭沒一搭。

  詹元子釋了酒杯,在亭外架起畫板、磨了墨汁,細細打量明月。

  洪范陪他看了一會,見還不提筆,便尋了塊稍遠處的高岩靠坐。

  望著遠處模糊的山林,他難得地發著呆。

  一條昂藏身影靠了過來。

  卻是史元緯。

  “史兄打何處來?”

  洪范頭也不回,悠悠然問道。

  “打來處來。”

  史元緯本能答了一句,又有些悻悻,盤腿在邊上坐下。

  半晌無話。

  “怎麽婆婆媽媽的?”

  洪范突然笑了一聲。

  “史兄尋我有話要說?”

  他轉首問道。

  “沒什麽話……”

  史元緯被他一看,不自覺地轉開眼,回道。

  但話說了一半,卻自己梗住。

  “確實是有話。”

  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與洪范對視。

  “還是不該問的話……”

  “洪老弟,自奇峰山回來我便一直想問,你那招瞬步為何能如此之快?”

  “斬嚼骨那一步,等閑先天高手也追你不得!”

  話一脫口,史元緯臉已漲得通紅——打聽他人殺法,算是大華數得上的忌諱。

  “原來是這事。”

  洪范一笑,不以為意。

  “一是發足踏地,二是命星助力。”

  “不過這兩項還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我將氣拘束於沙內,壓至極限後一次性釋放,製造出狂風。”

  史元緯聞言發怔。

  “原來是借風之力?”

  “果然,風乃天下至快……”

  他望洋興歎道。

  語畢,史元緯仰視夜空,抬手虛握。

  天地間混同雜糅的先天靈氣微微擾動。

  然而最終他還是沮喪地放下手。

  洪范若有所覺。

  “史兄錯了,風遠不是天下至快。”

  他開口道,語氣篤定。

  史元緯立刻看了過來。

  “汪洋之上有大風名‘飆’,摧枯拉朽、遮天蔽日,一個時辰能走一千兩百裡。”

  洪范敘述道。

  “但雷遠比風更快,一個時辰能走五千裡。”

  “你如何知道?”

  史元緯問道。

  “你別管如何,我就是知道。”

  洪范笑道。

  “而且雷還不夠快。”

  “比雷更快的是電與光!”

  史元緯高興起來——他的外號就是‘電光石火’。

  “電與光有多快?”

  他追問道。

  “一個時辰的七千二百分之一,電光能走出六十萬裡。”

  洪范沉聲作答。

  “不可思議……”

  史元緯的聲音顫了起來。

  “怎可能有這麽快?天人武聖都無法比擬……”

  洪范聞言發笑:“可電與光也不是最快的。”

  “更快的還能有什麽?”

  史元緯急急追問,失卻了往日的沉穩,恍如稚子。

  “當然是我們的念頭。”

  洪范用半真半假的口吻說道。

  “隨我閉上雙眼。”

  “念在山則山至,念在月則月至,念在江海則江海至;”

  “念在彼岸則彼岸至……”

  話音杳杳而散,兩人都睜開眼。

  “剛剛所說的風雷電光,哪裡能快得過我們一念?”

  洪范哈哈大笑。

  史元緯受其感染,也忍不住振奮。

  “史兄,我也有一問。”

  洪范轉頭注視他。

  “以我族中《炎流功》所述,力境武者要進入天人交感境界,要感知先天靈氣;

  要進入先天境界,要馴服先天靈氣。”

  “可是如此?”

  “確實如此。”

  史元緯認真回道。

  “《神行典》也是這般說法……”

  正在這時候,洪范面色一沉,陡然喝問。

  “心有懼怖,如何馴服?”

  史元偉笑容斷滅,腦中一空。

  待他回過神來,洪范已負手遠去,唯有長風推著草浪,一路馳向無垠的盡頭。

  ······
  石塊落入湖水,擊出圈圈漣漪。

  枯黃的葦草被長靴踏下,露出白嘉賜在石上蹲坐的背影。

  “怎麽一個人躲在這兒?”

  洪范說道。

  “想什麽東西呢?”

  “在想我這小半輩子。”

  白嘉賜回道,側首回顧,露出半張臉。

  “原是不值得想的,但最近卻是想個不停。”

  洪范看到他在笑。

  “想得最多的,就是乞巧節的明月樓。”

  白嘉賜輕聲說道。

  “踏著漢白玉石階,與劉興賢遭遇的時候;”

  “坐在三樓,聽蔣文柏輕蔑緹騎的時候……”

  洪范默然站著,沒有回答。

  白嘉賜於是半轉過身來。

  “洪范,那時候的我,在你眼中是什麽樣的?”

  他振聲問道。

  “顧慮重重。”

  洪范思慮片刻,回道。

  “你我之間,用詞何須這般文雅?”

  白嘉賜咧嘴笑道,語帶責備。

  “我不是顧慮重重,我就是怕。”

  他說著,臉上露出些許困惑。

  “我不怕死的。”

  “若怕死,我便不會來做緹騎。”

  “可是見到那些高門貴種、朱門廣廈,我還是會怕。”

  白嘉賜看向湖面。

  石塊早已沉底,但波瀾猶在。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或許是離開了靈犬門,或許是來了西京,我開始怕別人看我,怕那些匯聚過來的目光。”

  “一開始我以為是因我出身貧寒,眼底太淺。”

  “但方才聽見你過來,我才想明白——是因為我打心底裡看不上自己。”

  洪范呼吸略重,想要插話,卻被抬手止住。

  “洪范,你覺得我的武道天賦如何?”

  白嘉賜問道。

  “很好。”

  洪范回道。

  “不算命星,遠比我更好——你若得了二品功法,應當是能登上天梯,成就先天的。”

  這番評價,他作得誠心實意。

  同是二十歲年紀,遲心赤剛剛突破到渾然一脈,屬於金海城當代第二梯隊的領頭羊。

  而白嘉賜同樣的年紀,修習更弱的功法,卻已有渾然四脈境界。

  比起洪勝,也只差了一籌。

  “你說的應當是對的,我也曾如此想。”

  白嘉賜哂笑道。

  “我十三歲入靈犬門,做了兩年雜役弟子,才接觸武道。”

  “那會,師兄弟們剛開始走小周天,穿一樣衣服,吃一樣飯菜;每有進益,大夥便忍不住暢想未來會轉修哪部武經,天驕榜上取怎樣諢號……”

  他望著圓月,好似見到了一張張曾與自己同行一段的臉龐。

  “每個人眼裡,自己都是與眾不同的那個。”

  白嘉賜回憶道。

  “可惜,這只是錯覺。”

  “幼時的愚蠢是一層保護。”

  “但人會長大。”

  他抬起頭,伸手揉了揉眼睛。

  “會有某個時刻,現實斬出一刀,割開我的皮,露出裡頭黯淡的平凡。”

  白嘉賜說著,兀然回頭。

  “洪范,對我而言,你就是那一刀。”

  洪范聽得心頭一揪。

  “那一夜,白氏貴子失去了頭皮,白氏寒門子失去了幻想。”

  白嘉賜的聲音歡欣而哽咽。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我徹底想明白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到武道的終點。”

  “不是每個人都能抵達天賦的上限。”

  “洪范,我不知道你的時刻會何時到來——或許永遠不會來……”

  “但我的,已經來了!”

  這一刻,他坦然望著自己的隊友,落下熱淚。

  洪范強撐著不轉開眼,搜腸刮肚地想要安慰。

  但在他開口前,白嘉賜已抹去淚水,轉了回去。

  “別擔心我。”

  他雙手向後撐著岩石,看向湖中銀河、河上芳草。

  “讓我困擾的,本來就不是我的弱小。”

  “我一直看不起自己,是因為我永遠是拖累別人的那一個——拖累父母、弟弟妹妹、司業、如意……”

  “拖累你。”

  洪范聽到這裡,終於按捺不住,無論如何都要說話。

  “每個人,嘉賜,每個人都有成長的過程……”

  “苗未成樹,怎可能有蔭涼?”

  他難得地語言散亂。

  “我知道。”

  白嘉賜回得釋然。

  “可我等不及了。”

  他豁然站起身來,猛地飲了一口酒,深深醞釀,然後吐出胸中壓了半生的濁氣。

  “武者入渾然境,便如合抱之木,足以當庭柱了。”

  白嘉賜定定說道。

  “天快亮了。”

  他將酒壺丟進湖中,回身望向洪范,臉上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咱們回戀花亭去。”

  卯時已到,夜色往天際漸淡。

  待二人回到撮角亭內時,酒壇空了大半。

  畫紙上,水光山色已有,草毯也出了形狀,唯有滿月與星空還未完成。

  時光分秒流逝。

  畫筆更急,卻終究趕不及了。

  “唉,良宵何速,追之不及……”

  詹元子認清事實,泄了氣。

  “都是喝酒誤事!”

  他惱怒地抱怨道。

  亭內,斜倚著圍欄的呂雲師見狀嘲笑。

  “今日月落,複待明日,何必怨杜康?”

  “今日是中秋,今日之月自與往日不同!”

  詹元子駁道。

  “那又如何?”

  呂雲師醉醺醺地一擺手。

  “明日不成,再待明年便是!”

  詹元子見亭中人的酒鬼模樣,懶得再說話。

  正在這時候,他的眼角驀然一亮。

  “諸位,破曉了!”

  看了半宿秋風的史元緯以手指東,聲如洪鍾。

  眾人吃這一喝,當即醒了數分,順指遙望。

  天邊,太陽自層雲中浮出,露了一角。

  萬物於光中顯化。

  山勾勒出形狀。

  水閃爍著光芒。

  湖邊草已半枯。

  草外更有層林。

  洪范展眼望去,見秋葉如火,一路燒到天邊。

  也燒到所有人心裡。

  於是他高高舉杯。

  “同飲!”

  一聲大喝,震散暮氣。

  眾人轟然,新開一壇酒,各自滿飲。

  桂花酒入喉,烈烈往下,朝陽卻是徹底上來了。

  燦爛金光越過戀花亭,沿著官道朝遠處鋪陳。

  霞光之下,袁雪松與晏雨林唱起了西京的民歌。

  “相離徒有相逢夢,門外馬蹄塵已動。

  怨歌留待醉時聽,遠目不堪空際送。”

  畫架上是未完成的中秋夜月。

  畫架前是洪范搭著詹元子與白嘉賜的肩膀。

  武如意坐在亭階上,將雙手拍到通紅。

  “今宵風月知誰共,聲咽琵琶槽上鳳。”

  “人生無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歌聲入雲,笑聲成風。

  昨夜昨去,他們的酒還未喝盡。

  今日今來,他們的路還望不到盡頭。

  PS:

  所用西京民歌為張先的《木蘭花·和孫公素別安陸·般涉調》

  ······
  今天360突然給電腦搞了個自動屏保,還是用的廣告(多麽大膽的變現手法)……

  我半天搞不清楚怎麽設置掉,乾脆卸載重啟,然後發現word修過的細綱沒保存。

  聽我說,謝謝你……

  ······
  本章幾個部分之間的承接欠缺鋪墊,但考慮到網文調性,還是選擇盡量精簡了。

  第二卷到此算是中盤,洪范該攢的手牌也攢得差不多了。

  往後是下半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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