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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治大明》第372章 秘旨一道,瞬息萬變
  這個時代,馬匹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在戰場上,馬匹是機動第一的利器,可以更快地完成軍力轉移,從而更有效地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在困局中,若是軍隊陷於無米下鍋的困境,他們能夠原地殺馬取肉取血,從而緩解軍隊的燃眉之急。

  自朱祐樘登基以來,便開始推動對外貿易政策。

  近些年以來,大明不僅通過打擊茶馬互市來增加西北馬匹的輸入,還通過棉布貿易換得大量的蒙古馬。

  以前遼東軍可能會缺馬少糧,但在大明朝廷的經營之下,而今不僅遼東糧倉夯實,而且還擁有大量的戰馬。

  正是如此,現在趙承慶所率的軍隊擁有大量的馬匹,亦算是給陷入困境的趙承慶部保留了一線生機。

  不過他們仍舊身陷困境中,前面的道路被巨石封堵,惟一的退路已經被額穆部封鎖,致使他們成為了人家的甕中之鱉。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趙承慶並沒有躺平,一面派遣先鋒營往額穆部的方向突圍,一面派人清理阻道的大石,同時繼續下令尋找水源。

  只是天意弄人,花費大力氣挖出來的那點井水壓根無法提供軍隊所需,而想要清理大石更是困難重重。

  海西的天空不染纖塵,完全沒有下雨的征兆。

  額穆部作為海西女真七大部落之一,亦是繼承女真人能騎擅射的技能,一直過著獵狩和放牧的生活。

  此次仿佛是傾巢而出,足足一萬五千的兵力屯積在這裡,對僅有唯一通道的長蛇裂谷達成了圍堵。

  臨時軍營,汗帳。

  額穆部的首領叫包力道,他是巴噶斯的嶽父。此次之所以出手相助阿勒楚喀部,並不是出於姻親,而是受到利益的驅使。

  且不說巴噶斯所許諾的豐厚利益,眼前這一支裝備精良的明軍亦是讓人眼饞,而大明跟北元關系惡化更是提供了天時。

  雖然額穆部確實無法南侵大明,但大明歷來不擅於野戰,加上額穆部跟山海關還有四大部落橫亙其中,而今大明跟北元決裂,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在自己這一邊。

  在利益的驅使之下,包力道決定冒險將這一支明軍前鋒軍直接吃掉,在壯大自己實力的同時,亦希望能夠從女婿和大明朝廷得到豐厚的回報。

  這裡同樣召開會議,中央還擺放著一個沙盤。

  海西跟蒙古有所區別,這裡雖然有適用於放牧的大草原,但存在很多山嶺、原始森林和大江大河。

  他們現在其實處在山地地貌中,由於有諸多未開放的原始森林,致使這裡成為了天然的口袋地形。

  正是這是一場極容易圍截大明軍隊的戰爭,所以他們在答應巴噶斯後,幾乎不費太大的力氣便將這支大明軍隊堵在長蛇裂谷中。

  “長蛇裂谷已經成為絕谷,咱們只要守在青石坡便可困死他們!”

  “話是如此沒有錯,但他們一旦搬開崩塌的大石還是能夠逃離的!”

  “長蛇裂谷坍塌處高達數丈,人力又怎麽可能搬得開來,你是庸人自擾!”

  “哪怕他們能夠搬開巨石,他們如今缺水少糧,又怎麽可能支撐得了這個工程?”

  ……

  額穆部的頭領都聚到汗帳中來,對被自己軍隊所困住的趙承慶部顯得十分自信,並不認為趙承慶能挖開大石逃離。

  其實客觀條件亦是擺在這裡,且不說長蛇裂谷崩塌的地方已經使長蛇裂谷成為死谷,大明軍隊壓根堅持不了這麽長時間清理堵塞之地。

  正是如此,他們此役發揮了地形優勢,利用明軍不清楚長蛇谷的最新情況,從而順利以極小的代價便將趙承慶部困於長蛇裂谷,甚至是全殲這一支浩浩蕩蕩的大明軍隊。

  若說早前他們還有人忌憚於這些年明軍的瘋狂成長,但看到趙承慶部被他們輕易拿捏後,便已經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了。

  此時此刻,他們心裡其實開始慶祝這場唾手可得的勝利。

  包力道雖然知道趙承慶部已經是甕中之鱉,但顯得十分冷靜地道:“現在咱們還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務必要抵擋住他們的大反攻,若是能夠逼得他們受降最好,不然亦要困死他們在長蛇裂谷!”

  雖然現在的變數不可能太大,特別長蛇裂谷外都是單一的道路,自己已經足足設置了三重關卡,讓趙承慶部插翅難飛。

  只是他知道趙承慶恐怕不會坐以待斃,雖然自己的三重關卡足以抵擋住反攻,但這終究是唯一的出路。

  至於最終的結果,他最理想的結果是趙承慶率部投降,但能夠將這支明軍困死在長蛇谷亦能夠接受。

  “可汗,一旦明軍受降的話,他們這麽多人亦是不好處理啊?”一個禿頭的頭領當即提出疑惑道。

  “咱們沒必要真跟大明不死不休,只要大明朝廷繳納贖金並許諾不再征討我們額穆部,咱們亦是可以讓他們繳納贖金離開!”包力道的嘴角微微上揚,當即說出自己最理想的結果道。

  雖然他此役不僅能夠收繳大明精良的武器,而且還能從巴噶斯那裡得到豐厚的報酬,但他的野心遠不止於此。

  而今趙承慶部被自己所困,接下來很可能向自己投降。若是大明方面同意自己的條件,那麽他們其實還是可以將這支大明軍隊放歸,從而換取更大的利益。

  盡管大明的軍隊是出了名的拉垮,但卻是難以想象的富有,而自己完全可以憑借大明的物資成為海西最強的部落。

  由於自身條件所限,他從來都沒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但卻是擁有一統海西的夙願,而此次無疑是上蒼賜給自己的良機。

  “可汗英明!”在場的頭領看到包力道打這個主意,亦是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經過這場會議,額穆部的戰略可以說是敲定了下來,卻是想要將趙承慶這一支軍隊當作自己的崛起的契機。

  包力圖心裡已經將趙承慶部視為盤中餐,扭頭望向自己的軍師尼堪道:“軍師,遼東巡撫張錦可有回應?”

  “暫時還沒有回應,倒是大明朝廷已經剝奪我們額穆衛的所有官職,並號令海西其他各衛討伐我們!”尼堪輕輕地搖頭,便匯報最新的情況道。
    雖然現在借助地利,他們輕輕松松吃下趙承慶部。只是他曾經前往金鑾殿上面聖,卻是知曉那位大明皇帝不是簡單的人物,事情未必會像包力圖這般順利。

  當然,大明皇帝終究僅是一人,而今大明朝廷並無強軍亦是事實。一度被視為大明最強邊軍統帥的趙承慶,結果輕輕松松被困於長蛇裂谷,生死已經攥在他們的手裡。

  “那些封號本就是有名無實!”

  “原本我們就不稀罕,而今大明朝廷拿回去正好!”

  “本以為大明強盛才接受封號,而今看來大明不過是紙老虎!”

  ……

  在場有不少頭領受封,雖然很是意外大明朝廷反應如此迅速和果決,但顯得樂見其成地紛紛表態道。

  包力道原本就想要名正言順成為海西之主,而今被剝奪封號反倒重新打開了枷鎖,可以大張旗鼓地吞並其他六部,效仿當年秦國一統六國的壯舉。

  正是這時,一個親兵匆匆走進汗帳,送來了一個軍情。

  在場的頭領看到親兵直接闖入,而且臉色顯得十分凝重,不由得紛紛疑惑地望向坐在正中央的包力道。

  包力道知道這是來自最親密盟友輝發部的飛鴿傳書,只是看到紙條上面的內容,亦是露出凝重的表情。

  “可汗,發生什麽事了?”軍師尼堪知道恐怕出了重大變數,率先開口詢問道。

  包力道將手中的紙條放下,眼睛環視在場的眾人道:“南邊剛剛送來消息!原來大明藏有後手,他們一部分運糧軍由錦州衛和寧遠衛所扮,所運的糧草藏有武器!”

  “我說趙承慶為何敢於如此冒進,原本他竟然還有後招,這是指望錦州衛和寧遠衛能替他解圍啊!”那個禿頭頭領想到之前的趙承慶的冒進,顯得若有所悟地道。

  “錦州衛和寧遠衛都是狠人,現在咱們該怎麽辦?”幾個頭領知道他們額穆部落的南部已經空虛,不由得擔憂地詢問道。

  一旦錦州衛和寧遠衛殺來,他們額穆部便是腹背受敵,一旦讓趙承慶部脫困,此次可以說是引火燃身了。

  要知道,趙承慶部的人馬是一萬,加上錦州衛和寧遠衛的兵馬,那麽他們根本不再佔上風了。

  只是氣氛突然一變,軍師尼堪微笑地道:“可汗,既然大明的底牌已經亮了出來,那麽咱們亦是該讓他們瞧一瞧海西的水遠比大明朝廷想的還要深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有所擔憂,畢竟事情進展得過於順利。而今得知大明所藏的底牌,反而讓他突然間安心下來,此時是勝券在握。

  咦?
  在場的頭領望向滿臉笑意的軍師尼堪,卻是紛紛傻眼了。

  明明面臨著前後夾擊的局面,被他們圍困的趙承慶部很可能脫困,軍師尼堪怎麽還笑得出來,莫非此人是奸細不成?
  包力道面對大家疑惑的目光,亦是神秘一笑地道:“大明是千不該萬不該從東線討伐阿勒楚喀部,亦不該跟北元決裂,如今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咱們海西女真的厲害了!”

  事情確實如此,大明征討阿勒楚喀部的軍隊由建州進入海西,先是通過輝發部,途經額穆部,最後則是進入阿勒楚喀。

  由於兵源分工的關系,運糧兵通常都是臨時征用的民夫或老弱病殘的軍丁佔多,所以一直都沒有什麽戰鬥力,更是被很多人所忽視。

  原本是一個精妙的布置,就在錦州衛和寧遠衛準備集結成軍的時候,一支女真部落突然襲擊運糧軍。

  誰都沒有想到,大明征討一個小小的海西女真部落竟然是鐵牛入海,讓大明的戰況正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二月底的京城,顯得波雲詭秘。

  正當京城還在人心惶惶的時候,第四份戰報已經送達了北京城。

  朝廷沒有等來趙承慶部脫困的好消息,而是得知藏在運糧軍中的錦州衛和寧遠衛遭到一股女真軍隊的突襲,運糧兵已經紛紛撤回建州。

  雖然現在還沒有查明是哪個海西女真部落所為,但答案其實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更糟糕的是,由於海西七部已經有三大部落組建聯盟背叛大明,誰都難以保證會不會出現第四家,致使現在的大明亦得疑神疑鬼起來了。

  都察院,大獄。

  朱祐樘面對海西女真不利的戰況,心裡擁起一種強烈的不安,亦是決定迷信一把,親自找上了自稱無知不知的東方道扶乩。

  自西漢至今,扶乩是越來越興盛,隨著本朝的經濟越來越繁榮,更是給這種能夠預測天機的扶乩師提供更大的舞台。

  東方道雖然在獄中,但亦是攜帶裝備進來,更是在扶乩活動前穿上了一件有些年份的寬大八卦袍子。

  在兩個童子的協助下,他像是被神靈附體般,整個人縮進那件袍子裡面,那懸於架子上的錐子在沙盤上動了起來。

  那個錐子顯得沒有規律地胡亂在沙盤中劃動,只是神奇的事情很快發生,明明是雜亂無章的筆畫,最終竟然出現了八個字。

  “陰盛陽衰,主隕側興!”

  郭鏞一直陪在朱祐樘身邊,看到沙盤上面的字困惑地念了出來。

  “何意?”朱祐樘看到“興”十分不舒服,便不動聲色地詢問。

  東方道咽了咽吐沫,顯得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草民只是傳達紫姑天機,一切還得由您來參詳!”

  郭鏞知道扶乩跟測字有所不同,通常是不幫忙解惑,聯想到早前的“禍水”兩個字,不由想到皇帝最近所寵幸的那幫妃嬪。

  二月,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時節。

  隨著月底到來,夜空已經是漆黑一片,就在當天夜裡,一個身形矯健的男子突然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必定震驚萬分,因為這裡正是西苑北面的小樹林,距離太液池僅僅只有十幾米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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