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信任”

  烏雲宛如巨人之手般遮蓋了整片天空，細碎的光線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即便是白天，整座小鎮也處在一種陰暗，濕冷中。

  腳下是累累白骨，空氣中漂浮著發霉的屍臭味。

  沒有人知道這座小鎮已經荒廢多久了，也沒人在乎，在希爾瓦尼亞，這樣的死人小鎮遍地都是。即便是那些有活人的村莊和鎮子，也充斥著一股死亡的氣息。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一種詭異的表情。

  “我他媽真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待一分鍾。”

  塞爾塔大聲咒罵著，隨手砍掉面前的雜草，將一塊殘缺的頭骨踢飛老遠。

  骨頭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前方，是一堆更大的屍骨堆。

  “真搞不懂迭戈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他到底想調查什麽？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對抗任何一個吸血鬼。就算加上仆人，也是廢。”

  掠奪者隊長繼續大聲咒罵著，絲毫不理會身旁兩人陰霾的神情。

  “迭戈，他首先是一個獵巫人，其次才是我們的戰友，你真的認為他對我們毫無隱瞞了嗎？”

  艾莉瑞雅轉過頭去，一雙湛藍色的眼鏡盯著掠奪者隊長，好似幽靈一般。

  這讓塞爾塔很不自在，卻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難道他對我們還有隱瞞？我們可是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多少次出生入死，比親兄弟還親的夥伴，戰友。他還能對我們隱瞞什麽？”

  塞爾塔吐了口唾沫，大聲反駁著。

  “讓獵巫人出生入死的事可多著。他們在成為獵巫人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精靈挑了挑眉毛——

  “你不知道嗎？能夠成功通過草藥試煉的人只有十分之一，剩下的淘汰者，不是死了，就是瘋了。成為獵巫人那一刻，他們已經不能稱得上是正常的人了。”

  “你所認為的出生入死，在他們看來，或許不過如同吃飯喝水那樣平常。”

  木精靈的話讓掠奪者再次語塞。

  他們曾經是叱吒海面的強盜，每次出海都冒著生命危險，他們曾經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人，然而，歷經種種事件之後，塞爾塔才發現，過去他們那些海盜行為，不過是人類世界中最微不足道的冒險。

  “獵巫人所效忠的是帝國的核心部門，情報機構。伱所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可能未必和你是一條心。一個帝國的獵巫人，跑到基斯裡夫定居多年，只是為了報答一個地方領主曾經的恩情？”

  艾莉瑞雅一番話讓塞爾塔再次陷入沉默。看來迭戈的確不簡單……而更不簡單的，是眼前這個精靈。她早已洞察了一切，卻選擇性失明，選擇沉默。暗中觀察，不動聲色。

  不過，這番對話下來，倒也讓塞爾塔忽然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這個看上去無比團結的隊伍，可能每個人各懷鬼胎。既然迭戈背後是帝國，那麽，這個精靈呢……她來自與基斯裡夫毫不相關的埃索羅倫森林，又為何在這裡遊蕩多年？還有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對外界毫不關心的矮人呢？他是否又真的單純的只是想幫助羅德？

  他們這個看似無堅不摧的隊伍，實際上……

  塞爾塔不敢多想，也無法多想。他的腦容量不足以支撐他做這麽多假想。他感到自己的腦袋要炸裂，也搞不清這些人的內心世界。還不如來兩壺伏特加來勁，什麽煩惱都沒有。

  一聲聲惡鬼般的低吼從黑暗小巷盡頭傳來，迷蹤客張開了弓，將箭矢輕輕搭在弓弦上，細長的眉頭輕挑著，幽藍色的眼睛盯著那猶如深淵般的黑暗巷道。

  “這是一個陷阱！”

  艾麗瑞雅忽然大喊，手中的箭幾乎同時射了出去。
    刹那間，黑暗深巷的盡頭，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怒吼。隨即，整個地面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小鎮廣場四周，無數拖著殘值斷臂的僵屍和怪物，迅速從四面八方的街道，窄巷，向小隊三人湧來。

  它們爭先恐後，毫無自我意識，純粹的一群由腐爛血肉組成的屍塊！

  有些怪物甚至在狹長的巷子裡相互擠壓，後面衝得快的僵屍直接從前面僵屍的軀體上踩踏，翻爬而過。

  四面八方，瞬間傳來了無數亡靈生物的嘶吼。

  “噢！這可不妙……”

  面對來勢洶洶的屍潮，矮人拾起盾牌，自言自語叨絮到。

  沒有給三人多少準備的時間，最前面的僵屍已經衝到了艾麗瑞雅一行人面前。

  迎著最前方的僵屍，艾麗瑞雅小退半步，躲過僵屍笨拙的劈砍，隨即翻轉手中長弓，向僵屍橫掃而去。

  木質長弓狠狠抽打在僵屍潰爛的皮膚上，發出沉悶的擊打聲。

  被擊中的僵屍仰面朝天倒下，後面跟上的僵屍則被艾麗瑞雅身後的掠奪者一把撞飛。

  塞爾塔揮舞著雙斧，一斧子劈在僵屍腦殼上，噴濺的腦漿和血水很快染黑了掠奪者的雙手。

  但是這樣血腥的場面對於塞爾塔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他面無表情的從僵屍腦殼上拔出戰斧，在另一個僵屍準備背刺的時候，一把砍斷了它的胳膊，野蠻人怒吼著踢開了半殘的僵屍。手中的戰斧再次砍下，將最近一個僵屍直接劈成了兩截。

  黑色的血液和汁液從骨肉斷裂處噴湧著。

  很快，越來越多的僵屍便將三人團團包圍起來。

  “矮子，保護我的後方！”

  塞爾塔大吼著，他們人數極少，面對四面合圍的敵人，絕對不能將後背讓給敵人。

  這是無數實戰留下的鐵律。

  “說了多少遍！不準叫我矮子！”

  格隆迪怒吼著，卻又不得不老老實實站在掠奪者隊長身後。

  他們可以有爭執，但絕不是在危險重重的戰場上。

  格隆迪側移圓盾，輕而易舉的擋住了僵屍生鏽的砍刀，隨即，鋼盾在矮人強有力的揮舞下，砸向面前的僵屍，將腐爛的軀體砸成了真正的肉泥……

  幽暗的小鎮裡，三人組成堅固的戰線，不斷擊殺著圍上來的僵屍群……

  直到木精靈看到了不遠處破敗的教堂頂端，那個身穿黑袍，面色蒼白的怪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