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遺產
  “好吧，好吧，三成收益嗎？那有多少？”

  埃塞克從石台上走下來，漫不經心的問到。

  矮人領主身邊的財政員立即小跑著鑽進了金庫。

  不一會兒，便拿著一本小本本衝了出來。

  石錘王接過帳本，仔細核對著，半天才得出了他認為準確的數字——

  “35422金王冠。”

  “多少？”

  埃塞克有些不敢置信，追問起石錘王。

  “35422枚金王冠，小埃塞克，這是你應得的。”

  “這是契約。”

  矮人又重申了一遍。

  塔林納姆幾乎驚掉下巴了，三萬五千金王冠，這無疑是一筆巨款。要知道，即便塔林納姆擔任灰樹堡領主期間，遇到收成好的年份，盈余不過千余枚金王冠。三萬多金王冠，相當於一座普通人類城堡幾十年的存款總額。這還是不包括遇到天災年，或者遇到戰事……

  埃塞克同樣一臉驚訝，顯然，他也沒想過自己在這裡還有這麽多存款可以繼承……他本以為這座破破爛爛的小城，可以繼承的財產，最多不過百余枚金幣。所以不要也罷。

  但是沒想到石錘王給出的卻是一個天文數字……至少對於他們兩個流浪漢來說，是天文數字……

  “不要質疑，夥伴。自從特費爾海姆堡建立，這座礦洞就存在了。百余年的開采，有這點盈余是正常的。事實上，這三成收益遠不止這個數，還有許多金幣，被你那個有怪癖的爺爺拿去揮霍了，他在世期間，從世界各地買了許多藝術品做收藏，就在山下的莊園裡。”

  “不過，那些東西已經不值錢了，一堆破銅爛鐵，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骨架子。那些東西，除了你爺爺，恐怕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來收購。”

  埃塞克聽出了其中的怨言，矮人可能差點就說出那就是傻子，才會花錢揮霍去購買那麽多無意義的東西。

  不過埃塞克不在於矮人怎麽想，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只有怎麽花掉這筆錢……

  城堡房間裡，當老騎士向塔林納姆說出自己在想什麽時，塔林納姆簡直為守信的矮人感到不值。

  因為埃塞克和他的爺爺一樣，隻想著怎麽花錢……

  “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塔林納姆。”

  “賺錢是為了什麽？賺錢是為了花錢。不花出去，這錢還有什麽意義？我都一百多歲了，還能再活幾年？等我死了，這些錢就沒有去處了。”

  “可以捐給聖堂。”

  塔林納姆反駁到。

  “聖堂？你信那玩意？現在還有幾個牧師是真心在奉獻？巴托尼亞如此，帝國如此，南方王國更是如此。你捐出去，下一秒就可能被牧師貪汙去了。你自己在巴托尼亞待那麽多年，對那群騎士的德性最清楚。就連以騎士精神著稱的巴托尼亞都尚且那般墮落，你指望其他能聖潔到哪裡去？你是一個例外，塔林納姆，但這不代表其他人會和你一樣。”

  “那就直接去接濟窮人。”

  塔林納姆再次反駁。

  “窮人？這世界上有多少窮人你知道嗎？你去過許多城市，哪座城市沒有貧民窟？那麽多窮人，你救濟得過來？”

  “再說，你能保證那些拿了你錢的人，是真心為了撫養孩子老人，善待家庭？而不是拿了你的救濟款，就立馬上賭場，想贏得更多的賭徒？”

  “那也總比你自己拿去揮霍來得好。”

  “這是我的興趣，你管不著。”

  “我說過，我要睡皇帝老兒的夫人。”

  老騎士轉過頭去，仰望著天花板，得瑟的笑著。

  塔林納姆隻覺得一陣無語……

  兩天后，還在城堡睡大覺的埃塞克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矮人首領親自帶著金幣來履行自己的諾言。

  當一箱箱的金幣被提到埃塞克和塔林納姆面前時，兩人就像農民進皇宮，好像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清點下，35422枚金王冠，都在這裡了。”

  滿滿的十大箱子被打開，送到了老騎士埃塞克的面前。

  這種時刻，應該任何人都會發瘋。但是埃塞克並沒有……
    他伸手摸了摸最上面的金幣，忽然有些多愁善感。

  “這可能是康普頓家族最後的遺產了。”

  不知道為什麽，當老騎士說出這般話時，塔林納姆隻覺得一陣悲傷。的確，這個家族也不容易，幾代人相傳，最後到了埃塞克這裡，只剩下他一人，而且年紀上百，沒有繼承人了。就連他的哥哥，弟弟都比他早死了。畢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活到上百歲，若不是埃塞克在世界遊歷冒險中獲得神明的賜福，恐怕也早已枯朽，化作一堆塵土。

  “我總要為我的家族做點什麽。”

  他喃喃自語著。

  似乎和前天想著怎麽揮霍家底的敗家子形象截然不同。

  塔林納姆忽然有些同情這個老人，或者說，從某個角度來看，他們是一類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那部分人……

  “那麽，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石錘王子的問話打斷了老人的思緒。

  埃塞克緩緩抬起頭，露出那雙深邃的眼睛。他的皺紋看上去更深了，溝壑縱橫，宛如枯槁將死之人。

  但是塔林納姆知道，老騎士不會那麽容易入土。他第一眼看到埃塞克時，這個老頭就是這副模樣，瘦弱不堪，全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一具骨架子。但是現在，三個月過去了，他依舊能吃能喝，還能偶爾找女孩享樂。孱弱只是他的外表，真實的埃塞克恐怕還能再戰十年。

  “我還沒想好。”

  面對矮人的提問，老騎士如實相告。

  當然，他沒必要隱瞞，矮人最不喜歡欺騙，若是要欺騙，就不會拿出自己辛苦積攢上百年的三成收益。

  “你剛才說，想為你的家族做點什麽。那麽，我有個建議。”

  石錘王子走上前，盯著埃塞克的眼睛。

  他顯然有自己的打算，矮人也會有自己的心思，但是通常很容易被看出。

  塔林納姆在一旁觀察著他們，看這群矮人會想出怎樣的主意。

  “說吧，石錘王子。”

  “我很樂意聽下矮人的建議。”

  埃塞克雙手交叉，橫在胸前，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們在過來的路上聽說了嗎？帝國和基斯裡夫的聯軍已經攻入希爾瓦尼亞。西邊的拜洛霍夫已經落入帝國之手，而北邊的瓦登霍夫也落入基斯裡夫人之手。現在，他們正加緊南下，試圖攻佔希爾瓦尼亞全境。”

  “戰爭需要軍費開支……”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錢捐出去？支援北佬進攻吸血鬼？”

  埃塞克陰沉著臉，反問到。

  “當然不是，不是直接捐。我的意思是，吸血鬼一直以來都是我和你先祖的死敵。現在，終於有希望看到這個敵人被消滅，如果有可能，我們當然要幫一把。先前我存這筆錢，不花掉，是為了履行誓言。現在，誓言被履行了。這筆錢就可以用出去了。只不過決定權在於你，小埃塞克。”

  “你有權將這筆財富用於任何地方，我無權干涉。只是你剛才說到想替家族做一些貢獻，那麽，我的建議是，拿著這筆資金，組建一支雇傭軍，加入基斯裡夫的軍團吧，一起打擊亡靈，擊殺我們共同的敵人——吸血鬼。一旦吸血鬼從這片土地上消亡，特費爾海姆堡就安全了。”

  “這也是你先祖和我共同的願望。”

  “現在，基斯裡夫人與亡靈大軍在埃什對峙，你帶人加入，正好也是他們所需要的。作為回饋和條件，你可以向他們提出要求——即特費爾海姆堡在基斯裡夫人統治下可以保持獨立，這樣，你先祖的領地便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矮人是一個不擅長說謊的種族，當石錘王說出這番建議時，塔林納姆可以明顯察覺到矮人首領語氣中的底氣不足。這意圖實在太明顯不過了，埃塞克沒有繼承人了，也表示不會繼承這座城堡，而擊敗吸血鬼之後要求基斯裡夫人承人特費爾海姆堡獨立，無疑對在這座城堡裡生存的矮人們最有利。

  打著自由和為家族奉獻的旗號，但最後的獲利者卻是矮人。這幾乎算不上是什麽謀劃了，明眼人一看就懂。塔林納姆看得懂，作為遊歷世界幾十年的流浪騎士，埃塞克也不會不懂。

  然而，令所有人頗感意外的是，當矮人王子說出這一建議後，埃塞克幾乎沒有猶豫，便現場答應了下來。

  “不錯的建議，石錘王子，我同意。”

  “那麽，你也會加入的，是嗎？我已經很久沒有統軍殺敵了，讓我們並肩作戰吧，就像百年前，你與我先祖那樣。”

  埃塞克精神抖索的說著。

  石錘王臉色一沉，顯然，他沒想到自己這麽一番熱情建議，卻無意間把自己也拖下了水……只能在族人熱情的歡呼下，與老騎士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