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和匪手幫的第三次見面
破舊的修道院除了大門還算完好,其他地方都是搖搖欲墜,窗戶被人用木板從裡面堵死了,能時不時聽到鬼魅的沙沙聲。
牆壁外面大部分的石磚都裂開了,在那些磚頭的空心藏著幾隻乾枯死亡的甲蟲,大概是某些頑童故意放在這裡的。
這地方自然不可能是中心街或上城區的教堂。
莫斯特勒的地方一如既往地平靜,猶如亡靈安息之地,就算是食屍鬼在這裡飽餐了幾百人,半死不活的貧民窟住宅仍然一如既往地留存著微波的生命力,似乎預示著魔鬼改變不了人類的貧窮。
伊凡便在一個人戴著眼罩的人的注視下慢慢走近了貧民窟的修道院,這地方鬼影森森、地上布滿了一層顆粒狀的土。
和門口的旺盛的苔蘚、狗尾巴草相比,這裡的簡直就是生命的禁地,連一隻蒼蠅都瞧不見。
眼罩男惡狠狠地盯著他,凶橫的神情好像要把他吃了。
伊凡感知覺在分裂了靈魂之後就變得相當好,借助微弱的燭光,他能夠看到眼罩男的腰帶上別著一把粗製的匕首,靴子上也有幾把隱藏式小刀。
這個男人身體也是頗為結實,就這樣站在地上地看著自己,身體竟然一動不動。
下巴很寬闊,上下左右都覆蓋著茂盛的胡須,強有力的眼睛周圍上能看到蠻橫的青筋。
“老實點。”
眼罩男說了這一句,便帶著他前往修道院裡面了。
經過了一通暗無天日的走廊,順著拐角來到一處房間,火把和篝火點亮了世界,使得這片黑暗的空間終於變得明亮起來。
伊凡注意這房間的大得驚人,地上還有建築遺留下來的痕跡,十字架和木床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破爛而不整潔的被褥服裝被人打包成行李,一件又一件地有規律地擺放。
很顯然,這兒以前是個懺悔室。
而現在則是匪手幫的聚集地。
“咕嚕宜嘟嘟哢,沃爾塔特德汩汩吉。”
這不是波西米亞語,應該是吉普賽的一種語言。
吉普賽是流浪民族,居無定所地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外一個地方,從一個國家移動到另外一個國家。大多數吉普賽人不能融入社會主流,仍然居住在條件極差的棚戶區內,有的以佔卜、歌舞為生,而有的只能做小偷、人販子、乞丐或是做“弄熊的人“。
可能是民族文化,大部分吉普賽人都相信巫術和預言,也善用於巫術帶來的力量,許多鄉下故事裡就有女吉普賽使巫術叫男人著魔似的愛上自己的情節。
伊凡偏頭看了一圈,這裡竟然住著大約三十人。
男女老少的都有。
女人年輕嫵媚,用調戲戲謔地目光看著自己,身上布滿了響當當地首飾,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鈴鐺在清脆作響。
有幾位女子剛剛清醒過來,她們撩起門簾打著哈切,身上不著片縷。
老人則陰狠毒辣,耳環奇大,言語低沉好像在唾罵。
伊凡在這些人中看到那位稅務官——唐·塞拉,按照道理他應該被道林男爵聯合其他貴族給暫時免職了。
雖然名義上是免職,但是他每個月依舊有不錯的薪水可以拿到,完全沒有必要和這群人混在一起。
可能是愛情使他頭腦發熱,以至於不計後果地投入汙穢之地。
唐·塞拉也看到了伊凡,不過他並沒有用仇恨的眼神來看待對方,相反這個披著陳舊衣服的男人還得好好感謝他。
如果不是道林男爵一時的得意,他也不會如願以償地加入匪手幫,陪伴在卡門的身邊。
如今的唐·塞拉已經成了卡門西塔的丈夫。
他們兩個在一星期前,在一棵三米高的山皂莢前結的婚,原因是這棵樹結得莢果又大又圓,就跟活人心臟似的,於是匪手幫的一些人認為這種樹木有魔力。
“阿哺咕宜特涅喔次,格爾特吉沐因喪。”
眼罩男站在篝火面前和另外一個男人大聲爭吵。
伊凡大致聽懂了一點,這句話裡蘊含著幾句波蘭語的詞匯,代表著死亡、拒絕,他下意識猜測這兩個人很可能是正在為自己的事情而爭吵。
至於原因,也很容易猜到。
匪手幫雖然是個地下組織,但是幫派的人數眾多,而且一直有走私其他國家貨物的習慣,所以需要一個隱秘的地點集會。現在把伊凡帶到這裡來,無意識對他們的安全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更何況他還是個貴族,天生與官方有聯系。
眼罩男還在和男人爭吵,他嘴唇有點向外翻,可能是以前受過傷害,只要一說話,那面前的一小塊地方便像是下雨了一樣,完全成了唾液揮灑的目標。
男人喋喋不休地說著,時不時指著自己的圍巾和戒指。
最後他放棄了,只是極為凶惡地看了伊凡一眼,似乎想要用這種方法讓他知難而退。
可惜不管他再怎麽瞪眼也沒有用,伊凡面無表情地觀察著其他地方,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人正在盯著自己。
“卜塔達(首領)。”
聽到這句話之後,原本放松慵懶的吉普賽人終於緊張起來,他們開始從背包裡面翻出煙槍和袍子,然後又用前沿臃腫的帽子遮住亂糟糟的發辮。
女人開始歌唱,男人則大聲呼喊。
婉轉的音符和粗野的嘶吼一同擁擠在這片地區。
伊凡也抬起頭來,他看到一名頭上匝著頭巾的褐色人種慢慢走到了十字架的前面,地上有人在輕吻他的靴子。
褐色人種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伊凡不曾去過很多地方,但是前世至少學習過外國簡史,像這種皮膚古銅,鼻梁大而挺拔,兩隻眼分得有點開,眉骨到額頭的區域特別大的人應當是個埃及人。
這吉普賽真不愧是流浪民族。
族群裡面不光是有歐羅巴的人,就連埃及人也有。
這埃及人是他們的首領。
當他開始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便安靜下來了,有點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埃及人說得是一口標準地弗蘭西斯官方語言。
“非常抱歉,在這個不堪入目地方與您相遇。”
“但是我想你自己也不太介意,說實話我曾經見到許多的王公貴族,他們的子孫也有志向崇高、年輕有為的,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向您這樣不擇手段的人。據我們所知,最近幾天死在您手上的人恐怕就有三個了。”
“他們在夜間自由地走路,忽然消失了。”
“我推測您將他們帶到了診所裡,可能囚禁了他們,亦或者殺掉了他們,這也是為什麽這段時間城市裡面居民為什麽如此惶恐,讓本來已經消停的巫師火祭重新開始了。”
“好了,伊凡先生,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