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原地跳躍，身體向後翻轉躲過一擊。

  他思緒仍然不住地翻轉，就像是通電後的列車，靈感呼嘯間閃過。

  “假如它是機器人。”

  “假如它是機器人”

  “這裡一定還有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從它的行為模式中，可以判斷出魚巨人的行動很簡陋，它不存在隨即應變的智慧，說不準是某種程序在控制對方，又有可能是某個人在暗中操控。”

  伊凡忍不住抬頭看去，只見那魚巨人揮動自己的拳頭。

  周圍的房屋不停坍塌。

  一些躲在裡面的無辜人被活生生來出來。

  然後砸成肉餅。

  騎士們見不得這種殘忍的畫面，雙目通紅地衝上去，然後又被掃出來。

  “不對。”

  伊凡皺起眉頭，他注意到一個問題所在。

  這頭魚人似乎一直都在原地。

  莫非。

  它的行動是有范圍的。

  他舔了舔嘴唇，汗水已經流淌到嘴角了。

  陽光下的魚巨人發光，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凶悍的骷髏身體。

  伊凡猛地衝過去，速度之快，以至於其他人就只能看到三道人影，三道人影一閃他便又再一次工上了魚巨人的後背。

  他們再一次戰鬥起來。

  “是的，這是一具傀儡。”

  兩個戰鬥一路破壞。

  大多時候都是伊凡再躲藏，魚巨人在攻擊。

  許多無辜之人受到波及，但是伊凡沒有理會，他也沒有理會的資本，事情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只要能將魚巨人處理掉，伊凡就能騰出手來乾掉其他的魚人。

  現在他必須證明一件事。

  “它攻擊是有范圍的，或者它的操控是有范圍的。”

  唰唰。

  轟隆轟隆。

  巨大的身材，步伐卻異常穩健。

  任何東西在它的面前都會被壓得細碎。

  地面是第一個受害者。

  其次的建築。

  有時候還沒有靠近居民住宅的台階，重物下墜帶來的震感就能把台階搖得東倒西歪，花盆從窗台上落下砸個粉碎，還好裡面的鬱金香早就枯萎了。

  一拳，兩拳。

  伊凡只能盡力躲閃。

  一步，兩步。

  他不斷後退，身後的一株芍藥映入鞋底。

  攔腰折斷。

  退，再退，直到退無可退。

  魚巨人陰影籠罩住了伊凡，臉上和這表情一樣黑暗，看不出什麽，他背靠著牆壁，身體盡可能貼著，腦袋向上望著對方。

  和自己只有一尺之遙。

  但猶如。

  天塹。

  轟，地面多出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石塊碎片擦中了伊凡的臉頰，殷紅的血液止不住流。

  因此而引發的罩風向四周擴散，他長發向後飄動，耳朵附近的發梢接觸到了後頸，弄得伊凡癢癢的，他頓時微笑起來，對方就止步於此了。

  下一刻，他飛速行動。

  不是衝著魚巨人。

  而是衝著魚巨人身後的河流——印斯茅斯河。

  對方行動一直是圍繞著印斯茅斯河轉圈圈，而且只有大概十公裡的范圍。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伊凡隻撤不戰的。

  他在測試。

  伊凡想要看看魚巨人的行動范圍到底在哪裡，並且以此界定操縱者的位置，他左右掃視一圈，現在戰場上魚人站了上風。

  它們生命力頑強，凶殘乖張。

  而且數量多。

  騎士戰鬥很簡單，特別是他們看到自己的社長居然被魚巨人追著到處跑，士氣一下子低落許多，士氣是戰爭勝利的前提。

  士氣低落。

  是一個不妙的信號。

  但是伊凡知道只要解決了魚巨人，這一切都不成問題。

  況且，騎士要比自己想象中堅強的多。

  “各位，我們一定要戰勝魚人，要不然本地的居民就會失去家園了。”

  “不要害怕，和我一起衝。”

  “主庇佑著我們。”

  “為一切善良生命而戰。”

  伊凡繼續保持著速度，因為魚人而變成廢墟的建築在身邊不斷後退，他注意力異常集中，不管如何，接下來的行動都決定了此次戰役的走向。

  一旦失敗，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到了！

  他跑到了印斯茅斯河岸邊了。

  不用猶豫。

  直接踩上祭壇，落到印斯茅斯河裡。

  “是錯覺嗎？總感覺河裡的溫度要比岸上的溫度高很多。”

  現在是秋天，外面已經很涼了。

  伊凡瞪大了眼睛，黑黢黢的水底吞噬著一切光線，好在還有水面折射進來的光芒，他的鼻子有些難受，落入河裡的時候，水壓自動把水往鼻子裡面灌。

  他的頭髮張開了。

  手腳並用。

  準備挑選一個方向。

  還沒開始活動，一道陰影就俯衝過來了。

  “好家夥，我還沒找到你，你就來找我了。”

  伊凡眼前一亮，竭盡所能變換方向，只可惜還是沒能躲過這頭魚人的襲擊，他更大、更強壯，同時也更加仇恨伊凡。

  這家夥是初始魚人。

  正是伊凡在馬戲團實驗造出來的那一批。

  烏蘇拉的腦海中存在被伊凡實驗的記憶，還有自己從人類變成魚人的痛苦經歷，這些經歷將它折磨得發狂，所以它才願意和骸骨者達成協議，在比爾森積累勢力，準備找機會打回盧茲匹特堡去。

  我還沒有找你，你就主動來找我了。

  現在我要殺死你。

  切碎。

  烏蘇拉咬牙切齒，每當看到伊凡的時候，它就會想起自己的基因突變，渾身上下每一塊血肉都像是擁有了自主意識的經歷。

  痛不欲生。

  精神完全崩潰。

  恨不得有一隻鐵手將自己掐死。

  今天看到這位罪魁禍首，烏蘇拉覺得自己要用最殘忍的手段將其殺死，渾身上下每一塊筋肉全部不浪費，一點點地親口吃掉。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伊凡不知道它的心路歷程。

  他看到對方的樣子。

  比普通魚人強壯，有骨質的魚刺。

  胸口的魚鱗連成一片。

  非常結實。

  伊凡察覺到自己的傷口滲血的速度比普通傷口更快，應該對方的骨刺上面的存在著阻止血小板凝結的物質。

  烏蘇拉魚鰓長得很大。

  它喜悅情緒通過魚鰓得以表現。

  一些玫紅色的魚鰓硬刺受到肌肉的影響，快速抖動。

  “這個距離應該差不多了。”

  “在水下衝擊會減弱。”

  “所以距離最近表現越好。”

  烏蘇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它興奮得連外面的魚人手下都忘記了，不過沒關系，那些反正只是通過母液弄出來的感染體，只要自己還活著，魚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去死吧，人類！

  怪物像頭劍魚劃開水波，急速衝刺。

  目標是伊凡的心臟。

  水底的傳遞聲波的效率要比空氣更快，但是卻受到不斷重疊的波浪的影響，伊凡只能看到一道銳利的劍光朝著自己射過來。

  劍光形成強烈的衝擊，將水面震得翻滾。

  光芒銳利。

  聽到了水浪翻騰的聲音。

  脊背像是點燃了一把火，渾身都繃緊了。

  伊凡瞪大眼睛，雙手同時握緊。

  他把精神力全部灌入靈魂回路中。

  “【巫術·無形衝擊】全功率釋放。”

  比爾森中騎士和魚人的戰鬥還在繼續，驀然間他們都停下了動作，他們看到了印斯茅斯河水面上冒出一朵潔白的浪花。

  稍後而至的震動聲讓所有人捂住耳朵。

  古斯汀清醒過來，他跳到屋頂上，就看到這無比駭人的一幕。

  只見印斯茅斯河的河水飛到了天上。

  形成潔白的緞帶，一條接著一條，重巒疊嶂。

  河底下有兩個人影。

  一個還活著，另外一個半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