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凌先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然後他開始來回踱步,走的很慢,那拖遝的步子象一個極度疲憊的旅人。
褒姒也表現出了她安靜的一面,不再說話,也不再用肢體的動作來凸顯自己的魅力,甚至,現在的她看起來有些冷豔,尤其是那眼神。她明白羅凌在思考、抉擇。而他的決定,對她來說,影響深遠。
終於,羅凌站定身形,深深的呼吸,似乎水泡裡的空氣特別的甘甜。然後,他仰起了頭。水泡之外,陽光折射入清澈的湖水中,那光芒漾動的情形,美的如同夢幻。
“這水底的世界真美,讓人陶醉。”羅凌的聲音平靜而略顯低沉,他的目光緩緩移到褒姒身上。“你也很美,妖異而性感,讓人一見難忘。”
褒姒嫵媚一笑,“你這麽說,是願意付出我所述的代價,簽署契約嘍?”
“讚美有時候代表著距離。所以事實上,我是在拒絕你的提議。”羅凌的神情認真、平靜,此刻,他的心中已沒有任何猶豫。
褒姒笑不出來了,她是真的沒有料到羅凌會拒絕,而且拒絕的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啊……這真是出乎預料!”褒姒近乎感歎的說。
“事實上,我自己也在為能有如此勇氣去拒絕而感到吃驚。”
褒姒看著羅凌,仿佛在欣賞一團不停變化的光芒,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被這團光芒所映襯,而實際上,那是她內心集好奇、驚詫等諸多情緒因素的一種體現。“我記得你在不久前,還宣稱很了解自己。”
“是啊。我也記得我這麽說了。”羅凌的口氣像是已經倒向了褒姒的立場,在質疑自己。他道:“為了生存,為了強大,我心狠手辣、無視生命,無視聲名,對同情、憐憫這類概念嗤之以鼻,幾乎所有能為自己謀取好處的事情我都會欣然接受。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放棄一個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呢?尤其是,在獲得利益的過程中,還可以享受前所未有的香豔刺激與快感。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不是那些‘花瓶’所能比的了的。她頭腦精明,處事幹練,背景深厚,實力非凡,晚上可以讓你****,白天則是你的左膀右臂,天!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選擇。”
褒姒第一次在羅凌面前冷下了臉,露出了冷豔的一面。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有了冰屑的味道:“可你最後還是拒絕了我,在想了不到五分鍾之後。”
“嗯,是顯得有些草率。”
“你是在戲弄我嗎?”隨著褒姒的這句話,寒洌在水泡內開始蔓延,任何人都能感覺到褒姒的心中,一場雪崩正在醞釀。她這個等級的強者,不是可恣意侮辱和凌虐的仆役,尤其是在認真的、很有誠意的狀態下,即使是領主,也要給幾分薄面。
“戲弄?”羅凌仍是一如既往的口吻,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對面的魔女正在醞釀怒火。“想一想,褒姒小姐,你見過我在交易中開玩笑嗎?”
“那麽,你沒有傻、沒有瘋,也不是開玩笑,又認同這份契約的價值,為什麽要拒絕?給我一個理由。”現在的褒姒看起來就象頭隨時會撲上來噬人的母豹。
“在剛才的五分鍾裡,我回憶了一下我的過往。”羅凌的神色中流露出淡淡的緬懷之情,那種沉澱的感覺,是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如果再有一根煙配合的話,相信此刻的他,會更象一個正在撰寫回憶錄的中年人。
“我有22年平凡的經歷,象大多數同齡人一樣。生長在一個一切事物都日新月異的變革的時代,沒有什麽信仰,頭腦中被不知不覺塞進了大量信息,有點叛逆、有點早熟、有點頹廢。”
“然後,從某天開始,我如同喝了神奇藥水般開始迅速成長。變成了一個戰士,惡魔戰士。”說到這兒,羅凌住了口。
“然後呢?”褒姒感覺自己快被這個男人氣瘋了,繞了半天,這是在說什麽呢?
“你也覺得缺少了東西?我也有這種感覺。缺少東西的不僅僅是給你的答覆,還有我的人生。你說,一個孩子,他穿上軍裝,用手裡的槍殺幾個人,再負幾次傷,他就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軍人了嗎?”羅凌問。
“你到底想說什麽?”怒意幾乎已經寫在了褒姒的臉上。
“褒姒小姐,你的冷靜和智慧到哪去了?你有認真的聽,認真的思考嗎?”
“可以先給個明確的理由,再進一步闡述嗎?”褒姒表現的忍耐已經接近極限。
“答案其實我已經說了。4年的時間並不能讓一個人完全變成惡魔,就像身為魔女的你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成為真正的人一樣。我再壞,也有一顆人類的靈魂,這種狀態至少將陪我度過百年的時間。你不能指望一個人完全以惡魔的心態去處理問題。當然,有的人雖然披著人皮,但靈魂已經是惡魔。我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褒姒這下聽明白了,她臉上的怒意一下子冰消瓦解,變化之快,讓人感覺剛才的種種,完全就是在表演。“你堅守自己的情感底線,道德底線?”
“錯,我只是堅信一條理論,你怎樣對待別人,別人就會怎樣對待你。我不會把事業和感情混為一談,妻子,不會成為談判的價碼。”
褒姒定定的注視了羅凌半晌,才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魔。”
“沒錯,因為我叫羅凌。我具備很多優秀的品質,比如自信,比如堅韌,比如坦誠,它們會讓我成功。我的未來不可限量。如果你看好這支潛力股,就要趕在別人之前投資,而不是目光短淺的套現。”
笑容又回到了褒姒臉上,愉悅的氣氛也回來了。“象是廣告。”她說。
“是的,這是門學問。一些成功的領主、魔王們,不也很懂得此中直道嗎?血戰的征兵廣告,就很有特色。”
“先生,你把這個流傳的一些偽知識跟顯示混淆了。據我所知,這個世界只有惡魔,沒有魔鬼,自然也不會有什麽血戰。”
“是嗎?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只是隱約記得某人跟我說過,這個世界的很多被視為神話傳說或yy構想的東西,其實是真實存在的。原來惡魔的世界還是如此的單純。並沒有混亂陣營和守序陣營一說。不過,誰曉得呢?也許在過去,或者是未來,是有魔鬼和惡魔之分的也說不定。”
帶著幾分隨意而說的一番話,未必就不是一種預言,也許,它恰恰應和了這個晶壁系最本質的真理運行的其中一節,又或者,不是應和,而是觸發……
在經過一番很有特點的加深了解後,褒姒和羅凌的談話內容終於回到了眼下局勢的話題上。
“我知道你昨天一定是發現了有關這個幻境的某些秘密。我猜,你恐怕是探出它是一個浮在虛空中的球體,對吧?”
羅凌帶著幾分自嘲的輕輕一笑:“我以為自己探索到的是獨家信息……”
“然後呢,我猜,你打算奔月或者追日,是這樣嗎?”
褒姒說出這話,羅凌簡直有種失聲的感覺。他確實在確定了這個幻境是一個漂浮的球體後,得出這裡的日月,是幻境核心這一假設的。因為,正是太陽和月亮,起到了影響幻境變化的主要作用。
褒姒一看羅凌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再次猜中了。“如果有那樣的打算,還是請終止吧。之前已經用飛行器探測過,這個幻境就如同微縮的地球,但它的外膜比地球的大氣層要嚴密的多。那是一個以星球能量構成的隔離罩,要想摧毀,以我們的能量等級是不可能做到的。”
能量等級,這是羅凌在第二次從牽雨奴那裡獲取了知識後,才知曉的一個全新概念。這個等級劃分,是以質量來劃分的。比如,同樣性質的火,普通的火和元素火就有著質的區別,而元素火又和純度更高一級的‘炎’有著質的區別。它不僅僅是純度的提升,還暗含著一些不能被現在的羅凌所理解的要素。他將這種區別簡單的理解成dnd小說中,普通法術和神術的區別。
“拒絕合作,果然走了很多彎路。”
“事實上,你的表現已經非常讓人震驚了。我們是因為有專職的深土法師才能掌握這些信息的,這個幻境,從技巧到能量的運用,對我們來說,幾乎完全陌生。我不得不說,在這片土地上,曾經有一批及其強大的生命逗留過。我懷疑它們是那些已經消亡的古老魔族族群之一。”
褒姒的話,讓羅凌想到了黃金炎一族。“曾經輝煌,掌握著強大力量和知識,但最終消亡的魔族族群,有很多嗎?”
“難以計數。據我所知,恩瑞耶絲族典中,就記載了至少1700個這樣的消亡族群。你對此很有興趣。”
“是的,歷史,故事,人類便是通過這些找到一些重要規律的。”
“人類信奉知識即力量。在見識了科技的威能後,我對此深有感觸。”
“只要再給人類兩百年的時間,地獄戰爭就不會這麽匆匆輸掉。”
“我能體會你身為人類一份子的那份不甘。”褒姒道:“但事實上,失敗已經注定。因為科技發展速度雖快,卻快不過靈魂的墮落速度。”
“……”
“你覺得魔王、領主們發動這次針對地球主位面的戰爭,只是因為對這塊肥肉饞涎已久?地球這塊田地裡已經無法產生更多的優良的靈魂,果樹結果需要授粉、打枝,生產靈魂也一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羅凌點點頭,“這就是那些曾經輝煌的文明突兀的消失的原因。”
“是的。嘗試不同的種植方法,以獲得最佳收益。事實證明,科技文明雖然速產,但持久性太差,所產靈魂的質量下跌水平也太快。”
“所以,也許幾百、幾千年後,這裡將成為一個全新的魔幻世界。就像小說中的那樣,君主製、封建制的時期將更長,神魔的間接介入,更是有效的控制了社會發展的進度,這樣,就能保證靈魂的高質高產以及持續性。”
“神說,人類是羔羊。”褒姒笑道:“人類是怎麽對待羊的呢?從這個角度來看,惡魔似乎更仁慈一些。至少,它們允許一些‘食物’憑借自身的努力或者其他的一些原由,成為和自己等同地位的存在。人類會給一隻羊公民權嗎?”
羅凌撇撇嘴,避開話題道:“不知不覺,又偏離了話題。讓我們繼續探討現實問題吧。你們有什麽計劃?阻殺那些星人,你們沒有發現流失在這個空間的魔能正在被幻境吸收,從而變得日益強大嗎?而且,你們並不能真正消滅那些星人。”
“星人?你對靈魂衍體的稱呼真詩情畫意。想想它們降臨的時候,倒確實有點象群星墜落。”
“靈魂衍體?”
“對,簡稱魂衍,它相對的就是屍衍,也就是這個世界俗稱的僵屍。”
“聽你的意思,似乎知道我所說的問題。”
“當然。但我們失去了深土法師和岩咒魔,只能用這種笨辦法解決問題。”
“深土法師我上次聽你在國貿大廈時提起過。岩咒魔又是怎麽回事。”
“雷殿方的探寶專家。”
“他們是怎麽失去的?”
“第一次宮城夜戰。”
“同時?”
“是的,我們低估了這裡的危險程度。在同宮城中的魂衍作戰的同時,還跟雷殿勢力作戰,結果錯過了破解幻境的最佳時機。”
羅凌點頭。“通過阻殺,每日進宮城的星人確實減少了,想來這應該是幻境的一種程序運行的結果,為的就是給陷入幻境的人一點點希望的假象,好盡可能多抽取魔能。你們的做法,是想當星人的數量接近反彈線的時候,再闖宮城?”
“是的。”
“但幻境以質量的提高彌補了數量上的漏洞,實際上,宮城的戰鬥實力應該沒有消弱多少。”
“高手不可怕,他們的技擊本領雖然強悍,但還有的拚。但由數量眾多的星人組合的戰陣,卻非常的難纏。”
“明白了,以拙攻巧,一力降十會。說到底,現在入侵的惡魔還是屬於西方流派。”
“我有點聽不懂。”
“這麽說吧,比如在遠古,這片土地上和西方土地上有不同的兩撥人,它們分別有兩個不同的教戰技的師傅。教西方人的,就是現在的主流惡魔,教這片土地上的人的,就是那個已消亡的惡魔種群。力量型和技巧型的區別。”
褒姒這下理解了。她道:“差異很大。就像你前天晚上說的什麽五行,幾乎完全不懂。”
“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不頂事的。對了,宮城裡到底有什麽?”
“軸,核心。深土法師是這麽跟我說的。”
“軸?地軸?南北極一樣的磁極支柱?這麽說旋轉的是這個球體的幻境,而不是軌道上跑著的假太陽和假月亮?”
“我們也是這麽推測的。”
“那你們知道怎樣才能取得這個核心嗎?”
“深土法師說關鍵在內城的四殿,以及主殿。我們不知道解法,只能是破壞了。”
“四、五,二,一,”羅凌念叨。
“你說什麽?”
“你提到的這些關鍵中,暗合這幾個數字。在華夏的古老玄學文化中。五行、四象、三才、兩儀、一元。一元假設就是那個關鍵核心,我想它應該是某種法器。一元生兩儀。兩儀分陰陽,那就是日和月。兩儀生四象,四象,東西南北,東宮青龍,角、亢、氐、房、心、尾、箕。西宮白虎,奎、婁、胃、昂、畢、觜、參。南宮朱雀,井、貴、柳、星、張、翼、軫。北宮玄武,鬥、女、虛、危、室、壁。二十八星宿,暗合木、金、火、水,四屬。中央的殿估計是土屬,合起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