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鏟子和藥水

  “這個‘尤金’有點東西的啊.”

  在漫天的歡呼聲中，人群後方的陳玄也是暗自點頭認可。

  那隻‘刃拳袋鼠’的實力在士級3階，而丁教習的‘庚金劍煞’實力則在士級4階。

  雖然比起前者6星的種族評級，後者本體古劍的年代估計不甚久遠，大約相當於5星的種族評級
  但二者的戰力值對比，也是1萬8對2萬。

  硬件方面，‘庚金劍煞’略高一籌。

  可哪怕有著戰力優勢，方才那場戰鬥卻不僅沒能佔據上風，反倒節節敗退，這足以說明在技術層面上，顯然是‘尤金’完勝。

  並且，在戰鬥風格方面，也是讓人眼前一亮。

  整體看上去是拳擊的框架，閃躲油滑、移動敏捷、出拳角度刁鑽、頻率高，速度和節奏感也有很明顯的典型美式拳擊風格。

  不過，內核又有著劍術的影子。

  每一次的揮拳，都將手臂當成了一柄利劍使用。

  原本面對拳頭這種鈍擊，很多時候都是用胳膊招架、格擋。

  而在融入劍式之後，拳頭卻由鈍器成了利器，讓對手不再敢輕易有肢體接觸，否則就會迎來皮開肉綻的下場。

  再加之，對兵器掌握到較高水平的境界，都用‘如臂使指’來形容。

  在‘刃拳袋鼠’身上，這點幾乎直接一步到位，用自己的胳膊作戰，不僅如臂使指，更是收縮自如。

  閃躲油滑，移動敏捷，出拳角度刁鑽、頻率高
  “不錯，有這麽出色的學員，簡直是行走的廣告牌啊，既給我臉上增光，又能吸引更多人加入。”

  陳玄將雙手背在身後，滿意地笑了笑。

  正準備上去說兩句誇讚一下這個‘尤金’，然後跟眾人宣布今天的正題。

  結果，就在邁步之際，余光卻是看見一道人影匆匆向自己這邊小跑來。

  屠饞。

  此前跟自己一起抓蟬的哲學系大學生，如今也是他的‘捉蟬總教頭’。

  “兄弟你可算來了，我本來這兩天還想著找你呢。”

  屠饞有些無奈地說道。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陳玄疑問。

  “別提了，還不是因為台上那個外國佬。”

  屠饞鬱悶地抬手指了指對戰台上正接受眾人簇擁的尤金，“之前我帶著這幫人，每天清晨上一節哲學課，晚上再一起複盤捉蟬的匯總和技術指點，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整個福榕市的驚蟬基本都快給抓完了。

  結果，自從前幾天這家夥來了後，不僅不跟著大夥去捉蟬，上課的時候還老挑我刺，性子狂得要死。

  不過他也有狂的資本就是了，實力確實很強，哪怕沒用士級的首席禦靈，用兵級的次席禦靈，也把平日裡跳脫的幾個刺頭都給打服了。

  最主要的是，這家夥還很懂籠絡人心，又是大方地請客吃飯，又是主動教授劍術，這一來二去，好多人都不知不覺地當了小弟，認他為大哥了。

  本來自他來以後，每天還願意跟我去捉蟬的人就越來越少了，現在成功挑戰了金鋒道館的教習，估計明天就更少了。

  之前還想著，反正福榕市的驚蟬也沒剩多少了，捉蟬的隊伍人少點也沒事，就沒跟你說。

  但現在這趨勢明顯不對，感覺要給你架空了啊”

  “原來如此。”

  陳玄微微皺眉，點了點頭。

  架空不架空的，他不在乎，只要蟬花計劃順利實施完成，這幫外國學員是繼續待在金鋒道館學習，還是跟著這個尤金混，都無所謂。

  可現在蟬花計劃尚未完成，並且正是最缺乏人手的時候，顯然對這事不能放任不管，不然他上哪去找這麽多身強體健的免費勞動力？

  不過
  這個‘尤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總不至於是吃飽了閑著沒事乾，專程漂洋過海，來收一幫外國徒弟吧？

  這幫子黑皮白皮的，擱自己國家收不就行了？特意來這麽一趟，那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踢館’這麽個理由說得通。

  畢竟，之前自己在試劍大會上的比賽視頻，據說在外網的反響不錯。

  所以，對方大概是看了之後覺得不服，他上他也行，於是就直接一路殺過來了。

  “咳咳！”

  待到台上的噪聲稍小一些後，陳玄清咳了兩聲，吸引過眾人視線。

  起初，這幫外國學員還是一愣。

  因為對他們來說，黃皮膚的東方面孔實在是‘千篇一律’，難以記住。

  哪怕將陳玄奉為了‘大師’，可許多天沒見，一時竟也沒能認出來。

  不過，同為黃皮膚的東亞學員，卻是很快反應了過來，驚呼道：
  “大師！”

  經過這麽一提醒，其他人也是當即恍然，用亂七八糟的散裝中文歡迎道：

  “大師！蟹蟹你教我自衛！我勇敢了！”

  “大師！我像青蛙一樣變態了！我要幫你守營！”

  “大師！我都在好好學習最近！看過《魯迅漂流記》了！”

  “.”

  這一聲聲蹩腳的口語，聽得陳玄一陣無語。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教你點自我防衛的劍術，實力強了、底氣足了，變得勇敢可以理解。

  但這個變態的青蛙幫我守營是什麽鬼？

  難不成是想說，自身完成了從蝌蚪到青蛙的脫胎換骨，要投桃報李，幫自己守護‘金鋒道館’這個營地？
  還有那個什麽《魯迅漂流記》，是從百草園漂到三味書屋嗎？

  是不是還捕捉了一個野人取名‘閏土’，平時無聊還教自己的寵物‘猹’學說話？

  “You！”

  不等陳玄開口，尤金卻是虛指了他一下，晃著食指輕蔑笑道，“Not a大師。”

  而後，又指了指自己，說：“I am大師！”

  ‘嘩——！！！’

  這番貼臉挑釁，直接引得一部分已經以他為馬首是瞻的學員，當即興奮地鬼吼鬼叫。

  好在還有另一部分學員比較克制，對陳玄還是敬重有加，沒有跟著起哄。

  “悟空，展示一下。”

  陳玄淡淡地說道。

  他早就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種鎮不住場的情況，所以在出聲吸引過注意力前，就把石猴和小白龍給召喚了出來。

  “唧~”

  悟空應聲出列，抬手就是一棍，猛力朝地上砸去。

  重達萬斤的重岩棍，在其全力揮舞之下，與對戰台碰撞的一刹那，便好似發生了爆炸般，震耳欲聾的巨響席卷在場眾人耳蝸。
    ‘砰——！！！’

  耳膜突如其來的刺痛，令得毫無防備的眾人，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

  而通過漫天的塵霧，他們眯眼看向對戰台時，卻發現：

  棍尖與對戰台的接觸面，隻產生了一個小坑，其他地方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猶如蜘蛛網般的誇張皸裂。

  “Damm！”

  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勁兒，忍不住罵出了聲。

  只見其腳下站立的對戰台，竟是深深地凹陷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正抬起的腳掌鞋底上，則沾滿了石質塵土。

  看著這一幕，其他人也仿佛突然明白過來似的，紛紛驚恐地看向地面，挪動腳掌進行測驗。

  而後，眾人表情便是清一色的瞳孔收縮、嘴巴微張，滿臉呆滯。

  對戰台不是沒有皸裂，而是皸裂得太過均勻細碎，幾乎都成了粉末。

  所以乍一看，才好似仍舊沒被破壞一樣。

  實際上，想做到這種程度，遠比‘蜘蛛網般的皸裂’那種視覺衝擊要難得多。

  ‘唰——’

  展示完的悟空，隨意地將重岩棍耍了個棍花，便扛在自己肩上，撤回陳玄身後，小臉嚴肅地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充當著合格的小保鏢。

  而離得近的幾位外國學員，在那棍花之後，卻明顯地感覺到有一股勁風，拍打在了自己臉上，有些生疼。

  這種無意為之的舉動，反倒是比先前的刻意展示，更為讓人駭然。

  因為這表明，方才展現出的實力，並非徒有其表的虛張聲勢，在那具迷你的身軀之中，確實是蘊含著讓人無法想象的龐大能量。

  “我丟.”

  在場最震驚的，還當屬幾個月前才跟陳玄交過手的丁教習。

  那時候，對方那隻用劍的龍形器靈，還跟自己的次席禦靈‘虛觸章魚’打得有來有回。

  原本他以為，那條白龍就是對方的首席禦靈，事後還感慨了好久現在的高中生真是恐怖，不僅有著兵級實力，還在兵級中十分強悍的那一類。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個陳玄當時用的居然也是次席禦靈？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麽離譜嗎？

  “咕咚~”

  見到這一幕，先前貼臉挑釁的‘尤金’，不由咽了口唾沫，用余光看向了身旁的‘刃拳袋鼠’。

  但感受到他的目光，那長得跟小鑽風似的、留著莫西乾髮型的‘刃拳袋鼠’，卻是默默轉過了腦袋，不敢與之對視：

  (→ω→；)看尼瑪啊，老子挨不住一棍.
  雖然尤金這個刺頭需要盡早解決、免生禍患，不過陳玄並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進行理會，而是保持著大師風度，指了指自己帶著的翻譯耳機，示意眾人也戴上。

  待到所有人都佩戴得差不多了，尤金還遲遲沒有反應的時候，陳玄便靜靜凝視著他。

  本來對這個外形上都沒什麽成年人特征的大師，他是有些不以為意的。

  可在感受過先前那一棍的威力後，再被這麽看著，心裡也是忍不住有些發毛。

  然而，他自己本身也沒有翻譯耳機，於是隻好隨機挑選一名幸運小弟，摘了一顆戴上。

  至此，陳玄才背著手，緩緩開口道：

  “先前安排你們‘抓蟬’，便是進行拜師資格的悟性測試，相信通過這段時間的感悟，部分人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但具體是哪些人獲得了進步，我並不在意。

  或許你們很多人認為，只有在‘抓蟬’測試期間取得了足夠的進步，才能夠獲得參與下一個測試的資格。

  可實際上，我當時的原話是，‘只有順利通過考驗的人，後續才能跟著我繼續學習劍道’。

  然而，通過考驗的具體要求和標準，我並沒有直接指明，你們卻下意識地在自己心中設置了一條合格線。

  雖然這條合格線並非死板的，反倒會根據其他人的實時表現而靈活變動。

  但在我看來，這實際上是愚蠢的。

  因為一名劍客最大的對手，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一旦你將他人視為對手，那麽他人強於你時，你會拚命追趕；他人落後於你時，又會忍不住松懈。

  或許在這個過程中，你的實力確實也得到了成長，可你的情緒和行動，卻被其他人給牽絆著。

  這時候，你揮出的劍便不再純粹。

  每次揮劍不是為了追趕自己，而是為了追趕他人，那麽在劍道一途，終究走不長遠。

  所以.
  我想表達的是，在傳授劍道這方面，講究的是‘有教無類’。

  不該因為你有悟性或者沒悟性，就將你納入門下或拒之門外。

  最看中的，理應是你的心性，是否真的想求學，是否真的想在劍道一途走得長遠。

  有人在這段時間，得到了些許長進，就覺得已經足夠、不必多此一舉拜師，選擇了離開。

  也有人在這段時間，一無所獲，於是灰心喪氣，也選擇了離開。

  在不知道測驗標準的情況下，他們便作出了判斷，猜測自己悟性超群，或是悟性不足，才產生了接下來的選擇。

  說到這裡，有些人可能已經猜到了，他們分別代表了在劍道半途而廢的兩類人——自滿和自卑。

  尚未抵達終點或是精疲力竭，就妄加定論，自然不可能在劍道走得長遠。

  因此，這便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希望你們對於劍道的探索能有初步認識。

  而接下來，則是拜師前的正式考核——翻松福榕市的泥土，並噴灑上我給你們準備的藥水。

  鏟子和藥水，我已經準備好，大家可以去道館門口停著的那輛卡車處，自行領取。”

  說完，陳玄微微頷首示意，便背著手準備瀟灑離去。

  不過，尤金卻是當即出聲將他叫住了，翻譯耳機也實時轉告了對方的質問：
  “你是農田大師嗎？翻土澆水，對於劍術的學習有什麽用？”

  陳玄聞言側首，並用余光悄悄觀察了一下。

  從周圍其他人的表情來看，顯然他們也有類似的困惑。

  與先前的抓蟬不同，由於一些向國外輸出的國產武打片，有著筷子夾蒼蠅、弓箭射蚊子等修煉絕技的橋段，使得他們還能理解一二。

  順帶，在荒郊野外、深山老林的，多少還有點環境加持的意境。

  並且，那句‘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確實也富含有哲辯思想。

  所以這才使得這一眾老外，對‘抓蟬’的悟性測試深信不疑。

  而這次測試卻要‘面朝黃土背朝天’，不僅環境惡劣，而且也沒有類似富含玄妙之感的說道了。

  總不能給他們來一首《憫農》，當場吟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然後教育他們每一點成功都來之不易、辛勤勞作才能有美好收獲吧？
  他們只是老外，又不是傻子，這種淺顯道理全世界都通用，根本沒有陌生而產生的高級感。

  因此，關於尤金的質問，很可能一個沒答好，就直接當場翻車。

  好在，他對此也是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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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