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江海精神病院
周正閱讀的速度算是比較快的,在他看完了以後,又重新的看了一遍,盡可能多的尋找這份資料裡面的細節。
這只能算得上是高笙的人生簡歷,不可能囊括所有的事情,更不可能在一些事情上顯示出更多的細節。
僅僅只能作為參考。
不過,這依舊給周正提供了許多的靈感,他快速的思考起來,雙眼不停的在手機上圖片的文字上來回看,思緒早已飄飛。
“他對社會沒有危險?”
就在這個時候,夏炎發出了一句源自於靈魂的驚呼,在他說完之後,他的嘴角還在狠狠的顫抖著,甚至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
“這個醫生收錢了吧?”
“人偶案都給搞出來了,還叫沒有危險?”
“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夏炎一句接著一句的吐槽起來,他的語氣很不爽,江海市發生這樣的重大案件,會對民眾造成極大的恐慌,社會影響非常惡劣,這給他們的壓力非常大,必須要在第一時間盡快的破案。
“不至於。”周正沉聲道。
“高笙現在的行為還不危險嗎?”夏炎嘴角抽搐得更狠了。
“我指的是醫生不至於收錢,這裡面可能有什麽事情,我們要去一趟江海精神病院,在那裡可能會找到答案。”周正抬眼向著夏炎看過去,在他反覆看過幾次高笙的資料之後,覺得最有可能發生問題的地方,還是在江海精神病院中,隨即問道:“那顆頭找到了嗎?”
“沒有。”夏炎搖搖頭,他知道周正指的是誰,整個案件之中唯有一具無頭女屍沒有找到對應的頭,就是江海師范大學的老師張玲。
“這就對了,但也不對,就很奇怪,難道他還有什麽避風港嗎?”周正疑惑道:“夏隊,你查查高笙在本地還有多少房產,不僅僅是他的名下,他的父母名下也算,他們租住的房子也算,對了,還有王佳美,她的名下有沒有住房和租房的記錄?”
“名下房產比較容易查到,但是租房信息比較複雜,一般來說不會串聯到戶籍系統裡,除非辦理有本地的居住證,否則不會那麽容易查到,倒是酒店的開房記錄比較容易。”夏炎回答道。
“不可能是酒店的!”周正堅定的說道:“高笙非常聰明,他明白我們要搜查他的別墅,所以特意留給我們一些模棱兩可的東西,這裡發現了他母親的屍體和凶器,在沒有足夠證據之前,他完全可以推給有其他作案人的可能性,除非我們能找到被害人的頭。”
“周正,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張玲的頭此前會在這裡放著嗎?”夏炎問道:“我的意思是高笙是知道了我們會來調查他的住處,然後特意將人頭帶走了,還是壓根就沒有放在這裡?”
“根據心理學中安全區域的效應,像是這種只要曝光就會對他造成極大威脅的人頭,他一定會放在自己心理上最安全的地方,那也是他最為信賴的屬於他自己的私密地點,所以我才讓你調查一下那些高笙還有沒有其他的房產。”周正沉聲說道。
“我插一句嘴哈!”就在這個時候,跟在夏炎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趙磊像是學生般舉起了手,在夏炎與周正的視線都聚焦過來以後,他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說道:“高笙的心理安全區會不會在精神病院中?”
霎時間,周正瞳孔狠狠一縮,他意識到這是非常有價值的提議。
“剛剛在進入這裡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強烈的儀式感,就是跟人偶案現場相似的儀式感,但是我不明白高笙為什麽要給手辦化妝,直到周哥說那是在記錄心情,那我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趙磊見兩人都沒說話,繼續說道:“高笙在精神病院住了4年的時間,精神病院裡面是不可能有手辦的,那麽他的心情會以什麽樣的形式排解呢?”
周正默默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現場這些手辦上的妝容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手辦上面有落灰,並且臉妝上的粉都有些脫落了。
從手辦的妝容看,並沒有近期的妝容。
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
高笙從精神病院出來以後,並沒有延續在手辦上記錄心情的方式。
要麽戒掉了這種行為。
要麽更換了其他行為。
無論是哪一種,都將線索指向了精神病院。
“我讚同趙磊的觀點。”
周正略微沉思之後,補充說道:“無論是這裡帶著妝容的手辦,還是三起人偶案,均是有著非常強烈的儀式感,這種儀式感是可以讓我們明顯感覺到某些情緒蘊含在其中。”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不同之處……”
周正的思維快速的發散了起來,趙磊的話就像是一點小火苗,瞬間掀起了燎原之勢。
“表達方式!”
“手辦的情緒就像是日記,寫給自己看的,沒有觀眾,也不需要觀眾,被別人看到或者了解到,他的心裡會難受。”
“人偶的情緒則是類似於藝術品,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觀眾的,他給這具有儀式感的拋屍現場賦予了莊重感和使命感,將蘊含的情緒表達出來,最終呈現給觀眾。”
“前者適配的是個體心理學中的儀式感部分,可以將個人生命劃分出一個個有特殊意義的節點,只是這些節點究竟是什麽,或許只有高笙自己知道。”
“後者適配的則是社會心理學中的儀式感部分,可以在漫長的生命時光中賦予事件特殊的意義,讓個人更有歸屬感,給自己打上符合的身份標簽。”
“高笙在精神病院4年的時間裡,他更喜歡表達了,或者說表現,他願意將自己的情緒以及過去經歷的事情分享出去,只是分享的方式非常的凶殘!”
“儀式感本來是積極樂觀的正向表達,但是,在高笙扭曲的心理中,變成了促使他殺人的變態心理。”
“所以……”
“我讚同趙磊的觀點!”
“要是我們想要找到更多的證據,或者更加的了解高笙,那麽我們就要從江海精神病院查起!”
周正一句句說道,他的思維轉動很快,趙磊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恰好在他大腦凌亂的時候指明了方向。
從儀式感心理學的部分可以看出高笙心理的變化,變化的時間節點又恰好是在高笙進入精神病院以及出院的過程中。
那麽高笙一定在精神病院裡發生了什麽,哪怕只是最為基礎的治療,也在改變他的心理狀態。
“我們現在就出發!”
夏炎立即做出了決定,他明白時間的重要性,現在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麽發現,整棟別墅裡面遍地都是痕檢人員。
就算是有什麽發現,也不需要他們去發現,完全可以將時間抽出來,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趙磊,伱去跟馮雨交代一句,這裡的痕檢工作一定要做到細致細致再細致,只要能夠發現任何屬於人偶案以及放火案屍體的皮屑組織或者指紋,那麽對於案件的偵破將會起到重大作用。”夏炎轉而向著趙磊看過去叮囑道。
“是!”趙磊站定應聲,向著門口跑去,跑到門口的時候站住了,轉頭疑惑的看向夏炎,問道:“師父,我也想去精神病院,可以嗎?”
“我有說過不帶你嗎?”夏炎並沒有正面回答,擺擺手說道:“交代完了之後去開車。”
“好嘞!”趙磊得到了這樣肯定的答覆之後,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高笙這個案子,他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拋開刑警的職責不談,僅僅隻論他在監視高笙期間所見到的囂張表情,他就要與那位目無法紀的罪犯硬剛到底。
……
江海精神病院。
趙磊駕駛著的警車停好以後,三人便一起下了車,徑直向著精神病院的大門走過去。
精神病院有著高高的院牆,防止內部的精神病患者偷跑出去,門口更是有保安把守,周圍布滿了攝像頭。
夏炎進入院區內,拿出自己的證件,向著谘詢處的工作人員出示。
“我是江海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夏炎,這兩位是我的同事,我們有事情要找楊征主任,有事情需要他配合調查。”夏炎乾淨利落的說道。
“請稍等。”這個工作人員在看到了夏炎的證件之後,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立即撥打了科室的電話,在進行了溝通之後,按著電話的話筒,問道:“請問,你們希望楊主任下來,還是你們上去找他?”
“我們上去就行。”夏炎隨意道。
“好的。”這個工作人員重新拿起電話,交代過之後,向著夏炎看過去,說道:“楊主任的辦公室在5樓,你們可以乘坐電梯上去,出電梯以後向著右手邊一直走到盡頭,診室門牌號是501。”
“謝謝。”夏炎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帶著周正和趙磊向著電梯走過去。
很快。
電梯門開了。
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身後跟著一個滿臉焦慮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的手上拿著一張全新的病志,她一隻手牽著小男孩,一邊撥打著電話,語氣非常的不善:“鄭向榮,你爸怎麽搞的,我就在醫院裡呢,博博剛做完檢查,抑鬱症,他才多大啊!”
女人的聲音非常具有穿透力,根本沒有人特意去聽她的電話,但周圍的人都知道她在說什麽。
“我跟你說,這件事情沒完,要是博博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就跟你離婚!”女人狠狠的撂下一句話後,掛斷了電話,隨後,她輕輕拍拍小男孩的腦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還是在安慰自己,說道:“博博,你別擔心,不要給自己壓力,我們沒事,醫生說了,這種病藥物治療效果確切,只要我們進行正規的治療,按時吃藥,絕對可以痊愈的。”
“嗯。”小男孩乖巧的點點頭,他一雙略顯暗淡的黑眼睛盯著斜側電梯旁等待著他們出去的幾個人,眼中沒有一絲絲的波瀾,只是邁著步子從電梯轎廂中走出去。
中年婦女與小男孩走出電梯之後,夏炎三人進入到了電梯裡,並且按下了5樓的按鈕。
“這孩子看起來也就五六歲左右,竟然患有抑鬱症,這是有多重的心事啊!”趙磊忍不住感歎道:“我是真的想不明白,這樣的孩子會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能給自己多大的壓力啊?”
然而,周正與夏炎並沒有理會他,而是保持著沉默。
叮!
伴隨著電梯的聲響,5樓到了,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三人都走了出去。
夏炎出了電梯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向著周正看過去,沉聲說道:“周正,你的記性好,我沒記錯吧。”
“沒錯。”周正點點頭。
“這麽說那孩子撒謊了!”夏炎咬著牙冷冷說道。
“是的。”周正再次點頭。
“可惡!”夏炎雙手死死的攥著拳頭,眼睛瞬間變得紅紅的,說道:“要是他真的看到了,那麽他可能是唯一的人證了!”
“夏隊,你也看到了,現在他患有抑鬱症,現在強行讓他作證,不太現實,就算他不出聲,他的家人都會拒絕的。”周正已經透過這個現象看到了小男孩的家人會怎麽做。
“可是……”夏炎心有不甘,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
“夏隊,你別忘了,我們在現場對小男孩有過最少兩次詢問,他一直說什麽都沒有看到,他是不會出來作證的。”周正搖頭說道。
“不是……你們在說什麽啊?”趙磊聽得一臉懵逼。
“剛才那個孩子就是第三起人偶案中處於現場內的潛在目擊者,只是他一直堅稱什麽都沒有看到,但從確診抑鬱症來看,他說謊了,他應該看到了凶手拋屍的全過程。”夏炎冷冷的說道。
“這對一個孩子來說確實挺殘忍的。”趙磊深吸一口氣,說道:“師父,這種事情真不能強求,說不定什麽回頭他想通了,會主動來做證明。”
“去見見楊征吧。”
夏炎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努力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明白這種情況是無法強求的。
不能在證人非自願的情況下去做證明。
更何況是這種咬死什麽都沒看到的孩子。
要是稍微問得緊了,怕是家屬都不會同意,那樣反而會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夏炎三人向著五樓盡頭的房間走過去,在他們沿途經過的時候,走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子,他穿著一身西裝,雙手不停地揉著額頭,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還有著一張診斷書。
診斷書的報告單上清晰的寫著醫生的診斷意見,赫然有著抑鬱症相關的字樣。
男子從包裡拿出了乾癟的錢包,看向裡面的裝片,那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穿著一身小學的校服,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他看著照片,眼中閃爍一抹溫柔,似乎唯有這樣的物件,方才能讓他抑鬱的心靈得到一絲絲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