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化凡：糖畫師成活（下）

  “哼、”

  見富商伸手抓向自己，成活不閃不避，只是看似隨意地冷笑了一聲。

  下一秒，富商便隻覺有一股無形之力，將自己推至數米開外，並倒翻在地。

  成活抬起頭，滿是鄙夷地看了那富商一眼，笑罵道：“第一個吃螃蟹的，那是天才，第二個跟著做的，那只能是庸才，如果還有第三個，那就只能是蠢材了。”

  “而庸才，又怎麽能悟道呢。”

  被無形之力推翻在地的富商大驚失色，心知是自己剛剛衝撞了成活，於是忙跪地拜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老神仙恕罪！”

  說著，便朝成活行了一跪拜禮，灰溜溜從人群中離去。

  ——要想完成‘化神為凡’的第一步悟道，修士就必須先散去一身修為成為凡人。

  且散去修為後必須一直以凡人身份活著，並以凡人的身份悟道。

  這是前提條件。

  所以成活在散去一身修為後，幾乎從未動用過本體的力量。

  他剛剛之所以能在輕描淡寫間將富商推倒，所動用的，其實是他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畫糖人所領悟的，來自於道的力量。

  世間萬物皆有屬於自己的道。

  吹糖人也不例外。

  靜下心來畫了一年多糖人的成活，其一勾一勒之間看似簡單，但實際卻蘊含著道的力量。

  此道並非不可名狀生物‘道’，而是指人的精神力量。

  修士能掌握精神力量，便代表已觸碰到了化神的門檻，已隨時有可能悟道成功。

  隻待化神成功，這股精神力量便能轉化成化神期修士所獨有的‘神識’。

  神識妙用無窮。

  …

  趙國雖只是光羽星上的一邊隅小國，不受宗門管轄，修仙者也幾乎沒有，但大富大貴之家還是有很多的。

  多的不說，隻十兩銀子一根的糖人，買得起的還是大有人在。

  所以目睹了成活的神仙手段後，街道上很快就又陸續有數名富人，掏錢買下了成活攤位上的糖人。

  更有甚者，直接就一次性掏出了百兩紋銀，當場買了十根糖人吃下。

  如此過了有一刻鍾左右。

  突然，人群中有一做貨郎打扮的泥腿子，莫名自地面懸浮至高空，並在距地面約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之前吃下糖人，並得了好處的紫袍男子，是從趙國皇宮裡偷偷溜出來的。

  既是宮裡的人，自然少有人能認出其身份。

  但此刻吃下了糖人的貨郎就不一樣了。

  眾圍觀路人中，有一眼就認出了此貨郎身份。

  “那飛天上的，好像是城南的姓諾的那個貨郎吧？天天背著個貨箱到處跑，一年怕是都掙不到十兩銀子想不到這十兩銀子一根的糖人，他說買就給買了，而且還真讓他成了！”

  此吃了糖人得道的貨郎，雖是有名有姓，且大業城中有很多人都能一眼認出他來。

  但圍觀路人中仍有心存質疑者。

  或許是害怕成活聽見，質疑者大多壓低了聲音，只和身邊人小聲議論著。

  “這姓諾的貨郎我認識，叫諾飛文，他不但走街串巷賣些小玩意兒，而且還幫人跑腿，傳話，送信，幾乎只要給錢，他什麽都肯乾。”

  “說不定，他是收了那賣糖畫兒的錢，特意來這大街上當托兒來了！”

  路人中有質疑者，那自然也就有反駁質疑者的人。

  “不見得是托兒吧？如果不是真的得道，那你倒是說說，之前那穿紫衣服的貴人，還有這貨郎，他們都是怎麽飛起來的？”

  “這還不簡單嗎。”質疑者答道：“第一種可能：那賣糖畫兒的是個修士，不過這可能性比較小。”

  “畢竟修士不缺錢，更沒必要為了騙些銀子，而在大業城擺一年多的攤兒。”

  “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質疑者滔滔不絕道：“我懷疑，那賣糖畫兒的是從某個修仙者那兒，討到了能讓人懸浮在空中的符籙，現在特意拿這些符籙來這兒騙人來了。”

  “那貨郎和之前穿紫袍的，就是用符籙才飛起來的！”

  就在質疑者與反駁者交談間，那吃下了糖人的貨郎，整個人氣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起來。

  從練氣初期，直至提升到練氣期大圓滿後，貨郎方才緩緩從空中降落在地。

  貨郎的親友們見了，忙圍湊上來，帶著一絲絲羨慕和好奇與貨郎攀談。

  “文文哥，你你不會是真成仙了吧？”問話的，是貨郎諾飛文的堂弟。

  “伱現在什麽感覺？剛飛上天的時候可學會法術了？”這是貨郎諾飛文的好友。

  面對眾人詢問，貨郎諾飛文沉默不語，並將目光轉到了成活身上。

  他身份不比紫袍男子。

  紫袍男得道後，只是衝成活行了拜禮，而貨郎諾飛文則直接當場衝成活跪了下去。

  他不住叩首道：“弟子諾飛文，謝過前輩傳道之恩！”

  糖畫兒攤位上。

  成活不言不語，隻專心致志畫著竹片上的糖人
  如此約過了有一刻鍾左右，直至竹片上的糖兔兒被徹底完成後，他方才抬起頭來。

  見貨郎諾飛文仍無比虔誠地跪拜在地，他輕拂衣袖，用無形之力將貨郎從地上扶起。

  “起來吧。”成活看似在衝貨郎，實則是在向在場所有人道：“不早了，我要收攤了，還煩請各位客人讓一讓。”

  言罷，便用一扁擔擔起了全部謀生的家當，作勢欲要離去。

  見成活要走，眾圍觀者們皆不約而同地向兩側分開，主動為成活讓道。

  “多謝！”

  道了聲謝後，成活便挑起扁擔。

  他佝僂著腰，拖著年邁的身體，略有些吃力地鑽出圍觀人群，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頭巷尾。

  有路人試圖跟上成活，想弄清楚成活究竟是住哪兒的，一身本事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可跟了還沒兩步，他們就突然發現：看似飽經風霜，步履踉蹌的成活，走起路來竟似能縮地成寸一般。

  他每跨出一步，都能與人拉開至少十步以上的距離。

  如此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他便輕松將所有路人都甩在身後，不知了去向
  …

  入夜。

  趙國國都，大業城宰相府內。

  “小皇帝得道了？？這怎麽可能！”
    宰相府大廳裡。

  在得知皇帝趙元今日便裝出宮，並在吃了一老者吹的糖猴兒後，直接立地得道。

  宰相白浩思直接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

  他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並望著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幕僚道：“這消息可靠麽？”

  “千真萬確！”宰相幕僚帥榮回道：“屬下已派人打探過了：繼皇帝之後，第二個因為那糖人得道的貨郎，當天晚上就直接在整個大業城殺了個潑皮，另打傷打殘三人。”

  宰相白浩思聞言一怔道：“因為什麽動手的？”

  “可能是不相信貨郎得道了吧。”幕僚帥榮道：“據屬下打聽到的消息：當時圍著那貨郎的，總共有不下十多個人，結果那貨郎隻幾個呼吸間就將那些潑皮都打的趴在了地上。”

  “那個活活打死的潑皮，估計是因為貨郎剛得道不久，不能完美掌控自身力量所導致的。”

  “難以置信！”聽完府中幕僚的敘述後，宰相白浩思不禁歎了口氣道：“一朝頓悟，立地飛升想不到，這世上竟還會發生這種事。”

  “這下子，小皇帝是真的再也壓不住了。”白浩思苦笑著道：“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我就是擁有再多的權利，用再完美的計謀，也不可能是小皇帝對手了。”

  “主公莫慌。”幕僚帥榮道：“我已連夜派人去了血霞宗，將大業城有人立地飛升，一朝頓悟成修士一事，告知了血霞宗的仙人們相信要不了多久，血霞宗就會派人來大業城將小皇帝，還有那貨郎收入門下了。”

  宰相白浩思皺眉道：“那如果小皇帝貪戀人間富貴，不舍得放下趙國江山呢？他不願加入血霞宗又該怎麽辦？”

  “那我們就在私底下，培養出屬於我們自己的修仙者。”

  帥榮回道：“小皇帝和那貨郎，不是吃了那老神仙畫糖猴兒後，才頓悟得到的嗎？”

  “那我們就也去買那老神仙的糖人，然後分給主公您親族，還有養在府上的死士們吃。”

  “主公手下有的是可用之人這些人中，只要有一個能頓悟飛升，我們就有了和小皇帝抗衡的資本，有兩人，我們就能反手掌控住趙國的局勢！”

  ——無論是在光羽星還是玄武星，修士都只有在達到了築基期境界後，才能夠禦器飛行。

  並且也只有築基期修士，才能夠學些簡單的五行法術。

  而練氣期修士則幾乎和江湖武者無異，甚至武者中的極少數先天武者，能夠憑世俗武學反殺練氣期修士。

  所以練氣期修士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高不可攀。

  如不拜入宗門，那麽混跡在世俗界的練氣期修士，大多會依附王權勢力，並以此享受到人間的富貴。

  同時也正因為如此，宰相白浩思及其手下幕僚帥榮，才會想著去控制住一批練氣期修士，並收為己用。

  其實不止是宰相府。

  包括趙國皇帝趙元在內，整個趙國所有的高層勢力，在得知糖畫師成活一事後，都紛紛將注意力放在了成活身上。

  …

  翌日。

  和往常一樣，天剛蒙蒙亮，成活便在家中，用發酵好的稻谷和玉米熬製起了飴糖糖漿。

  ——成活奪舍的這具老者軀殼，其真名喚作張愧，生有三子一女。

  因大業城乃趙國都城，地價極高，所以三子一女及其家人們，便都和老者張愧住在了同一座大院裡。

  不過住一起歸住一起。

  這三子一女其實並不孝順，其中女兒雖是招的上門女婿，但上門女婿大多窮困潦倒。

  所以根本指望不上。

  老二和老三則吃喝嫖賭樣樣都沾，所以老者同樣從不指望他們往家裡拿錢。

  唯在衙門裡幫差的老大有些孝心，偶爾會照顧下老者張愧的一日三餐.但也經常被婆娘以‘其他人都不孝敬，憑什麽你要孝敬’為由阻止。

  正因如此。

  老者方才在大業城擺了個畫糖人的攤位謀生
  院子裡。

  待成活熬製好糖漿後，忽見老大端了碗粥，恭恭敬敬地遞到成活面前：“爹，還沒吃吧，來搞碗粥。”

  老大是個心思細膩的。

  許是怕粥不好入口，還特意在碗中放了幾根鹹菜。

  鹹菜醃製的很粗糙，吃著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苦味不過下飯倒是挺下飯的。

  成活就著鹹菜，三下五除二將碗中的米粥喝完後，忽開口道：“老大啊，最近這一年裡，你總共端給我了兩百二十三碗粥，你自己可記得清楚？”

  “我記這個幹嘛？”張家老大好笑道：“就一碗粥而已，我記著，總不能到年底還跟我老子收錢吧？”

  成活一本正經道：“一年裡，我喝了你總共兩百二十三碗粥，這心意我領了但晚上回家吃飯時，因為經常受你媳婦兒白眼，而你不加以管教，所以晚飯的情我就不還了。”

  說著，成活便如同變戲法兒般，忽從手中變出了一大袋銀子。

  足足兩百二十三兩。

  光羽星重量單位的計算，是十六進製。

  所以兩百二十三兩紋銀，算下來足足有十八斤重可如此重量，成活一年過七十的老人提在手裡，卻輕若無物一般。

  成活將銀子遞到老大手中，道：“兩百二十三碗粥，我總共還你兩百二十三兩紋銀，你收下吧！”

  “爹你.”見成活一口氣掏出了兩百多兩白銀，老大露出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

  他愣愣道：“這麽多銀子，都是從哪兒來的。”

  成活意味深長笑道：“當然是賣糖畫兒掙的了。”

  說著，便挑起扁擔，帶著賣糖人會用到的各種家當，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張家大院。

  院內。

  只剩下了一臉懵逼，拿著銀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張家老大，正獨自一人發呆。

  爹賣糖人，居然能掙到兩百多兩銀子？

  賣糖人有這麽掙錢麽？
  …

  大業城，東集市街道上。

  成活還未走到平日裡擺攤的地點，便見街道上有無數路人朝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眾路人眼中帶著或好奇，或尊敬，或畏懼的目光，不一而足。

  不多時。

  待成活走到擺攤地點，支起攤位後，便見街道上的路人們皆自發聚集到了成活面前。

  人們或躬身，或跪拜，紛紛衝成活行禮。

  甚至已有有心人打聽出了成活這具軀殼的姓氏。

  “見過張老神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