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尾聲·永恆的天之杯
  魔龍被成功討伐了。

  望著澄澈的淺紫色天空，莫德雷德呆立許久，終於松開了顫抖的雙手，聖劍斜插入地面，‘撲通’一聲，少女呈大字型倒地。

  “啊——終於結束了。”

  忽視了四肢百骸傳來的隱痛，莫德雷德眯著眼睛，享受著久違的慵懶感，一時覺得昏昏欲睡。

  “回想起來，還真是漫長的戰爭啊。”

  圍剿、刺殺、擊潰、勝利，帶著滿足與不甘的結束生命；在叛逆中迎來消滅；為了守護的國土流盡最後一滴血；為了正義而主動奔赴必死的戰鬥；為了願望而獻祭一切；哪怕弱小仍立下汗馬功勞；以英雄的姿態馳騁過一生……

  被索取力量的人見證著死；高潔而慈愛的人追逐著生。

  謀求了禁忌力量的人張開龍翼翱翔，而手持聖劍的人將其擊墜，再演史詩。

  曾經在同一時間降臨的英雄們，如今已盡數凋零，隻余下她和已經離開戰場，成為某位母親孩子的小小幼女。

  “獲得了勝利……沒啥實感呢。”嘟囔著，莫德雷德又笑了起來，“但是父親，我做到了哦。”

  “是啊，你可真厲害呢Saber，不愧是我的從者。”有人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卷起的清風帶來了煙草的氣息，“雖然知道你很高興，但也沒必要叫我父親吧，啊當然，我不介意的哦。”

  “要你管啦，禦主。”換做以前的自己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吧，但此時此刻，莫德雷德只是略帶不滿的拍了拍獅子劫的背，“我說的可不是你。”

  “是嗎。”獅子劫聳肩，“那還真是遺憾。”

  “清點人數，計算損失，消除神秘……還有很多收尾的事情呢。”菲奧蕾扳著手指頭，最後歎了口氣，“原來家主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不是還有我幫忙嗎，姐姐。”考列斯推著輪椅，看向遠方，“一步一步，總能完成的，更何況，我們的付出並非沒有回報。”

  “是啊。”一想到這點，菲奧蕾就抿著嘴，幸福的笑了起來，“真沒想到，大聖杯最後還是失而復得了，隨著空中庭園的崩塌，它也落在附近了吧。”

  “嗯，有一件事很奇怪，既然聖杯也跟著墜落了，那麽我們應該有所感應才對……”考列斯皺著眉頭想了想，但在勝利的喜悅下很快將其拋到一邊，“不管了，到時候我們親自去搜尋就是。”

  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這對姐弟止步，在隆起的小土坡上，欣賞著如海潮般湧來的溫暖晨光。微風拂過，吹起女子的長發，六導玲霞挽起發絲，柔柔的笑著：“沒想到，小女子我也能經歷如此壯觀的戰鬥呢。”

  “過謙了哦，玲霞小姐。”齊格走到她身邊，輕笑道，“你可是朔月老師的得力助手呢。”

  “媽媽。”小傑克扯了扯玲霞的衣角，“爸爸呢？爸爸現在在哪裡啊？”

  小孩子童言無忌，可是禦主們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互相對視，全部陷入了沉默。

  總不能說，你爸爸剛剛被當成Boss刷了，骨灰都被小莫的聖劍揚了吧？
  見眾人不回答，銀發的幼女癟了癟嘴，一雙大眼睛裡剛剛積蓄起水汽，就被人遮住雙眼。

  “猜猜我是誰？”

  熟悉的，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

  小傑克頓時高興起來，根本不用去看，就轉過頭去抱住了捂住她眼睛的人。

  “爸爸！”

  時間仿佛一瞬間陷入了凝滯，菲奧蕾小嘴微張，獅子劫墨鏡下的雙眼瞪得溜圓，考列斯瞳孔驟縮，齊格擺出了戒備的姿勢，而六導玲霞卻沒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掩嘴輕笑：
  “歡迎回來，朔月先生。”

  “這話說的，我可一直都沒有走啊。”

  白金色的靈子匯聚，勾勒出英倫風的大衣，青年紳士一手抱起小傑克，用魔術屏蔽了她聽覺的同時，一手將頭上的禮帽摘下，光芒流轉間，化作了一柄熟悉的拳銃。

  看著彈跳而起，卻因為脫力而慢了半拍的莫德雷德，朔月挑眉，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Surprise~~~”

  槍聲響起，螺旋的子彈飛出，眨眼間洞穿了叛逆騎士的胸口，粉碎了她的靈核。

  一擊得逞，暗殺者成功清除了最後的一名敵人。

  “噗嗤。”鮮血不受控制的湧出，在滿是不甘和驚愕的心情中，莫德雷德的視線逐漸模糊，“可惡，你這家夥，為什麽……”

  “為什麽我沒死？我才不告訴你，笨·蛋。”朔月暗殺成功，得意的吹了吹槍口不存在的硝煙，“終於，紅Saber也被我乾掉了，那麽這場聖杯戰爭的獲勝者，毫無疑問是我嘍。”

  無人反駁，唯有小傑克咯咯笑著，跑回玲霞身邊，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臉色逐漸從驚愕轉向絕望的禦主們，而朔月見眾人鴉雀無聲，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又正了正領結，脫下禮帽，彬彬有禮的向周圍鞠躬示意：
  “全劇終了，燈也要熄了，我們走吧，華生。”

  回應朔月的，是又一道興致勃勃的聲音。

  “既像是勝利的樣子，又像是敗北的樣子，雖然不能說是大團圓結局，但也並非是悲劇收場。這是多麽模棱兩可的結局啊！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正所謂‘人生就是用善與惡揉成的絲線編織而成的網（The web of our life is of a mingled yarn，good and ill together）！”

  “雖然但是，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稱呼我為華生！哈哈哈哈……好吧，畢竟我有保持緘默的了不起的天賦嘛！”

  是莎士比亞，那個討厭的縮頭烏龜……

  勉強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莫德雷德重傷倒地，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逐漸沉入黑暗的視野中，少女聽見了破碎的聲音，然後澄澈的藍天，浮動的白雲都化作浮光掠影在面前一閃而逝。

  最終，鮮紅的幕布降下，這場架空的戲劇來到了尾聲，蘸滿了墨水的羽毛筆跳躍在書頁之上，留下了散發著虹藍色熒光的字跡，宣告終結。

  【Bad End】
    ——壞結局：討伐失敗

  啥玩意兒？失敗？！

  被授予聖劍的英雄，討伐邪龍，鑄就救世偉業的圓桌騎士莫德雷德打量著這一行字跡，目瞪口呆。

  開什麽玩笑，我可是把第三階段的Boss……把朔月都討伐掉了啊喂！
  為什麽是壞結局啊！難道有什麽關鍵任務沒做？關鍵道具沒拿？不對，說到底這又不是真的在挑戰Boss，聖杯戰爭啥時候有這麽多規則了！

  “我一定是在做夢，而且還是噩夢……”

  “哎呀，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了嗎？”

  繼最難纏的對手，最慘烈的事實之後，最討厭的聲音也擠進莫德雷德的意識裡，“不愧是阿爾托莉雅的孩子呢，就讓萬能的知心大哥哥來幫伱醒過來吧~~”

  “……給我去死啊，梅林！”

  “啊哈哈哈，很抱歉唯獨這我做不到呢~~”

  ————

  當莫德雷德從昏沉中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累的好像要死了。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而是在精神層面上飽經摧殘。

  心力交瘁。

  任誰先被詐屍的家夥一槍打死之後又被告知自己辛辛苦苦打出了個壞結局，然後還遭到最討厭的老混蛋精神汙染後，San值都會跌到吸引奈亞子的吧？

  “不過還好，這只是夢……”晃了晃腦袋，莫德雷德支起上半身，但當英倫風的白金色大衣和雖然簡樸，卻是以最上級纖維編織成的長袍映入眼簾時——

  小莫又麻溜的躺了回去。

  “夢，這一定是夢中夢，可惡，快醒過來啊我！”

  “那個，Saber，你在地上打滾耍賴的樣子很難看哦。”

  “少廢話，禦主，話說你有令咒嗎？一定有的吧，快許願讓我自殺！這樣我就能從夢裡醒過來了！”

  “喂喂，你認真的嗎？”

  擔憂的看著小莫崩潰的模樣，阿爾托莉雅輕咬銀牙，嗔怪的瞪了青年一眼。

  “你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

  面對真·呆毛的責怪，朔月無奈攤手，表情十足十的無辜：“沒辦法，畢竟就算是我也沒預料到你偷偷把誓約勝利之劍給了小莫，而且還真被她解除了這麽多封印。”

  “結果辛苦戰勝的敵人非但沒死，還趁機偷襲把她給殺死了。”白發的夢魘笑容滿面，“哎呀，與其說是生氣，羞恥感反而會更重一些吧。”

  “說起來梅林，你竟然能從樂園裡跑出來？是摩根飄了還是抑止力拿不動刀了？”

  “啊哈哈，只是把意識寄宿在阿爾托莉雅的劍鞘上而已，能夠使用的力量只有那麽一點點。”梅林搓了個指尖宇宙，“也就馬馬虎虎，勉強當個鬧鍾的水平吧。”

  “哈，真不愧是你啊，躲在樂園的偷窺狂。”

  “彼此彼此，自稱是風靈月影宗的末代騎士。”

  “我說你們兩個，適可而止。”見朔月和梅林越聊越投機，阿爾托莉雅扶額打斷了他們，“朔月卿，我去安慰莫德雷德，至於你——”

  呆毛聲音微微停頓，目光掃過有些暴躁的塔喵，以及目光躲閃的聖女，最後輕哼一聲，轉身離去。

  “在離開之前，把你那複雜的關系給處理好。”

  “是——”

  拖著長音，披著天之衣的英倫紳士看向茫然的眾人，嘴角微翹。

  “看來諸位都安好呢。”

  映入他眼簾的，是互相打量的迦爾納和齊格飛，抓著天草手臂的女帝賽米拉米斯，若有所思的喀戎和阿喀琉斯，眼淚汪汪攥著齊格衣角的阿斯托爾福，以及兩位與‘他’締結了深厚緣分的少女。

  六導玲霞依舊溫和的與朔月並肩而立，小傑克開心的牽著兩人的手，而阿爾托莉雅半蹲在地上，不知說了些什麽，莫德雷德就一臉委屈的抱住了她，一旁的夢魘笑吟吟看著。

  從決戰開始之後，從未有過任何的犧牲，曾經的戰火，拚殺和絕望就好像夢一樣，在清風和朝霞的點綴中逐漸遠去。

  “身為最終的贏家，看來我有必要解釋一下前因後果呢。那麽，從哪裡開始呢……”

  摘下禮帽，優雅的行禮，朔月抬起眼眸，虹藍色的色彩取代了似笑非笑的戲謔：

  “就用這一句作為故事的開頭吧——開演之時已至，此處應有雷鳴般的喝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