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異化的聯合羅馬帝國士兵們
某率軍征戰多年,殺生無數,也曾奉王上之命伐山破廟,見過無數怪異,也~斬殺無數鬼魅,但未有一刻如此驚愕。
那是似魔而非魔之物,是似獸而非獸之物,是似人而非人之物。
他們渴求著鮮血,享受著極致的墮落,並在複歸平靜的瞬間痛苦不堪,瘋瘋癲癲。
那是追求自滅的奴隸,是繁華到汙濁的靈魂,是已經失去了意義的行屍走肉。
若此物只有一個,那便是珍奇之物。
十個,達官顯貴們的藏品。
百個,必須清除的小型災害。
千個,萬個,十萬個——
於是身披甲胄,以欲望驅動著理智的活死人大軍,就這樣站在了某的面前。
到此時,某才愕然發現,那是天災。
絕不能讓其擴散出去的,人類之劫難。
————
決絕的殺意沸騰。
朔月從來沒有從靈基裡體會到如此劇烈的情緒,那位名將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代名詞,在瞬息萬變的戰局中,唯有堅韌不拔的精神才能脫穎而出。
然而,此時此刻。
萬古不化的冰上燃起了徹骨的冷焰。
“列陣,迎敵!”
血煞如暴風般席卷,化作刀槍劍戟侍立在最前方,而朔月麾下尚存的百余士兵同樣抖擻精神,頂住了死門帶來的絕望處境,各自握住武器,目光堅毅的看向前方的怪物們。
是的,怪物——
哪怕身上穿著的是羅馬聯合帝國的軍服,但那些蜂擁而來的人形臉上,已經找不出屬於人智的光輝,有的只是野獸般不自覺的呻吟,和向前撲殺的本能。
汙濁的血光融化了他們的眼球,嶙峋的鱗片攀附在骨頭之上,刺破血肉,向外生長出破碎的觸手。
並非舊日支配者的眷屬,但其存在方式甚至要更加卑劣,更加低賤,完完全全的是失去了人之高貴,在汙泥裡仍掙扎的可悲螻蟻。
那究竟要添上何等的佐料,才能將人類熬煮成這幅模樣?
沉溺於殺戮的快感,那便讓這樣的感情填充自己的肢體。
歆享於生靈的痛苦,那便放肆的利用一切,去殺戮,去凌掠。
墮落於黑暗的欲望,那便跪伏在欲望面前,放棄思考。
在死門的絕境中,朔月的大軍所遭遇的,就是這樣數千名恐怖的敵人。沒人知道聯合帝國軍隊就究竟經歷了什麽,只知道此刻的這些怪物是敵人,是為了活下去必須踐踏過去的對象。
低聲嘶吼著,怪物們撲上前來,八卦陣中的水火風雷對他們毫無作用,只是破壞了他們的服裝,暴露出他們異質的軀體。
突破了八卦陣不分敵我的攻擊,冰冷的血煞化作萬般兵刃上前,狠狠扎進他們的軀體裡。
令朔月暗地裡松了一口氣的是,血煞生效了,衝在最前方的敵人不甘的發出最後一聲叫喊,隨後化作飛灰,屍體都不曾留下。
但黑壓壓的‘獸’潮不會因為死亡而止步,失去了理智的敵人前仆後繼,很快便用生命喂飽了血煞兵器,隨後終於嗷嗷叫著,與朔月麾下的士兵們短兵相接。
前排的人開始戰鬥,但是後排的敵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如血色寶石雕刻的巨人兵俑直起身來,手中的大戟揮舞,自下而上的砸出天崩地裂的一擊!
在比雷電還要猛烈的隆隆作響聲中,白發統帥衣袍飄飛,平靜開口:
“不要戀戰,抓緊移動。”
哪怕殺心再猛烈,他也不至於在此等環境下對敵。
更何況,石兵八陣將他們和大部隊切割開來,僅憑數百人的隊伍,能否戰勝這些怪物還是未知數。
看看交鋒的慘狀就知道了——
長槍刺出,扎進敵人身體裡,卻沒有帶起一抹血花,聯合帝國的士兵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只是目光狂熱的盯緊了長槍手的心臟,丟下手中礙事的長條狀物體,弓手成爪,爪間探出鋒利的鱗片,猛地向前撲出,將架盾的士兵頂飛,將長槍手撲倒,撕開他的胸腔,低下頭。
大口啃噬起他還在跳動的心臟。
當然,也有盾兵僥幸擋住了敵人的攻勢,身後的士兵奮力砍殺,在傷勢積累到一定程度後,看似怪物的敵人也不得不倒下,但仍不自覺的抽搐著,身後猛地綻放出觸手,若沒來得及撤離,就會被拖拽過去,成為血肉食糧。
靈基裡傳來了悸動感,朔月知道,那是士兵們的靈魂在哀嚎,在向自己這位壓製了他們恐懼的主將發出抗議。
這樣下去,再頂級的靈基也壓不住士兵潰逃,而一旦那種情況發生,就是將領的失職。
必須在這之前逃出生天。
於是,朔月不再顧忌血煞的儲存,身後的兵俑揮舞著大戟,清出前方的道路,隨著他舉起右手,更有與人等高的血色兵馬俑成型,馮永向前,加入戰局,代替血肉之軀的士兵們與敵人爭鋒,面無表情的撕裂敵人的身體,碾碎他們的腦袋,直到他們不再動彈為止。
帝國士兵在愕然之余,不自覺聽從朔月的命令,朝著死門之外跑去。
一路向北,衝破地獄黃泉或是冥府,撞開巍峨厚重的大山,填平洶湧咆哮的江河,砸碎萬鈞之重的雷霆,擊破如雨灑落的離火,在千變萬化的陣法中,士兵們忘情的奔跑著,直到眼中只剩下光怪陸離的抽象畫,耳邊只剩下統帥沉穩又平淡的喝聲。
先天八卦,內有天地寰宇,宇宙陰陽,從來都不只是陣法這麽簡單,而是世界,一整個世界。
生門在東北,這已經是毫不掩飾的事實了,但在主導者的操控下,究竟何處是東西,何處分南北?
落入這處小世界,從此以後都會任由諸葛臥龍所宰割,若非當年孔明率軍撤退,沒能親自操控,否則陸遜決計走不出此陣。
然而以陣法演化小世界是何其之難,白發統帥始終冷靜的判斷著時機,身後的血煞沒有一刻停止過攻擊,不知疲倦般敲打著身邊無形的魔術屏障,擊出一片片染漬般的障壁。
在陣法運轉出現遲滯的刹那間,朔月就吐氣開聲,漫天血煞騰起,如自下而上的隕石般撼動陣圖,隨後卷起身後的將士們,化作血芒衝出了來不及回轉的生門,消失不見。
在那一瞬間,遠處瞑目的某個青年忽然張口,嘔出大口大口鮮血,桌前衍化天地的陣盤也瞬間破碎。
石兵八陣,破了。
可在昏迷之前,青年的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意。
————
曠野之上,在朔月護持下僥幸脫身的士兵們驚恐四望,只看見化作齏粉緩緩消散的石柱,以及身後已經抵達,正按兵不動的大部隊,這才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背後被汗水浸濕。
輕點人數,進入陣前數百輕騎,如今不過數十余人而已。
若非朔月血煞護持,恐怕一個人都走不出來。
而那位居功至偉的白發將領,卻獨自眺望著遠方若隱若現的堡壘,若有所思。
“羅薩裡奧。”
“在!”被命令把守後方,沒有被困住的羅薩裡奧精神飽滿,拍馬上前。
“據原計劃朝目的地進發,設立據點,某要獨自出發去偵查。”
“統帥,這……!”羅薩裡奧下意識想要反駁,但當他瞥見倒在地上,十去其九的同胞們,以及他們臉上劫後余生與恐懼交織的神色時,終究還是沉默片刻,隨後沉聲道。
“是,定不辱使命!”
就這樣,一人一騎,再度朝著前方邁開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