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英靈召喚
那是1994年,刻骨銘心的一年。
冬木市大火起。
投資總經費高達八十多億日元的冬木市民會館在一夜間崩塌,毀滅的黑色洪流從天而降,如同瀑布般澆淋在這之上。
殺戮於是展開。
此時人們正在享受安眠的時刻。死亡黑泥嗅到他們的生命,化為灼熱的詛咒攻擊他們。
燒毀住宅、燒毀庭園。不管是正在睡覺的人或是醒來想要逃跑的人全都被燒得屍骨無存。
死亡人數五百多人,燒毀建築一百三十四棟。
死亡的筵席將夜空染成一片火紅,久久不絕。
在這無與倫比的毀滅之下,唯一的幸存者倒在地上,睜大無神的眼睛,將眼前的慘狀深深烙印在腦海裡。
雖說是幸存者,但他心裡清楚,這樣的形容也即將成為過去。
接下來,我就會被火焰燒死,被黑泥淹沒,或是在濃煙中活活嗆死吧?
真是超乎想象地痛苦,就連活著都是一種折磨,甚至覺得乾脆死了還比較輕松。
但是,有個行屍走肉般的男人發現了我。
……我仍記得那個人的表情。
眼眶含著淚,因為找到一個活人而打從心裡覺得高興。
——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喜悅了。
讓我以為得救的人其實不是我,而是那名男子。
但那份情感,那份感動,卻是無比真實的,傳遞給了我。
啊啊……
決定了,我要背負起這個男人的期待,要以幸存者的身份,代替遇難者們活下去。
我的一生是為了奉獻的,是為了他人而活的。
紅色的身影在白金色的光芒中不斷閃現,事到如今已經分不清是穿越者的記憶,還是自遙遠時光回溯而來的某些殘片。
唯有那份執念是無比的真實,烙印在了那個青年的腦海深處。
如果可以,如果能回到那場災難之前的話——
絕對,絕對,絕對……絕對要阻止它!
————
魔術,即超脫常識之物,指將在常識之下能做到的事情,用非常識的方式達成的現象。
但魔術並不包含“人類無法達成的事”,能夠做到這類事情的能力,成為“魔法”。
歸根結底。
魔術既是人智,也是世界。
魔法則不包含在其中,乃是懸於天外的孤獨。
開始的第一改變了一切。
隨之的第二承認了無數。
承前的第三展示了未來。
啟後的第四隱藏了身影。
然後結束的第五個則早已失去了意義(席位)。
世間僅存的魔法,除了第二和第五之外,剩下的仍如伊甸之果般,等待著人類的摘取。
第三法·靈魂物質化,基於靈魂永動的無限能源,並以不朽的靈魂為模板,製造出與之相稱的完美的肉體。
它所描繪的,是人類未來的嶄新可能。
在沉睡的時光之中,朔月逐步吸收了第三法的碎片,終於看清了它的部分本質。
只要靈魂不滅,那麽所擁有的能源便是無限,而所謂不滅的靈魂,則是依靠情感來支撐——情感化作動力,靈魂創造奇跡,失去了七情六欲的人,是沒有資格完成第三法的行屍走肉。
也正因此,身為人造人的冬之聖女,根本無法掌握第三法,而封鎖在風雪之中的愛因茲貝倫,也不可能達成自己的夙願。
哪怕有著大聖杯也是如此。
“……汝身上有著熟悉的氣息呢。”
黑色的淤泥翻湧起來了,勾勒出曲線玲瓏的身影,俯身在沉眠之人的身旁吐息:
“空虛,一無所有,不屬於這個世界之人,憎恨又深愛人類之人。”
“想要得到救贖的話,就將我填滿吧。”
於是,沉睡的人自光怪陸離的大夢中醒來。
————
【意識蘇醒,存在重塑中】
【重塑成功】
【預計活動時間:七百小時】
白金色的粒子匯聚,重新塑造出勻長的身軀,赤身裸體的青年站在大空洞的中央,閉著眼睛伸出手,從菱形空間中取出衣物穿戴整齊後,這才睜開了他金色的眼眸。
久違的魔力充盈著身軀,加速了朔月的意識回歸,而他身邊的靈脈之活躍,也正在無形之中預告著某個時刻的到來。
如今已經是一年後。
看似平靜的冬木市已經風雲匯聚,迎接著為了願望而不顧一切的挑戰者們。
“原來如此……要開始了啊。”輕振衣袖,俊朗的青年展顏而笑,一年的時光在他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麽影響,就連身上淡雅的和服嶄新如故。
但是如今的他,已經做好了迎接聖杯戰爭的準備。
現在——是召喚英靈的時刻了。
攤開雙手,手指有節奏的律動著,像是聯通了方圓之外的兩地,從中流淌出早已封存好的鐵水。
對於屬性是“劍”的朔月而言,借用儀式劍融化而成的鐵水,是他最好的召喚材料。
鐵水在地面上繪製出魔法陣的圖樣,畫出四個退去陣之後再用召喚陣圍起來,先後順序不容改變。
明明是在愛因茲貝倫家背的滾瓜爛熟的知識,但朔月還是反覆地回想,避免任何疏漏的可能。
深吸一口氣,青年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麽似的朗聲道:
“盈滿,盈滿,盈滿,盈滿,盈滿!”
“周而複始五回,卻於盈滿之時廢棄。”
伴隨著音節發出,朔月體內某個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的開關打開了。
從此刻起,朔月這個存在將自己人類的部分摘除,變成只是為了完成一個神秘的零件。
身為人類的意識傳遞著疼痛,厭惡著拋棄“人”這一屬性的朔月。
而這樣的痛苦,在同一時間發生在不同地方的隱秘角落。
————
“基為銀與鐵、礎為石與契約之大公、吾之祖師修拜因奧古。以鐵壁阻擋降臨之風,封閉四方門扉,出於王冠往至王國之三叉路循環不息。”
深山町的遠阪宅邸下,遠阪時臣一邊高聲吟唱,一邊畫出魔法陣。繪製魔法陣的材料不是活祭品的鮮血,而是熔解成液態的寶石。為了這一天,長久以來時臣積蓄了許多灌入魔力的寶石,今天他把這些寶石一股腦兒用在了儀式當中,哪怕背負了巨額債務也在所不惜。
站在恩師身邊的言峰綺禮視線直盯著放置在祭壇上的聖遺物。
那聽說是這世界上第一隻蛻皮的蛇皮化石。
一想到這件聖遺物將要召來的英靈,就連綺禮也不禁感到畏懼。
現在他終於明白時臣自信的原因,只要是從者就沒有能贏得了時臣所選擇的這個英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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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麽簡單的儀式就可以了嗎?”
風雪漫天的冬之城裡,愛麗絲菲爾望著地面上樸素的堪稱簡陋的召喚陣,有點出乎意料。
“也許你要失望了,不過從者的召喚本來就用不著那麽大張旗鼓的降靈儀式。”
衛宮切嗣一邊仔細檢查用水銀描繪的圖案有沒有歪扭和斑駁的地方,一邊解釋道:
“這是因為實際上召喚從者的不是魔術師,而是聖杯。我這個禦主只要把現身的從者與這個世界錨定,提供魔力讓他們實體化就可以了。”
好像對魔術陣的完成情況很滿意似的,男子站起身,看了眼位於中央的祭壇上,上面放著召喚用的觸媒。
那是一柄金色打底,藍色描線的劍鞘,若有若無的微光滑過,映照出劍鞘上的銘文。
衛宮切嗣盯著這件意義重大的聖遺物,眼眸裡閃過一絲凝重。
如果他的猜想沒錯,那麽這場聖杯戰爭,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
“開始了,愛麗。”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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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吧,小櫻,你站遠一點。”
隱蔽的地下室內,間桐雁夜繪製好魔術陣,示意一旁的紫發女孩遠離。
看著女孩充滿擔憂的樣子,雁夜忍不住笑了:“要是朔月回來看到你這樣子,指不定會嚇一大跳呢。”
“現在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雁夜叔叔。”小櫻提醒道,“想要束縛狂暴化的英靈,一定要認真呢。”
“嗯,說的是。”間桐雁夜拍了拍臉頰,重新讓自己聚精會神,“來吧,讓我看看,是誰會回應我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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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深山町的一隅,雜木林深處裡,滴落的鮮血繪製出無比精確的法陣,乍一看像是邪教現場,然而丟在一旁的雞的屍體卻說明了鮮血的來源。
“很好,這樣就完成了。”從異國時鍾塔趕來的少年擦去臉上的汗珠,懷抱著對魔術的激情和朝向目標勇往直前的意志力,開始吟唱起神秘的咒文。
名為“韋伯·維爾維特”的少年要向自己的講師,向那腐朽的時鍾塔證明,就算沒有高貴的血統,他也能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成就!
“——宣告!”
帶著少年的意氣與莽撞,韋伯開始了吟唱。
“汝身聽吾號令,吾命托於汝劍!”
“若願棲身於聖杯,順此意,遵此理,則應之!”
圍繞全身的魔力的感覺,只要是魔術師就無法逃脫的,體內魔術回路循環蠕動所引起的惡寒和痛苦。
然而這樣的苦痛在衛宮切嗣看來,不過是達成目的的必要手段而已。
來吧,說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於此起誓,吾將成就世間一切善行,吾將鎮壓世間一切惡行!”
咬緊牙關,間桐雁夜低低的嘶吼聲回蕩在地下室中:
“然汝當以混沌自蒙雙眼,侍奉於吾!”
相比其他人,雁夜的詠唱詞要多出兩節,承受的痛苦也隨之倍增——但這次,是間桐雁夜自己做出的選擇。
為了戰勝那個人,他心甘情願。
在小櫻擔憂的注視下,黑發黑瞳的男人咬緊牙關,帶著無窮的決意發聲:
“汝為囚於狂亂牢籠者,吾為手握鎖鏈者!”
來吧,能夠將那個家夥踩在腳下的狂戰士(Berserker)!
與現實脫軌,與常理訣別,魔導的魅力讓朔月為之著迷,在心潮澎湃的詠唱詞中,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興奮的笑:
“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自抑製之輪而來——天平的守護者啊!”
巧合到足夠被稱為奇跡的共同吟唱聲中,不同的身姿在耀眼的光芒中降臨於世。
有的金光閃耀,有的清冽凜然,有的魁梧豪邁,有的黑氣彌漫。
而立於金眸青年身前的那一位,則如同照耀星天的地之朔月——
皎潔,美麗,又無比的熟悉。
然後——
此時凜冽的詢問響遍夜晚的森林,幽深的地下室,深邃的禮堂和大空洞之中。
“回答我,你就是呼喚我的禦主嗎?”
來,猜一猜,這是誰家的女孩子啊?(雖然已經明牌了的說)
感謝書友懷柳的十六張推薦票,老板大氣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