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范明友慘勝而怒:靈武縣令具五刑,讓百姓來觀刑!(求訂閱)
霍山想著一個時辰就能拿下靈武城。
但實際上,他們在這靈武城下,足足被拖了兩日。
十一月二十拂曉,叛軍才徹底佔領了這座只有五百兵卒把守的小城。
而且,還不只是靠霍山所部打下來的,還動用了其余各部叛軍。
辰時,范明友等人在一眾私兵部曲的簇擁下,走進了滿目瘡痍的靈武城。
城門口擁擠地堆疊著屍體,有守方的,也有的攻方的——總之,都是大漢的。
這座小城無法容納七萬大軍駐扎,所以多數叛軍暫時駐扎在了城外,只有少量進城控制住了四處的城門。
穿過城門的時候,騎在馬上的范明友面無表情地跨過那些滿是血汙的屍體,心情很是不悅。
因為靈武城不大,所以翁城更小,穿過之後,一眼就能看見內城裡四處冒煙起火的房屋。
四處城牆上站著右手臂上綁了白布條的漢軍:這是叛軍起兵“清君側”的時候定下來臨時徽記。
這條條街道都很寂靜,只有殺氣騰騰的兵卒來回搜尋,卻看不到普通百姓的影子,更沒有有任何聲響。
站在此處向遠處望去,能看到城東正冒著滾滾的濃煙,這讓范明友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跟在范明友身後的霍禹等人,臉上也寫滿了不悅,沒有任何獲勝後的喜悅。
在這些人的心中,他們手中的七萬大軍無人能敵,兵鋒所指之處,宵小之輩不簞食壺漿,也要望風而逃。
哪裡想得到,這小小的靈武城就讓他們消耗了兩天時間,還死了一千多兵卒。
取得這樣狼狽的戰果,有兩個原因。
一是大軍出征塞北的目標是匈奴人,所以全是騎兵,幾乎沒有像樣的攻城器械,打起來自然很吃力。
二是靈武城的抵抗太決絕了一些,從頭到尾守軍都沒有怯戰過,最後甚至連十五六歲的少年和五六十歲的老人都上了城。
區區一個靈武都打得那麽慢,後面那些大城恐怕也不會順利。
范明友等人久居長安城,高估了霍光的威望,低估了劉氏的民心。
起兵謀反也好,進長安清君側也罷,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快字。
一旦稍有延誤,等天子回過神來,召集天下郡國兵反戈一擊,那麽范明友麾下的這七萬大軍終究也會被大漢給壓死的。
當范明友騎在馬上為後續進兵之事煩惱時,作為前鋒部將的霍山從官道的東面縱馬而來。
“將軍,末將有要事稟報!”霍山行禮說道。
“何事?直說即可。”范明友已經從霍山的臉上讀出壞消息的跡象。
“城中那三萬斛軍糧被靈武縣令派人一把火燒了。”霍山手臂中了一箭,經過包扎之後,還能看到些許血跡。
“都燒盡了?”
“嗯,連同攻城器械,都全部燒盡了。”
其實,范明友這一問很是多余,攻城開始的第一天,他們就看到從城東方向升騰起來的濃煙了。
整整兩日的時間,燒掉三萬斛糧草綽綽有余。
當時,看到滾滾的濃煙時,范明友等人以為半天就能攻下靈武城,這樣多多少少能搶下一部分的糧食。
哪裡又想得到這又臭又硬的靈武硬是扛了兩日呢?
如今,糧食沒有搶到,反而消耗了兩日的糧食,非常不上算。
那靈武縣令梁延年真是可惡又該死。
“梁賊在何處?”范明友問道。
“押在城牆上。”霍山咬牙說道。
“走,去看看。”
“唯!”
范明友等人上了城牆,戰死在此處的兵卒更多了,幾乎到了難以插足的地步。
費了一番周章之後,范明友等人終於來到那矮小的城樓下,見到了被綁在戰鼓上的梁延年。
讓范明友頗為驚訝的是,他們這兩日的對手竟然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老人”。
頓時,所有人都覺得再次被侮辱了。
“你是靈武縣令梁延年?”范明友壓著怒意問道。
“正是。”
“本將乃大漢度遼將軍范明友,你為何膽大包天……”
“住嘴!”梁延年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兩個字。
范明友一愣,除了大將軍之外,還從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說出這兩個字。
“你等什麽話都不必多說了,只要捫心自問,看看可還有臉稱自己為漢將漢臣?”
范明友等人雖有怒意,但也有愧色,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好,各有所想,本將也不與你費口舌,只要你肯帶人到城中征索糧草,可以饒你一命……”
“不僅如此,待我等完成清君側的大事之後,仍然會為你加官進爵!”
“這兩日,你的忠心已經表過了,沒有必要再搭上一條命。”
不論真假,范明友現在還能開出這樣的價碼,不得不說很有誠意了。
梁延年並不做聲,只是看向不遠處的靈武都尉宋禮,他的這個摯友被砍掉了半邊臉,正用僅存的一隻眼瞪著他。
梁延年像一個老農一樣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黃牙,說道:“本官要是怕死的話,兩日之前就會打開城門了。”
“你可以不怕死,難道就不為你的親眷考慮考慮?”范明友陰沉著臉說道。
“縣寺就在城東,范將軍大可以派人去看看,本官闔家九口人,昨夜就已經殉城了。”
范明友暗暗吃驚,臉色更是陰沉。
“那身為一方的父母官,就不為這闔城的百姓謀一條生路?”范明友又威脅道。
“經此一戰,靈武縣家家都要披麻戴孝了,他們是生是死,不在本官,而在將軍。”梁延年視死如歸地說道。
“將軍若還有半點仁愛之心,就不會做出屠城這種歹事的。”
梁延年把話說到這裡,就不用再多言了。
范明友盯著他,最後說了一句話:“帶下去,具五刑,讓城中的百姓來觀刑。”
“唯!”
具五刑要先墨劓,後斬左右趾,再以笞杖殺之,而後割下首級並懸之於木,最後將屍體剁成肉醬。
成為傳播恐懼的工具,這就是梁延年最後的價值了。
霍山帶人親自將梁延年押下了城下,後者大笑不止,直衝雲霄,讓范明友等人覺得很刺耳。
范明友向西面的平原看去,七萬大軍已經在城外扎了營,軍容整齊,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場戰鬥受到任何影響。
但是,他仍然有一絲憂慮。
打這第一個城就費了兩天的時間,後面能順利嗎?
不能這樣下去,得換個法子。
“霍雲。”
“末將在。”
“帶人在城中征索糧草,三日之內,征夠三萬斛糧食,不交糧者,殺無赦!”
一萬人的靈武城算下來不到三千戶,一戶要出十斛粟,要掘地三尺了。
“唯!”但是霍雲仍然乾脆地領命而去。
很快,其余各將都領了范明友的軍令,各自行事去了。
不多時,這滿是血汙的城牆上,就只剩下范明友和霍禹了。
“姐夫,大軍真的要在此地等三日嗎?”霍禹疑惑地問道。
“三日?恐怕三個時辰我等都不能耽誤。”范明友歎氣道。
“那……”
“如今的情況,我等只能分兵而行了。”
“從靈武到長安,大軍至少要經過廉縣、富平、三水、安武、漆縣……最後才能到長安”
“其間路途有一千多裡,正常行軍也要十余日。”
“每個城都要花兩三日打下來,我等恐怕一個月都到不了長安。”
“所以就只能與田廣明所部分兵了……”
“現在有七萬人吃八日的糧草,不能支撐我等到長安,但如果隻供給我部三萬人,卻可以支撐近二十日。”
“我部帶這二十日糧草輕裝上陣,直取長安,中間路過城池,放過即可……”
“田廣明所部隨後跟進,逐一分兵包圍城池,能打則打,不打則困。”
“田廣明所部打下一城既可取一城糧草,又可以保證我部後路不被襲擾。”
“待我部拿下長安城,北地和安定兩郡就算仍有城池負隅頑抗,也可以傳檄而定。”
不顧後路,不給糧草,分兵而行……這是兵家大忌。
范明友不是酒囊飯袋之徒,又怎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患?
但是,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尤其是等他們進入安定郡南部之後,城池的數量會非常密集,足足有十一座城池等著他們,其中不乏七八萬人的大城。
一座城一座城地啃下去,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兩三個月恐怕都打不完。
范明友等人手中的七萬人是一把利刃,但是他們也知道日久生變,不敢耽誤太多的時間。
幾個月太長了,變數也會變多,更會讓那癲悖的天子做好禦敵的準備。
“可不給田廣明所部留糧草,恐怕軍心會不穩啊……”。
如今只有八日的糧草,范明友所部全部帶走,田廣明所部就只能將獲得糧草的希望寄托在靈武和沿途各縣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小將軍,如果沒有糧草會發生何事?”范明友問道。
“軍心會大亂!”霍禹答道。
“那軍心大亂又會如何?”范明友再問道。
“恐怕大軍會成潰兵和亂兵,劫掠四野的城郭村裡。”
“嗯,在城郭村裡能尋到糧草,不就解決了糧草短缺之事嗎。“范明友笑著說道,但是眼中盡是冷漠。
“可是百姓……”霍禹有點心虛地說道,“百姓恐怕要遭殃。”
“百姓遭殃,與我等有何乾系?與要做的大事有何乾系呢?”
“小將軍莫要忘了,那年出征烏桓,我等如果畏首畏尾,講道義和禮製,不能在烏桓疲憊之時果斷出擊……”
“又怎麽可能取得大捷,又怎麽可能開創今日的局面。”
“小將軍,要成大事,不能有絲毫的婦人之仁,我等所做的事情,族滅十次都不夠啊。”
霍禹眼前出現了亂兵四處劫掠的慘景,但很快這場面又被另一個場面取代了:他和霍光在恢弘的前殿了,接受群臣朝拜……
成大事者,不能有婦人之仁。
“姐夫,我明白了。”
“小將軍聖明,將來定能成為一代英主的。”
十一月二十一這一日裡,叛軍在靈武縣征到糧草一萬斛,因此而死的百姓有數百人。
一萬斛糧草只夠四萬人吃三天,征索糧草的事情仍未停止,而兵卒們的舉動越來越放肆。
從內城到城郭,又從城郭到四野八方……哀嚎痛哭之聲漸次而起。
這哭聲估計要蔓延到整個北地郡和安定郡吧。
這一切其實不怪這些漢軍的兵卒,隻怪將他們裹挾到了災禍裡的肉食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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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