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叛軍入塞,再定毒計,斬殺異己,劍指靈武!(求訂閱)
兩路叛軍是在十一月十三日拔營的,兩日之後,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夜就從北地郡西北方向進入了大漢的邊塞。
此處是兩片沙漠中的一片戈壁,因此成為了北地郡出塞的唯一通道。
北地郡是朔方刺史部最西的一個郡,再往西走就是涼州刺史部的安定郡。
范明光和天廣明所部的進軍路線就在兩郡的交界處。
按照天子發下的詔令,這七萬大軍要停駐在靈武縣外,隨後范明友和田廣明就要單獨前往長安城面聖陳情。
這道詔令一道發給了北地郡和安定郡所有的縣城,意味著各郡縣對這七萬大軍都有了提防。
大軍在邊塞以外的時候,范明友等人可以對內裝聾作啞,可一旦到靈武縣,就不得不亮出反旗了。
大漢北方各郡空有寬敞的土地,但人口非常稀少,就拿整個北地郡來說,人口不過二十萬。
還主要集中在南邊的那些大縣裡。
至於北地郡的北部,只有三個縣城,從北到南,分別是靈武、廉縣和富平縣。
這三個縣城中,靈武縣人口最多,也不過兩萬余人,而廉縣和富平縣,只有萬余人。
雖然這三個縣的人口很少,但靈武和廉縣一直以來都是漢軍出塞的要衝,所以囤積了大量要轉運前線的糧草。
范明友和田廣明兩部大軍此時只有不到十日的糧草了,可到達長安城起碼要二十日,所以不能繞過這幾座城。
繞不過,就要打下來,打下來才有糧,才有軍心。
……
兩路叛軍入漢塞之後,就合兵一處,一刻不停地向靈武城襲來。
又行了兩日之後,叛軍抵達靈武縣外二十裡的兩處河谷當中了。
為了掩人耳目,叛軍沒有扎下大營,所有將士全部都著甲夜宿。
這一夜的戌時,一處北風的山坳中,戒備森嚴。
小小的一塊地方,裡裡外外居然有上百兵卒在把守。
從他們身上的戳記來看,全都是精銳的羽林郎,隸屬於羽林中郎將霍禹統轄。
而在這山坳深處,范明友和田廣順等人再次聚到了一起。
距他們歃血為盟已經過去五日了,一路走來,終於合兵一處,軍心也還算穩定,這讓他們的心情都不錯。
幾人身穿著扎甲,圍在一堆篝火旁取暖。
這處山坳本就草木稀疏,此時又值冬季,所以更尋不到太多可燒的乾柴,只能不停地往裡面加不耐燒的蓬草。
蓬草入夥,轉瞬即逝,火星是“劈裡啪啦”地炸個不停。
“小將軍,明日就要到靈武城下了,恐怕……”
范明友想要說的是“恐怕要亮出大旗了”,但是他的話還未講完,就被霍禹抬手打斷了。
“從私論起,你是我的姐夫,從公論起,你是度遼將軍。既然大軍由你統轄,不必事事問我,仍當我是你麾下先鋒即可。”
范明友點了點頭,感到些許欣慰,自己的這個內弟有幾分成大事的風范和氣魄,值得追隨。
“本將明白了。”
范明友將手放在火上烘了烘,就接著說了下去。
“明日,我軍兵鋒就會進抵靈武縣城,那縣令梁延年不是自己人,恐怕會節外生枝。”
霍黨在朝堂上確實有盤根錯節的勢力,但是主要集中在長安城和關中三輔之地。
如果有皇權作為幌子,霍光和霍黨可以在大漢帝國任何一個角落橫行無阻。
但是如果沒有了皇權作為掩護,霍黨的權勢離開了長安之後,會大大虛弱。
想要將成千上萬的地方官拉入到霍黨陣營當中,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莫說是這縣官,就是那一百多個郡國守相,也只有五分之一算得上是霍黨。
馬上就要光明正大地亮出霍黨“清君側”的大旗了,有多大的號召力是一個未知數。
而這靈武城下,就是檢驗這杆大旗成色的時候。
“這靈武城中有多少守軍和百姓?”霍禹問道。
“如果本將沒有記錯的話,五百兵卒,百姓萬余人,糧草三萬斛。”
范明友跟在霍光身邊十多年了,對軍務自然非常熟悉。
而且他從頭到尾參與了此次征北之戰的謀劃,對邊塞各城的布置更是了若指掌。
“也就是說我軍只要拿下了靈武,就可以獲得五日的糧草?”霍禹問道。
“正是。”范明友答道。
“靈武是一座小城,城牆不過四五丈,我率領所部二千五百人馬,一個時辰就能拿下。”霍山輕蔑地說道。
“拿下靈武倒是不難,但是在攻城之前,我等就要亮出大旗,掌控住全軍。”范明友說道。
這五日,這七萬大軍的士氣還算平穩,雖然已經有人私下開始議論了,但軍心還沒有太大的動蕩。
可明日,就要攻打一座大漢的縣城了,等同於謀反。
不提前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大部分將士都不會往前衝殺的。
“范將軍,此事你來做主即可。”霍禹再次強調道。
“兩位護軍使者也都是大將軍信得過的人,不會從旁阻攔的,所以關口就是直接統兵的校尉們。”
漢軍以營作為獨立的編制,領軍者就是校尉,人數在兩千到兩千五百之間不等。
校尉、中郎將、都尉雖然名稱略有不同,可統兵數量都是一個營,私下都稱校尉。
范明友所部共有三萬人,分由十二個校尉統帶;田廣明所部有四萬人,分由十六個校尉統帶。
“我部那十二個校尉中,有一半忠於大將軍和小將軍,另一半雖然搖擺不定,但在大勢之下應該不會反抗。”
“如今要擔心的是田將軍所部,兵卒來源複雜,有關東郡國兵,有邊塞都尉兵,對大將軍並無太多的敬意。”
“田將軍,在你看來,這十六個校尉當中,有幾人會站出來阻擋我等的大事?”
范明友說完就看向了田廣明,其余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田廣明。
田廣明出身普通,最初以郎官的身份出仕天水郡司馬;後來因為政績出眾,被拔擢為河南郡太守,而後又轉任淮陽郡太守。
在這兩任的太守上,田廣明以殺戮作為自己治理地方的手段,剿滅了境內大大小小的山賊盜匪。
雖然也錯殺了不少無辜的百姓,但能讓境內平靖,也算是一項政績。
十年前,田廣明攀附上了霍光,被拔擢為祁連將軍,也算是由文轉武了。
【前文蒲類將軍有誤,蒲類將軍是趙充國】
莫看他前幾日支支吾吾,似乎是個猶豫不決的庸才,可一旦拿定了主意,就沒有任何遲疑了。
田廣明還沒有說話,他臉上抽動的肌肉就把那股子狠勁兒暴露了出來。
“這十六人當中,有四人受過大將軍的拔擢,有八人是庸庸無為之輩,剩下四人可能會壞事。”
“嗯?何出此言?”范明友問道。
“這四人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只不過平日總將‘君恩浩蕩’‘忠於漢室’之類的蠢話掛在嘴邊……”田廣明不屑地說道。
“此事不難辦,讓霍雲將軍帶五百期門郎到你軍中去,助你彈壓,如遇反抗,直接斬殺!”范明友冷冷地說道。
【昨日更新中寫霍雲已經帶人跟田廣明去大營有誤】
“如此甚好。”
“好,那此事就定下來了……”
“明日辰初,召所部校尉議事,以‘清君側,誅蔡義’為由起事!”
“辰正時分,霍山將軍率所部兩千人為先鋒,一個時辰內,拿下靈武城!”
“午時之後,大軍入城搜糧!”
“三軍用命,不可懈怠,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唯!”
范明友將一團乾枯的蓬草扔進了火中,立刻就讓那篝火燒得更旺了一些。
跳躍的火苗轉瞬即逝,卻在幾人的臉上留下了陰影,讓他們顯得格外猙獰。
……
翌日辰時未到,田廣順所部的大營,就熱鬧了起來。
前日開始,就再也沒有下過雪,所以氣溫稍稍暖和了一些。
大部分兵卒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昨夜未完全散開的行李,一個個都面帶喜色,相互交談時更是喜上眉梢。
畢竟在他們看來,很快就能回家了。
田廣明的中軍大帳設在整個大營的核心,不知道為何,此處顯得非常安靜——一種近乎於詭異的安靜。
麾下的校尉三三兩兩陸續來到此處,他們未必是百戰百勝的驍將,卻也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過,所以都有著敏銳的嗅覺。
甫一靠近,就都感受到了空氣中不一樣的氣氛。
守在這大帳周圍的兵卒比平日多了許多,而且都是生面孔。
仔細分辨地話,會發現他們盔甲上的戳記竟然還是期門郎。
期門郎編在范明友所部當中,兩軍此刻相隔很近,但仍然不能大規模隨意調換,這犯了大忌。
不過,這些校尉也沒有太多的疑心,說不定是度遼將軍范明友來與田將軍商議軍務呢?隨主將而來,也就說得過去了。
等眾人走進大帳之後,卻並看見范將軍的身影,反而是一個大腹便便的校尉和護君使者王德站在田廣明兩側。
田廣明如同平日一樣面色陰沉,雙手撐膝坐在榻上,每個校尉進來行禮,他都只是微微點頭,不發一言。
這讓氣氛更加凝重了幾分。
這十六個校尉有三個來源。
一是來自北軍八校尉,二是來自邊郡的都尉,三是來自關東郡國的都尉。
他們的領兵能力和所部人馬的戰力差別很大。
北軍八校尉所部人馬是他們平日統帶的兵卒,所以編制最為齊整,校尉與兵卒的關系最密切。
邊郡的都尉所部自帶的邊兵往往不夠一營,所以臨時填入了不少郡國兵,兩者戰力差距極大。
郡國的都尉所部人馬往往由幾個郡國的兵卒拚湊而成,戰力最差,軍心也最為不穩定。
前者多是忠心的霍黨,中者最易生事端,後者是牆頭草。
“末將問將軍安!”校尉們齊刷刷地行軍禮道。
“嗯,免禮!”田廣明點頭說道。
田廣明數了數在場的人數,確定所有的校尉都來了之後,才不易覺察地朝兩邊的霍雲和王德點了點頭。
他故意重重地咳了幾聲,那聲音頗為難聽,讓眾人早上的一份愜意蕩然無存。
“這位是范明友將軍麾下的霍將軍,在南軍中擔任奉車都尉,除此之外,他還是……”
田廣明故意頓了頓,他注意到當自己說出霍雲的姓氏時,已經有人露出了羨慕和討好。
姓霍,又能出任奉車都尉一職,那顯赫的出身立刻呼之欲出。
“他還是大將軍霍光的侄孫,更是驃騎將軍霍去病的嫡孫!”田廣明特意抬高聲音說出了這後兩句話。
效果果然很好,立刻引起了一眾校尉稱讚。
霍雲倒也不拿架子,那滿是肥肉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立刻就與眾人見禮,這中軍大帳內的氣氛活絡了許多。
而這就是霍家在軍中積攢的威望和名聲。
光是霍去病和霍光的名字,就可以讓許多校尉“自矮三分”了。
當然,不一定是諂媚,還有一層敬重。
田廣明看時機成熟,從榻上站了起來,眾校尉看到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諸位對大將軍和驃騎將軍的敬重,本將此刻看在眼裡,甚是感動。”
“與諸位一樣,本將也是聽著驃騎將軍的故事長起來的,更是得到了大將軍的栽培和拔擢。”
“說句不怕諸位恥笑的話,沒有大將軍,就沒有本將的今日。”
田廣明這句話,讓眾校尉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這句話乍一聽是說得沒錯,但是卻絲毫沒有提起兩代天子的恩德,這恐怕就有些僭越和忤逆了。
“大將軍不僅對本將有恩,對諸位中的許多人也有恩,更對大漢江山有功,對三代天子有功!”
田廣明越說越激動,那橫飛出來的唾沫噴出去足足一尺遠。
眾校尉有一些迷糊,今日又不是要出征打仗,提大將軍的功績有何用處呢?
“昨日,本將收到大將軍送來的一封密信,得知那奸臣蔡義竟然為一己之私利,在朝議上搖唇鼓舌,搬弄是非,讓縣官對大將軍不利,對霍氏一門不利……”
“縣官年幼無知,又初登帝位,竟然聽信讒言,奪了大將軍的權,還要清除漢軍中得到過大將軍拔擢的忠義之士!”
“大將軍乃朝堂之棟梁,乃漢軍之柱石,是劉氏之肱股,蔡義與縣官此舉無異於自毀長城,自毀基業,自絕天下!”
田廣明的這番話一氣呵成,在這中軍大帳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一眾校尉頓時面如土色。
他們先是如同泥塑木偶一樣愣在原地,緊接著就“嗡”地一聲就亂了起來,議論紛紛。
田廣明並未立刻製止,一直等這消息得到充分的發酵之後,才用一聲高亢的“肅靜”將喧嘩壓了下去。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都是漢臣,自當為大漢的江山社稷考慮……”
“因此,本將與范明友、田順兩位將軍決定共舉義旗,聽大將軍之令,率軍攻入長安,清君側,誅蔡義!”
田廣明終於把這最緊要的兩句話喊了出來,他自己也緊張得出了一腦門子又細又密的汗。
他話音剛落,那護君使者王德又忙不迭地站出來表示讚同,說了一番“知遇之恩當以死相報”的話。
緊接著,幾個北軍校尉立刻跟著走到了人前,紛紛向田廣明表決心和忠心。
末了,他們甚至拔出了腰間的劍,連聲高喊“清君側,誅蔡義”。
一時之間,這中軍大帳裡刀光劍影,好不熱鬧,一個個霍黨粉墨登場,仿佛都是忠臣。
那些搖擺不定的校尉本就有一些想要攀附上霍光這顆大樹,又不知道長安城這一兩個月來發生的變故,還以為霍光仍然如日中天,心中自然滋生出一種追求榮華富貴的欲望。
他們一個個也都跟著拔出了劍,那呼喊的聲量甚至可以壓過那幾個北軍校尉。
但是,和田廣明想的一樣,大帳當中仍然有幾個人默不作聲,甚至還有一絲怒意與懷疑。
“趙平遠、張定國、宋廣漢,何長樂,看你們未發一言,是對本將剛才說的話有什麽懷疑嗎?”
田廣明直截了當地點出了這四個人的名字,其余的人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這無形當中就將這四人圍在了正中間。
不僅如此,還向這些落單的人投去了一種幸災樂禍的目光。
這四人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在邊郡打熬了許久的都尉,不一定立下過赫赫戰功,但都是吃得苦的人。
和在長安城光鮮有顏面的南軍及北軍不同,邊軍最辛苦,最危險,前途最為暗淡。
霍黨當然不願意來,正因如此,吃苦耐勞的邊軍們反而對大漢多了一份樸素的忠心。
“為何不說話?”田廣明逼問道。
“大將軍的信,末將想要看看。”北部都尉張定國謹慎地說道。
“已經燒了。”田廣明簡短地回道。
“那可有大將軍讓我等回長安的銅節?”
“朝政已經被蔡義把持,銅節又如何能發來?”田廣明諷刺道。
“如果縣官和蔡義真要對大將軍不利,那大將軍也送不出這密信,末將鬥膽一言,恐怕長安有變是假,軍中有變才是真!”
張定國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已經悄悄把手放在了劍上。
“難道你認為本將是要和范將軍一同謀反不成?”田廣明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意。
“末將不敢,但此事乾系重大,無憑無據,怎可以讓我等信服,做錯了可是要滅族!”
“霍雲將軍在此,難道你認為霍家人也要謀反不成?”
“哼,無符而發兵,無節而私返,豈不就是謀反?”張定國不在遮掩,梗著脖子說道。
他的話好像起了一些作用,那些搖擺不定的校尉似乎又有一些猶豫,畢竟他們的親眷都還在長安城。
田廣明難看地笑了笑,竟然將那份殺意收了起來。
“不錯,張將軍忠心耿耿,行事縝密,是你我的楷模!”
“其實,正是縣官下詔,讓我等起兵回去誅殺蔡義的,詔令在此處,你且過來拿去看吧。”
田廣明從懷中掏出了封面是黑底赤龍紋的詔令,拿在手上晃了晃。
張定國半信半疑,來到了田廣明的面前,拿過了詔令讀了起來。
然而,他只是讀了一行,臉色立刻就變了,驚慌地伸手指向了田廣明。
“你、你……”
張定國沒來得及說完這句話,從始至終都掛著笑容的霍雲,迅速地抽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戳進了張定國的脖子,給他放了血。
後面不會一城一城地打,盡量會拉快速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