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詔獄竟成了霍顯的私獄!?(求訂閱)
長安城裡有許多監獄,分別由不同的衙署來管理,用來關押不同身份的犯人。
永巷、保宮和暴室是專門用來關押宮中有罪的女宮人的;蠶室用來關押受過宮刑的人;北軍居室專門關押犯罪的軍中將領。
除此之外,三輔府衙還各自有用來關押凶徒歹人的虎穴地牢和關押普通罪犯的郡獄……
關到不同的監獄,也體現了不同犯人的身份。
而除了這些由府衙管理的“國家”監獄之外,在長安城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還有許多富戶巨室的“監獄”,用來關押得罪自己的人。
長安是一座大監獄,這個說法不為過。
如此多的監獄,裡面到底關了多少犯人,恐怕就是對大漢帝國最了若指掌的霍光都說不清楚。
而在這眾多的監獄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由廷尉直接管轄的詔獄。
詔獄關押的人要麽是被天下直接下詔捉拿的,要麽是犯了欺君之罪被廷尉捉來的,要麽就是罪大惡極的歹人凶徒。
進了詔獄,被判具五刑都是小事,說不定就要牽連全族,來一個身死族滅。
但是,進了詔獄不代表毫無生機。
有時候天子在朝堂上下詔將朝臣關到詔獄中,很有可能只是一時之氣。
等天子的氣消了,很可能就用另一個理由將人給放了出來,甚至仍然可以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讓你下詔獄,就下詔獄;讓你回朝堂,就回朝堂。
這詔獄,也是天子權勢的具象化。
所以,最慘的不是被天子下詔捉進詔獄的人,而是那些被牽連進詔獄的人。
說不定主犯已經被放出去,風光複位了,但是從犯仍然要在詔獄裡等死。
而劉賀今日來詔獄撈的黃霸,就是一個被牽牽連進來的人。
把他牽連進詔獄的,不是別人,正是閉門治學的夏侯勝。
黃霸跟隨夏侯勝學過《尚書》,同時精研法律,秉持要以大漢律法處理為政之中的大小事務。
數年之前,黃霸升任秩千石的廷尉丞,在處理案件的時候秉公執法,從不徇私,處理了不少冤假錯案。
雖然言必稱大漢律法,但是他卻不是一個酷吏,反而被百姓稱為循吏。
原因是他在審理案件的時候,總是有意偏向弱勢一方的百姓。
偏向於無權無勢的百姓,難免會得罪一些壓榨百姓的權貴。
許多同僚勸他收斂一些,離那些隨處可見的百姓遠一些,但是黃霸卻不為所動,仍然我行我素,恨他的人自然也就越來越多了。
一個月之前,夏侯勝因在殿上失去儀,對孝武皇帝不敬而下了詔獄。黃霸出於公心,上書為夏侯勝求情。
沒想到他的上奏被留在了尚書署,並為呈送到劉賀的面前。
而更為言重的是,那些曾經被黃霸得罪過的官員聯名上奏,汙蔑黃霸與夏侯勝是同黨,也對孝武皇帝大不敬。
最終,黃霸就被下到了獄中。
不知道是疏忽,還是不知情,夏侯勝贖出了其余因上廟號之事被下獄的人,但是卻稍稍漏掉了黃霸。
所以幾日之前,當劉賀聽聞黃霸還在獄中的時候,仍然是吃了一驚。
能秉公執法,又能適當地偏向百姓,講情講理,是劉賀此時需要的人。
……
天子車仗一路來到了詔獄之外,匆忙得到消息的詔獄令連忙帶著一眾屬官迎了出來。
詔獄令名為張貞,一個五十歲的老吏。
劉賀提前讓人查過他,是一個鐵杆的霍黨,那麽就讓人討厭了。
此人四十歲才當上了京兆尹下轄郡獄的獄丞,仕途不說昏暗,但一定光明不到哪裡去。
後來,此人也不知道如何攀上了霍家的關系,靠著為霍顯做事,幫霍顯母子收拾了不少不受喜愛的人,才當上了這個品秩千石的詔獄令。
有不少人在背地裡傳說,這詔獄就是霍顯的私獄。
雖然爬到了詔獄令的位置上了,但是臣張貞如今也五十歲了,再無升遷的可能。
今日猛然聽到天子來巡,自然是立刻出來相迎——霍顯做不到的事情,天子說不定能做到。
劉賀沉默地進了院中,看到了一眾下拜的屬官。
隨便數了數,人數多到幾十人,連一些鬥食小吏都來了。
沒有詔獄令的命令,他們是絕不敢來湊熱鬧的,看來就是張貞想要把排場搞大一些,好討天子的歡心。
迎合上意無可厚非,但是偏廢了政事就不可原諒了。
更何況,還是一個只知道鑽營的霍黨。
想要連夜秀旗,恐怕也晚了吧。
見過禮之後,劉賀頗為不悅,有心想給那一臉討好之相的張貞一個下馬威看看。
於是,劉賀沒有說話,冷冷地看看一眾屬官,片刻之後才說道:“諸卿政務繁忙,朕就不耽誤諸卿的功夫了,散了吧。”
張貞平日都沒有機會見到天子,就更別說這些屬官了。
而詔獄又不像其他的府衙,歷代天子都難得來一次,今天自然是人人都想在天子面前留個好印象的。
但是天子發話了,又怎麽可能賴著不走呢?
一陣猶豫,又向天子行了一個禮之後,也就訕訕地散開了。
片刻之後,院中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詔獄令張貞,一個是詔獄丞陳修。
張貞躍躍欲試,很想上來和天子說上幾句話,但是劉賀不買他的帳,直接說道:“陳修留下回話,你也可以退下了。”
雖然有不甘,但是張貞卻無可奈何,他嫉妒地看了陳修一眼,行了一個禮,也就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這詔獄令如果是一個實心任事的人,那麽劉賀且還要留他一段時間,如此看來,遲早要換掉他的。
待人走盡之後,劉賀才示意陳修走過來。
此間除了兩人之外,就只有禹無憂和四個沉默如山的昌邑郎了。
“陳卿,朕與你已經有數月不見了,一向可好?”劉賀笑著問道,與剛才面對詔獄令那冷漠的模樣是截然不同的。
“拜謝陛下掛念,微臣一切安好。”
“詔獄如今有多少屬官吏員?”
“兩百石及以上的屬官有十五人,兩百石至鬥食以上的屬官三十人,鬥食小吏六十人,正卒二百人。”
“詔獄裡的犯人有多少?”
“男犯四百五十人,女犯一百二十人。”
整個詔獄比昌邑國的中尉府大不了多少。
前院是刑房、諸曹以及一個小的獄神廟,中院是正堂,後院就是密集的牢室——和別的府衙前衙後宅的情況不一樣,後宅的部分讓出來給犯人了,畢竟他們才是這裡的常客人。
聽著陳修如數家珍地說著,劉賀默默點頭。
這個昌邑屬臣不錯,也是時候將他扶正了。
“不錯,今日朕來詔獄,一是看看你,二是想見一個犯人,這個犯人叫黃霸。”
“黃霸,在甲字一號牢室內,關進來已經有一個月了。”
“可有人來看過他?”
“尚未結案,所以親眷不能探視,因此未曾有任何人來探視過。”
夏侯勝已經在家對著那半卷《論語》琢磨一個月的時間了,這黃霸居然還在獄中等候廷尉的判處。
真是一件詭異的事情。
“夏侯勝出獄了,不曾來為他贖刑嗎?”
陳修面露難色,似乎有難言之隱。
“朕的面前,有何不能說的?”劉賀面帶一些慍色反問道。
陳修改容,連忙告罪說道:“似乎是大將軍夫人霍顯正在關說,想要重判黃霸,未曾判處,不可贖刑。”
劉賀臉上那一抹的慍色越發黑沉了起來。這霍顯,管得也太寬了一些吧,這天子的詔獄難道真是霍顯的私獄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