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仲父,何故要判具五刑?(求訂閱)
“那大將軍與諸公,覺得應該如何處置這些人呢?”劉賀問道。
此事,本應該由三公與廷尉會同商議,但是事出緊急,恰好又碰到了大朝議,所以劉賀就順帶著提出來了。
霍光看了看手中的那塊木牘,今日來的時候,他碰到了廷尉,已經商議出了一個大概。
“聚眾作亂,意圖逼宮,與謀反無異,但念在其本意是進言,所以可以從寬發落。”
“那六百七十五個百姓,判三年徒刑。”
“一百零三儒生,發回原籍,罰錢一萬。”
“胡常與顏公孫,為作亂脅從,判梟首之刑,可以宮刑替代。”
“夏侯建乃主謀,宜判腰斬。”
“詔獄之中的賢良文學,皆奪官,貶為庶人,罰錢一萬。”
“至於夏侯勝,乃是一切事由的始作俑者,詆毀孝武皇帝,更是罪無可神,老夫認為,當判具五刑。”
除了劉賀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向霍光側目。
具五刑,太重了些吧。
“具五刑?”劉賀帶著疑惑問道。
“正是。”霍光答道。
劉賀以前雖然常去昌邑國的郡獄,但是還未曾聽過具五刑的說法。
“朕對此刑不甚了解,大將軍可否解釋一二。”
“那就由廷尉來向陛下解釋吧。”
“唯!”
李光站了起來,就開始講起何為具五刑。
大漢沒有車裂,所以具五刑就是殘忍到了極點的刑罰。
在秦漢時期,刑罰五花八門。
不少刑罰,比死刑還要恐怖。
大致來說,大漢的刑罰可以分為死刑、肉刑、徒刑、遷刑和罰刑。
顧名思義,死刑就是剝奪人的生命,但是同為死刑,卻也有高下的之分。
夷三族、具五刑、腰斬、梟首棄市……其實都是死刑。
而在之中,夷三族殺戮最盛,具五刑則最為殘忍。
所謂的具五刑,就是要讓受刑者受夠五種刑罰,然後再處死,甚至死後都不得安生。
一曰黥,是在人的臉上刺字。
二曰劓,是用刀割掉鼻子。
三曰斬左右趾,是砍掉左右腳。
四曰梟首,是死後斬首並將首級示眾。
五曰菹其骨肉於市,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剁成肉醬。
如果所犯之罪是誹謗,那在用刑之前,還要先斷其舌。
劉賀一邊聽,一邊就拚命地壓抑著想嘔吐的衝動。
在這之前,劉賀以為車裂、腰斬、人彘、實草已經是最嚴格的刑罰了。
然而和這具五刑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具五刑不只要剝奪一個人的生命,死後還要對殘缺的軀體進行折磨。
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雖然劉賀常常說要判某人一個人彘之刑,但也都是說說而已。
不過,存在即合理。
這是人類司法史的必由之路。
“好了,有勞廷尉,朕已經聽明白了。”劉賀擺手打斷了廷尉滔滔不絕的介紹。
“諾。”李光有些意猶未盡地坐了回去。
劉賀沒有立刻說話,夏侯勝是他關到詔獄裡去的,雖然現在有心放了他,但是還得等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太后的口諭。
太后口諭未到,那劉賀決定先將其他人的刑罰減輕一些。
“仲父,可否將你手中的木牘,給朕看一看?”
“諾。”霍光說著,將手中的木牘交給了候在玉階之下的內官樊克,再由樊克拿著交道了天子的手中。
劉賀細細地看著,沒有說話,下方的朝堂中,也沒有人說話。
在剛才的那些被霍光判了刑罰的人當中,所判最輕的就是那些賢良文學和儒生了。
不管是免官奪爵,還是罰金,在大漢律令當中被稱為罰刑,是觸犯律令之後,最輕的刑罰?
看來,霍光對儒生還是格外開恩了的。
“不管是賢良文學,還是儒生,都是一時糊塗,朕覺得可以對他們網開一面,削官即可,想回鄉的不阻攔,想留在長安的也不遷,至於罰金,也就免了吧。”
“仲父,如此可否?”
霍光點了點頭,說道:“陛下仁慈,是他們的福分,想必也會感恩戴德的。”
再往下,就是被判了徒刑的那些百姓了。
所謂徒刑,就是去承擔具體的重體力勞動,分為五種。
一曰髡鉗城旦舂:犯人都要先剃掉頭髮,男的就帶上械具去築城,女的也要去舂米,刑期都是五年。
二曰完城旦舂:是在髡鉗城旦舂的基礎上,省點剃掉頭髮這一項處罰,刑期是四年。
三曰鬼薪白粲:男犯是為宗廟砍柴,女犯則為宗廟擇米,刑期為三年。
四曰司寇:男犯到邊境防禦寇賊,女犯服在郡國中服勞役,刑期是二年。
五曰罰作:男犯到邊郡守邊,女犯為官府乾活,刑期是三個月到一年。
“這六百多個百姓,也是一時被人蠱惑,但最後也沒有釀成大錯,三年鬼薪白粲太重了一些,可否減為一年的罰作,而且就在長安服刑?”
“仲父,覺得這樣可否?”
霍光面無表情,但是心中頗為得意,天子總算是學會如何當一個明君了。
這其實也是他留給天子討價還價的空間。
“陛下仁慈,此事也無礙。”
“至於胡常和顏公孫,他們的肉刑也就免了吧,都是儒生,判他們一個髡鉗城旦舂即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髡刑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與肉刑相當了。”
“至於首犯夏侯建,給他留一個全屍,判梟首之刑即可。”
劉賀的話,讓群臣再次有些驚歎。
上一次大朝議的時候,天子是如此果斷決絕,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將夏侯勝等人捉拿到了詔獄裡,更是直接罷了楊敞的官。
但是今日卻又變得格外仁慈,減輕了每一個人的刑罰。
難道天子是在行王道與霸道嗎?
百官看著還有些稚嫩的天子,覺得隱隱約約看到了孝武皇帝的模樣。
而霍光聽著劉賀的話,卻覺得天子把最後幾人的刑罰改得太輕了一些,本想著要出言勸阻,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至少夏侯建被判了梟首之刑,也能起到警戒世人的作用了。
但是,霍光也有一些警惕,不陛下不會也要給夏侯勝這個始作俑者減刑吧?
這是霍光的底線,他不想讓天子胡鬧。
所以,霍光沒等天子說完,搶先拍了板。
“夏侯建改為梟首,也能體現陛下的仁慈,但是夏侯勝乃一切禍端之始作俑者,具五刑絕不可輕饒。”霍光搶在前面說道。
“朕知道,朕知道。”劉賀點了點頭,但是視線卻不挺地向殿外張望。
兒子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母后的了。
群臣不知道天子在想什麽,霍光也不知道天子在想什麽。
隻得大眼瞪小眼地看著。
幸好,劉賀沒有等太久,門外傳來了內官通報的聲音。
“太后口諭!”
“太后口諭!”
……
內官這一聲聲又尖又細的喊聲,如同一根根狗尾巴草,撩動著朝堂上百官公卿的耳朵。
他們的目光從天子的身上暫時移開了,齊刷刷地看向了殿外。
上官太后離開未央宮太久了,也離開朝堂的視線太久了,以至於大家都已經忘記了,天子有母后,大漢有太后。
太后口諭,效力與天子的口諭不相上下的,甚至還要高一層。
尤其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誰都難以抗拒。
霍光眼神複雜,不是前幾日才敲打過上官太后嗎?
為何她此刻要來下一道口諭?
霍光完全不知道口諭中講的是什麽,但正因為不知道內容是什麽,所以才會更能引起霍光的警惕。
看來,自己的這個外孫女並不是特別安分。
當霍光“胡思亂想”之際,一個長樂宮的內官走了進來。
“傳太后口諭!”
殿中的所有人都肅顏改色,聆聽太后的口諭。
“長信少府夏侯勝,年事已高,且與我有師生之誼……懇請皇帝網開一面,免其罪責,此舉可讓我心安,亦可成全皇帝仁義之名。”
聽到一半的時候,霍光就甚感不悅,這上官太后莫不是要用此事和自己作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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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