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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陛下請自重,臣不想升官》299.第292章 改變(新年快樂!)
  轟隆!!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一道道水桶粗細的響雷從烏雲中落下,瞬間劃破天際,而後快速消失在昏暗的天空中。

  緊接著,豆大的雨滴開始傾瀉而下,頃刻間將整個京畿之地完全籠罩。

  “嗯?”

  雷鳴和暴雨打斷了陸晨的思緒,他很快回過神來,皺著眉看向窗外。

  “雷陣雨麽,還是說……”

  喃喃自語間,腦海中莫名浮現出當初在禹州協助蕭韻治水時的光景。

  那時候的禹州暴雨聯綿,一旬都難以看到天晴,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水靈氣,不斷衝刷著年久失修的天門江堤壩。

  曾經的他很喜歡下雨天,喜歡雨天那喧囂中的平靜和怡然。

  但打從禹州回來開始,他對下雨就再也喜歡不起來了,每次面對雨幕,尤其是暴雨,都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感。

  不知不覺間,他跟剛來到這個世界並且開啟系統的自己比起來,已經變了不少。

  就像現在,看到暴雨,他就會下意識地思考暴雨會不會持續不斷,會不會是水靈氣異常匯聚,會不會釀成洪災水災,需不需要上奏預警,提前做好防汛準備。

  腦子裡的執念雖然依然存在,但越來越偏離首要考量,取而代之的,是身居高位的同時,肩上不知什麽時候越來越沉重的某種事物。

  然而,即便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甚至已經本末倒置,他依舊難以回到曾經的自己。

  他並不排斥這種改變。

  “陸卿。”

  思索間,門外突然響起一聲輕呼。

  陸晨收回思緒,轉頭看去。

  下一秒,他的眼眸之中,倒映出一道身著緋龍袍的倩影。

  正是大夏王朝如今的主宰,年僅十七歲便威加四海的永初帝,薑承婉。

  同時,也是陸晨目前唯一的權利來源。

  唰!
  陸晨快速起身,而後站在床邊,朝薑承婉拱了拱手。

  “微臣參見陛下。”

  薑承婉擺了擺手。

  “不必多禮,你身上有傷,行動不便,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謝陛下。”

  陸晨道了聲謝,倒也沒聽出這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以薑承婉現在對他的信重,要不是他堅持恪守臣節,這些君臣禮節估計早就沒了。

  薑承婉走到陸晨跟前,輕聲問道:“懷宇你身體如何,可有何處不適?”

  她很是關切的說著,然而她自己的聲音卻有些沙啞,言語之中,很容易聽出一股倦意。

  陸晨看著她的小臉,很快便注意到她的眼眸中,果然透出一股難掩的疲憊,頓時想起柴紅玉方才說過,在他昏迷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女帝衣不解帶地親自照顧他。

  雖然寬衣解帶也挺好.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女帝現在這幅疲態,原因顯然是為他的事操勞。

  不得不說,站在君臣的角度,這個少年人皇,對他簡直好得沒話說,古往今來,能像她這樣毫無保留地信重一個臣子的君王已是極少,更不用說親力親為照料一個臣子的君王了。

  即便再怎麽不在意自己的官位和仕途,對於女帝的這份信重,他也不由有些動容。

  片刻後,陸晨眼神微微一凝。

  “謝陛下關心,微臣身體已無大礙,倒是陛下”

  說到這裡,他的語調變得有些沉悶。

  “柴千戶已經跟微臣說了,這幾日是陛下一直不辭辛勞地照顧微臣。”

  薑承婉微微一笑,臉上的疲憊之色悄然褪去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誘人的緋紅。

  “陸卿一直操心國事,難得休憩幾日,又逢興平縣禍事,為保我大夏子民不惜舍身迎敵,死戰不退,讓全縣百姓幸免於難,大功於朝,如此國士受損,朕豈能安坐朝堂?”

  “感激的話,陸卿就不必說了,此乃朕應有之義,陸卿無需多想。”

  陸晨搖了搖頭,緩緩道:

  “微臣深知陛下視微臣為肱股,以國士待之,從不相疑,微臣也一直牢記陛下恩德,從未有片刻懈怠,隻為報陛下恩情之萬一,然”

  “身居上位,天下至尊,萬事,當以大局為重!”

  說著,他突然躬下身,朝薑承婉再次拱了拱手。

  “陛下身系大夏安危運命,天下萬民之福祉,容不得一絲閃失,萬金之軀,也不可折損半分,還請陛下今後莫要再意氣用事,以身涉險,更不可為一人過於勞心勞力,無論如何,都理當以安保龍體為上。”

  聽到這話,薑承婉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

  片刻後,她看向陸晨的目光,莫名透出一絲微妙之意。

  “陸卿,這你可就誤會朕了,朕並非不曉事理,也絕非意氣用事之人。”

  她走到陸晨跟前,緩緩搭在陸晨拱著的雙手之下。

  伴隨著一陣驚人的溫潤觸感,陸晨隻感覺自己的手被兩團柔雲抬了起來。

  “於朕而言,陸卿,你,就是大局。”

  聞言,陸晨眼神不禁晃了晃。

  薑承婉又道:“你總說朕萬金之軀,不容輕動,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於全局影響甚重,然,陸卿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麽說著的同時,她的眼眸一直放在陸晨臉上,毫不退縮的跟他四目相對。

  目光炯炯。

  “當今我大夏外有突厥、海族、西洲萬國聯盟等強敵環伺,內有千年積弊蠶食國運,妖後殘黨、妖宗梟門、不法豪族、闖賊余孽等諸多亂臣賊子蟄伏各處,蠢蠢欲動,而陸卿你自主政以來,一直推陳革新,實行新法,不斷除去積弊,使國朝重新煥發生機,那些利益受損的賊子定然已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陸卿你身負王佐之才,且意志堅定,銳意革新,乃主持新政的不二人選,若你出什麽意外,新政將再無人主持,我大夏好不容易築下的盛世之基,八方百姓期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安穩日子,極有可能在賊子的反撲中毀於一旦。”

  “聖王雖強,也確實是國朝如今的國之柱石,但他並無陸卿你的治世之才,只能力保江山無虞,而且滄溟軍再怎麽強大,終究不是我大夏的力量,隻可保一時安穩,唯有陸卿”

  說到這裡,她的嘴角再次揚起一抹笑意。

  “你才是我大夏真正複興的唯一希望。”

  這番話,並非只是單純的誇獎和女帝表達自己對陸晨的重視而誇大的措辭。

  事實上,陸晨這一年來確實為大夏帶來了諸多成效顯著的改變。

  他確實損害了不少王公貴族的固有利益,但是肥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大夏的國庫和女帝的內帑,百姓也從中受益,雖然他的影響力隻輻射到京畿之地、荒州、荊襄行省、隋、禹兩州以及周邊行省部分區域,但即便如此,國庫今年的稅收也比往年高出許多。
    新政成效顯著,薑承婉眼睛不瞎,自然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她這麽說,除了不為外人道也的私心以外,也有出於作為皇帝的責任。

  對於身負一國氣運的大夏帝國統治者而言,什麽世家豪族,什麽宗門皇族,什麽道統正邪,在祖宗傳下來的江山社稷面前,都不值一提。

  像陸晨這般忠肝義膽的無雙國士,完美到極致的臣子,皇帝再怎麽誇獎都不為過。

  陸晨嘴唇動了動,下意識想反駁些什麽。

  但他剛張嘴,腦子裡便瞬間浮現出食邑百姓勸慰自己時的光景,這一刻,他隻感覺唇齒有如千鈞,再也無法張合半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陸卿。”

  薑承婉輕輕放開陸晨的手,神情頗為鄭重地道:“你的重要性,並不亞於朕,甚至猶有過之,你說朕萬金之軀,不坐危堂,既然如此,為大夏江山萬千子民計,陸卿你也該愛惜自己,萬事當以保全自身為上,不是麽?”

  面對薑承婉的反問,陸晨罕見地沉默了。

  好一會,他才抬起頭,看著薑承婉明亮的雙眸,聲音頗為沙啞地道:
  “陛下教訓得是,微臣知錯。”

  見陸晨居然老實認錯,薑承婉眼眸中悄然閃過一抹訝色。

  共事一年多,她對陸晨也算是比較了解了。

  這人什麽都好,既忠心耿耿又極有才乾,品性更是沒得說。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執拗,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偏偏他又懂許多道理,很多時候即便是皇帝都無法說服他,更不用說讓他認錯了。

  照理說這次也和往常一樣,用些大道理反駁她才對。

  陸晨此時的反應,倒是有些出乎薑承婉意料,讓她不由怔了一下。

  不過片刻後,薑承婉轉念一想,這次興平縣風波,對陸晨顯然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能保住道心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心境必然遭到重創,些許反常也在情理之中。

  一念至此,她便不由得歎了口氣,看向陸晨的目光不由有些心疼起來,同時攥緊拳頭,心中暗恨那些吃裡扒外的蛀蟲。

  官府和邪宗勾結,暗害柱國之臣,哪怕拋開私心不談,她這個做皇帝的,也決不能善罷甘休,無論如何,她都要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直接夷滅三族!

  “先不說這些了。”

  薑承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陸卿,既然你醒了,明日就隨朕一起回京養傷吧,朕已經安排好了,咱們回京以後直接去紫微宮,以瑤池中的聖靈之力,定能讓陸卿你的身體恢復如初。”

  陸晨搖了搖頭。

  “陛下,回京之事後面再說吧,微臣明日想出去看一下縣城現在如何了。”

  聞言,薑承婉眼中悄然浮現出一抹不自然。

  “陸卿不必多慮,興平縣現在有聖王親自坐鎮,又有蕭閣老主持大局,定然萬無一失,你安心隨朕回京養傷即可。”

  陸晨再次搖頭。

  “微臣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微微仰起下巴,目光注視著薑承婉。

  “在確定百姓無恙之前,微臣實在無法安心下來,望陛下恩準。”

  “這”

  薑承婉遲疑了。

  而就是這片刻的遲疑,讓陸晨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

  “陛下。”

  薑承婉還想堅持,陸晨卻眉頭微蹙,沉聲道:“是不是微臣昏迷期間,興平縣出了什麽意外?”

  被陸晨肅然的眼神凝視,薑承婉臉上的遲疑之色更甚。

  她糾結了好一會,才終於發出一聲無奈地歎息。

  洛京,東城。

  深夜的燕國公府,此時大廳處依舊亮著燈。

  噠噠噠.
  當代燕國公鄭嶽此時正神色焦急地在大廳來回踱步,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過了一會,側門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鄭嶽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眼神微微一動,腳步也停了下來。

  片刻後,一道矯健的身影快速穿過走廊,走進大廳,而後跪在鄭嶽面前。

  “主人。”

  鄭嶽注視著他,迫不及待地連聲問道:“首尾都收拾乾淨了嗎?現在京城情況怎麽樣?有沒有偵查到玄極衛最近的動向?”

  “回主人話。”

  那身影聲音有些沙啞,言語之中,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

  “所有暗線都已清理,調運物資的相關人等也已被我等死士全部誅殺。”

  聽到這裡,鄭嶽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卻暗自松了口氣。

  死士繼續匯報:“如今京城已經全部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出,各處城門都有重兵把守,且已全部啟動封禁大陣,擅闖者,鬧事者,衝門者,無論有何身份,一律當場格殺。”

  說著嗎,他又補充了一句:“屬下按照主人所說,想方設法慫恿信和侯幼子前去強闖城門,結果這廝剛推搡守衛,就被玄武衛指揮使朱勇斬殺當場。”

  聞言,鄭嶽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緊皺起。

  信和侯陳禮可不是尋常人物。

  雖然陳家沒什麽底蘊,祖上也沒出過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陳禮本人也只是個混吃等死的貨色。

  但他有個好弟弟——大夏帝國八大柱國之一,統禦西南邊陲的滇州總督,陳霸。

  雖然比不上二十歲出頭就踏入歸一境,並且率軍擊潰異族鐵騎,在天賜之壤的聖地祭天后安然回軍,將異族徹底打得抬不起頭的顧思妙那麽耀眼,但陳霸曾經也是一代風雲人物,叱吒西南數十年,大小戰役千余,鮮有敗績。

  陳家背靠如此強大的一方豪傑,朱勇那匹夫居然如此草率地將陳家極受寵愛的幼子宰了?

  朱勇背後是聖王,而聖王如今不知為何無條件地支持女帝倒行逆施。

  沒有女帝的授意,朱勇那廝不會如此果決,也絕不敢做得這麽絕。

  也就是說女帝這次,是不惜一切代價,鐵了心要嚴查到底了!
  一念至此,鄭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起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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