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速之客

  朝堂上發生這麽大的事，陸晨卻還是如往常一般，早朝以後不是去紫宸殿教女帝數學，就是在公房熟悉新工作，然後到點下值回家，或者加班給女帝乾活或者教書，結束一天的忙碌生活。

  該吃吃，該喝喝，凡事不往心裡擱。

  就好像遭到如此嚴重的彈劾的人不是他一般，一點兒自證清白的打算都沒有，就這麽放任這股暗流湧動下去。

  然而在他優哉遊哉地過著充實的每一天的時候，無論是女帝，還是顧思妙，亦或者是方平、劉東陽、蕭韻、蕭逸等，可以說，除了暫時和滄溟聖王一同回聖境的符嬅以外，幾乎所有和陸晨關系不錯的人都在密切關注這件事的動態。

  女帝甚至想過捏造事實，讓陸晨說是受她之命，想辦法策反柴紅玉，但是一想到陸晨那實事求是，正直得不像話的性情，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這段時間，只要陸晨下值以後不在紫宸殿加班，正常回家，家裡就少不了客人。

  拜此所賜，洛小鈺這個小管家的人脈一下子就廣闊了不少，畢竟這些大佬等陸晨的時候，無聊之下都會跟她聊一會。

  再怎麽說，洛小鈺也是陸晨的青梅竹馬，幾乎是最了解陸晨的人，方平他們，尤其是顧思妙，對陸晨的過去還是挺感興趣的，知道了陸晨不少以前的事。

  即便知道陸晨很晚才回來，她也會留在陸府和洛小鈺閑聊。

  在嘗過一次洛小鈺做的飯菜，而且得知這竟然是陸晨親自教她的技藝的時候，她來得就更頻繁了。

  不過有些事，一時不發生，不代表永遠不會發生。

  “妙兒。”

  顧府，顧家大房五口吃飯的時候，趙氏突然開口，打破了往日的平靜。

  顧思妙抬起頭，看著母親，輕聲道。

  “怎麽了？娘，有什麽事麽？”

  趙氏遲疑了一下，然後瞥了一言不發的顧彥明一眼，接著咬了咬牙，這才緩緩開口。

  “你與那陸晨，現在是什麽關系？”

  顧思妙輕輕放下碗。

  “關系比較好的同僚，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聽到這話，趙氏卻是輕輕松了口氣。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啊……”

  一副慶幸無比的模樣。

  顧思妙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經過之前父親嚴厲的訓斥後，自己這個趨炎附勢的母親就老實了不少，已經許久沒跟她提過類似的話題了，現在突然提出來，好像又有點想要干涉她的人生，頓時讓她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怎麽了？娘，為何突然說這個？”

  見乖女兒反問，趙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咬了下嘴唇，說道：“今天為娘和幾個以前的閨中好友去寶相寺上香，在吃齋的時候，聽到了一個關於陸晨的壞消息。”

  聞言，顧思妙眼中頓時閃過一抹了然。

  趙氏繼續道：“聽說…那陸晨與當今天下頭號反賊座下首席大將乃是一對夫妻，而且有義士用回溯靈石記錄下了他們面對強敵時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畫面，鐵證如山，陸晨並不是什麽忠貞之臣，而是一個反賊，入仕隻為攪亂朝堂，為那反賊頭子傾覆天下。”

  “他們說，朝中已有不少謀國之臣請誅陸晨，但陛下感念他曾經裝出來的忠義，加上被他花言巧語所蒙蔽，即便面對如此鐵證也不肯處決陸晨，反而一如既往地信重於他，基於此，洛京之中已有不少有識之士準備聯合發起檄文，聲討陸逆，蕩除不臣，還大夏朝廷和天下一個安寧……”

  說著，她一臉認真地凝視著顧思妙。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無風不起浪，這件事鬧得這麽大，這麽多人都說陸晨是反賊，那鐵證想來也是真的，妙兒，既然你跟那陸晨沒什麽，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絕對不能跟他扯上任何關系，免得陛下幡然醒悟，將陸晨誅殺的時候牽連到我們顧家……”

  聽到這裡，顧思妙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啪！
  趙氏剛說完，顧彥明便把瓷碗重重地砸在餐桌上，清脆的聲音頓時把趙氏嚇了一跳。

  “夫…夫君…”

  顧彥明冷哼一聲，沒有理她，而是轉頭看向顧思妙。

  “妙兒，別聽你娘亂說，陸晨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們都清楚，他根本不可能是反賊，這些消息，以及所謂的鐵證，定是某些屑小之輩的栽贓陷害，不說別的，如果他真是反賊，當初陛下被妖後控制之時，他根本不會站出來，畢竟，那於九淵之所以有機會趁勢而起，其根源就是太后亂政！”

  “當初在妖後治下，各地州縣貪腐橫行，百姓民不聊生，如此動蕩的大夏才有反賊滋生的土壤，才有於九淵那等逆賊壯大的機會，反賊怎麽可能希望如陛下那般的聖主臨朝？所以反賊之說，純粹是無稽之談。”

  聽到這話，趙氏頓時有些氣急。

  “可她們都這麽說……”

  顧彥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當初顧家被朝廷問罪下獄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麽說的，結果呢？”

  面對丈夫的反問，趙氏的氣勢一下子縮了一半。

  “這…這怎麽能一樣，妙兒又不是真的背叛了朝廷……”

  “那你怎麽知道陸大人不是被汙蔑的？難道當初我們顧家的情況，就比陸大人好多少嗎？”

  趙氏登時語塞。

  “哼，頭髮長見識短！”

  顧思妙：“……”

  她有些無語地看了眼自己那銀白色的及腰長發。

  這老爹的性子，感覺跟陸晨那塊木頭有點像啊…

  難道說真正的忠貞之臣，都是些沒心眼的直性子？

  弟弟妹妹還在繼續扒飯，盡可能地充當一個隱形人的角色，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

  顧彥明再次轉過頭，看向顧思妙。

  “妙兒，為父說過，今後任何人都沒資格干涉你的人生，所以這件事如何抉擇，你自己拿主意即可，但是有一點你得記住。”

  停頓了一下，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

  “陸大人對我們顧家有大恩，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

  顯然，他也感覺到了這件事似乎有些非同尋常。

  “嗯。”

  顧思妙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爹。”

  看到女兒臉上沒有絲毫動搖，顧彥明那嚴肅無比的臉上，逐漸展露出了笑意。

  ………

  事實證明，趙氏在寶相寺聽到的，關於針對陸晨的檄文並非流言。

  次日一大早，當陸晨打開府門的時候，便看到外面一陣人頭攢動。

  只見數十個身著儒巾襴衫的國子監貢生和上百名身著青衫的文士圍在門前，一看到他出來，所有人立馬眼神一瞪。

  “陸賊出來了！”

  幾名貢生高呼一聲，而後猛地催動體內的靈力，一邊不住地謾罵陸晨反賊人人得而誅之，一邊快步朝陸晨走了過去。

  其他人立馬緊隨其後。

  看到這一幕，陸晨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哦？這麽快就來了嗎…

  面對來勢洶洶的一眾熱血少年和熱血青年，陸晨臉上不見絲毫畏懼，仿佛沒看到他們一般，神色平靜地邁起腳步，朝前走去。

  見陸晨不僅沒有轉身就跑，反而毫無防備地朝這邊走來，眾人頓時怔了怔，顯然是沒想到陸晨竟然這麽勇。

  不過他們只是愣了一下，下一秒，便冷笑了起來，隨後加快腳步，臉上彌漫起一絲迫不及待之色。

  然而，他們的冷笑聲隻維持了不到一秒，便隨著一陣突然出現的寒氣而瞬間僵在了臉上。

  哢噠…

  伴隨一陣清脆的響聲，這些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突然發現雙腳動不了了，同時一股極其冰冷的氣息從腳下快速蔓延，頃刻間，兩腳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啊！！”

  一名貢生猛地慘叫一聲，卻見他的雙腳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出了一層寒霜，將他整個人牢牢定在了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不只是他，其他人低頭看向自己雙腿的時候，立馬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腳也被凍住了。

  “這…這是……”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股極其恐怖的氣勢突然憑空出現，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壓下來一般，瞬間將他們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除了本能地拚命呼吸求活以外，什麽都做不了。

  之前怒罵陸晨的那番話，也完全無法再說出一個字來。

  啪嗒…

  很快，便有人重重倒在地上，貪婪地劇烈喘息著，不斷呼出白色的霧氣。

  “日安，懷宇。”

  貢生們一個接著一個倒地的同時，一道清脆的嗓音輕輕響起。

  片刻後，顧思妙那妙曼的倩影，就這麽緩緩出現在陸晨跟前，一臉微笑地看著他。

  “湊巧路過，一起上朝吧。”

  聽到這話，陸晨頓時無語。

  顧府在他家和朱雀大街中間，顧思妙上朝的路線是往西的，只有他出門去上朝才會路過顧府，根本不會有顧思妙上朝路過陸府的情況。

  這話，他一根腿毛都不信。

  不過人家姑娘一番好意，他還能說什麽呢？

  搖了搖頭，陸晨直接越過一眾倒地的貢生文士，走到顧思妙面前。

  “顧姑娘，你知道他們今天會來陸府為難在下？”

  “嗯。”

  顧思妙沒有否認，也懶得裝了。

  “昨天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是嗎…”

  陸晨輕歎一聲，沒有再追問，而是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顧思妙轉身跟上。

  而就在兩人並肩上朝的時候。

  噠…

  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屋簷下，伴隨著一陣空氣晃動，幾道如同幽靈般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看到顧思妙彌漫著極其龐大的靈力，亦步亦趨地跟在陸晨身後時，不約而同地把手中的劍刃收回劍鞘之中。

  緊接著，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後其中兩人腳下猛地用力，飛速朝紫極城所在的方向掠去，而其他人一個縱身，來到一眾被顧思妙輕松製服的貢生跟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