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弑神，朗基努斯之槍

  槲寄生之劍，在北歐神話中，洛基通過欺騙讓盲神霍德爾用這柄劍殺死了光神巴德爾。

  這是一柄掀起諸神黃昏、宣告末日到來的不詳喪亂之劍。

  起初，蘇墨並沒有打算鍛造這麽一柄武器，這柄劍實際上只是他鍛造弑神武裝之時得到的副產物。

  青色長劍的劍身如同琉璃一般清脆透明，內部隱約如同木頭一般的紋路，劍柄由翠色樹枝自然生長而成，劍刃邊緣有著如同莬絲子一般的藤狀紋路。

  比起鍛造出來的金屬劍，這柄劍更像是自己從土裡天然生長出來的物品。

  如果奧丁在這裡，說不定會對這柄武器感到一絲熟悉，因為蘇墨鍛造這柄武器時，所使用的一個重要原材料，就是從岡格尼爾本體上刨下來的部分世界樹枝條。

  嚴格來說，他用的材料都是另一弑神武裝用完的邊角料，不過這並不影響槲寄生之劍本身的性能，這柄長劍同樣也是神域級別的武器，和岡格尼爾同格。

  想到這柄劍的特殊效果，蘇墨不再觀望，直接加入戰場。

  “咻！咻！咻！”

  世界樹枝乾所形成的彈幕如雨一般降落。

  蘇墨沒有直接進入中心戰場，而是先用帕西用過的招數在邊緣輔助。

  “蘇墨！”

  看到他加入戰場，夏彌露出歡欣的神色，以她對蘇墨的了解，立即明白蘇墨必然是有了應對方法。

  此時，三者的交戰並不像之前一樣驚險。

  夏彌小姐屬於本能快過思考，身體比腦袋好用的類型，盡管不知道帕西出了什麽問題，可憑借著敏銳地戰鬥直覺，她開始同時全力使用複數權柄和複數煉金王國。

  反正失敗了不可惜，頂多被撤銷，成功了雖然無法完全改變戰局，卻也能累計一點小小的優勢。

  四核驅動對單核的優勢很快就顯現了出來。

  要不是他還有命運的權柄撐著，再加上繪梨衣擔心再度出現之前的狀況，所以有些束手束腳，此時佔據上風的說不定就是夏彌了。

  而此時，蘇墨的加入，讓帕西那並不算特別明顯的優勢，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蘇墨……”

  他陰沉著表情，眼角余光死死鎖定這個男人。

  盡管此時蘇墨已經從LV7神域級別跌落下來，按照道理來說對他不構成什麽威脅，可回想到之前那無比可怕的銀白色光線，他自然絕不可能再度犯下和之前同樣的錯誤，真的小覷對方。

  如果不是自己及時閃避，那一招真的能夠致命！
  此時的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奧丁一直將蘇墨的威脅放到最高，甚至比白王都要高。

  而看到帕西充滿戒備的視線，蘇墨似乎也明白不可能再度偷襲到他，於是放棄遊走，直接衝了過來。

  LV6級別的【電磁學】全力全開，形成貼身的電磁領域，排斥掉黑王的神域。

  有這一級別的屏障，才有加入戰場的資格，至少能保證不被元素亂流波及消滅。

  “新的武器？”

  從另一邊肩胛骨中抽出第二柄黑色骨骼，帕西用雙劍格擋住夏彌和繪梨衣的攻勢，並格外小心的閃過蘇墨的斬擊，連招架都不敢。

  蘇墨的煉金術能力他已經在提爾鋒上見識過，眼見蘇墨又提著一柄銀青色的長劍過來，即使看出那是天叢雲加概念武裝模擬出來的武器，他也絲毫沒有小覷的意思。

  只是武器碰撞就能傷害到使用者的煉金術不是不存在，天知道這個武器會是什麽效果。

  更不要說，他的確從中感受到了比提爾鋒還要危險的預感。

  一時間，他提起了萬分的小心。

  以黑王權柄的全面性，哪怕帕西只能單核運轉，卻也不是蘇墨一方三人憑借近戰武藝就能拿下的。

  在他為了警戒蘇墨，直接放棄了攻擊，轉向他個人最擅長的防守反擊風格之後，蘇墨夏彌繪梨衣三人加起來，也難以攻破帕西的防禦，甚至時不時還會被帕西的詛咒或者祝福打亂節奏。

  在危險時刻，帕西甚至寧願挨上繪梨衣一劍，或者萊瓦汀一劍，都不願意被蘇墨砍中，戒備心屬實拉滿。

  反正，以黑王的生命力還有續航能力，這麽防守個幾年似乎也不成問題。

  場面僵持之際，過於防備來自蘇墨攻擊的帕西，對於外界的攻擊，不得不開始選擇性放任起來。

  沒辦法，如今四人之中，唯一有能力隨意使用權柄的只有蘇墨。

  哪怕他的【電磁學】權柄只有普通龍王級別，可他對標的是芬裡厄這樣的龍王，而不是耶夢加得這樣的龍王，全力操縱電磁力的情況下，周圍的樹枝、山石、泥巴也不停地往帕西身上砸，如果草木皆兵，連這些完全沒有威脅的攻擊也要閃躲，那帕西將無法應對夏彌和繪梨衣的圍剿。

  將黑王力量的感知開到最大後，帕西過濾掉蘇墨那些無意義的泥巴攻擊，隻關注最為危險的幾份力量。

  這個世上能傷害到他的武器不多，他需要防備的對象也不多。

  這麽想著的帕西，十分自然的就無視了那些連鋒刃都沒有的枯朽的世界樹樹枝。

  哪怕是以黑王的感知力，他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其中一根枯朽世界樹枝乾之中，隱藏的那一汪綠意。

  作為寄生物，槲寄生的氣息本就和它所寄生的世界樹是完全一致的。

  直到這一根世界樹樹枝抵達他背部十幾米遠處，帕西才察覺到命運的示警。

  莫大的危機在他腦後爆發，帕西當即回頭，看到的卻是能將命運絲線徹底焚燒殆盡的烈焰魔劍。

  是夏彌？
  帕西當場給自己手中的劍附加必中的命運，逼退夏彌之後，他才意識到危機並未解除，夏彌只是個幌子。

  可此時已經來不及，青色長劍已經破開世界樹樹枝，來到他的身前。

  帕西立即意識到，這柄劍正是蘇墨用概念武裝模擬的武器的本體，必然極度危險。

  夏彌和繪梨衣兩人正在一旁虎視眈眈，不讓他動用其它權柄。關鍵時刻，帕西只能竭力閃避，並爆發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在短短一瞬間第二次做出命運的宣告。

  “神明絕不死於偷襲！”

  詛咒和祝福本就是命運一體兩面的表現。

  關鍵時刻，早有準備的帕西發出預言，而後，槲寄生之劍直接刺入了他的腹部。

  “嗤！”

  血肉被貫穿後，帕西第一時間居然有些慶幸，因為這柄武器對他造成的傷勢並不算大，只要拔下來頃刻就能愈合。

  難道說，自己剛才反應過度了，沒必要如此急著保命？

  直到他伸手想要拔出長劍，卻發現這柄青色的長劍仿佛已經完全扎根連接在自己血肉內髒深處的時候，他才終於感受到了不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察覺到宿主要將自己拔出去一般，在帕西觸碰之後，槲寄生之劍的生長蔓延速度立即加快了幾十倍。

  蝕骨的根須和藤蔓在帕西的血肉內部生長蔓延，在黑王鮮血的滋養下，槲寄生之劍的劍身泛起明顯的血色，藤蔓本身也變得越發堅韌起來。

  此刻，帕西才從槲寄生之劍分泌的麻醉液體中清醒，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這柄長劍正如同噬魂的惡鬼一般，正在自己體內一點一點地啃食著自己的血肉，並不斷的壯大成長，吞噬速度越來越快。

  蝕骨的痛苦從體內四面八方襲來，那所有內髒都同時被寄生藤蔓如同螞蟻一般啃噬的感覺，簡直比人類最慘烈的酷刑都要恐怖。

  帕西的性格屬於堅韌的類型，他屬於那種就算被人用針扎指尖也能憋出不敢出聲來的類型。

  可此刻，由內而外，蔓延全身上下的劇烈疼痛是生理意義上不可能被扛下來的程度。

  帕西無法抑製的發出極為痛苦的呼聲，臉上的表情猙獰如惡鬼，可他的手卻依舊緊緊握在槲寄生之劍的劍柄，似乎是試圖將其拔起來。

  如果任由槲寄生之劍在體內繼續成長，恐怕就算是黑王的血肉也會被其吞噬殆盡，如今最理智的抉擇就是壯士斷腕，哪怕因此會傷到所有內髒受到重傷，也不能讓這個寄生物繼續吞噬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一旁的夏彌等人。無論夏彌等人會不會趁機對他出手，只要他沒能及時解決這柄長劍，他的下場必然會很慘。
    可他越是想拔出槲寄生之劍，深入他體內的根須和藤蔓就越是瘋狂生長、吞噬血肉的速度越快……到最後，槲寄生之劍完全是借助他自己的力量來對抗他。

  ——試問，人能夠通過提起自己頭髮，將自己拎起來嗎？

  在帕西顧不上身邊的人，開始瘋狂掙扎、發出痛苦嘶吼的時候，夏彌和繪梨衣兩人都沒有補刀，而是心有余悸的跑到了蘇墨身後。

  看到帕西那如同地獄惡鬼一般的扭曲面容，兩人都有些被嚇到了。

  連黑王都承受不了的痛苦，該有多恐怖？
  “蘇墨，這柄劍這麽可怕麽……我記得之前我還拿來玩過，就算是那柄弑神武裝都沒這麽誇張吧？”

  夏彌抱住蘇墨手臂，下意識尋求安心感。

  她是知道蘇墨鍛造出來的這柄副產物的，因為漂亮還多看了幾眼，拿起來揮舞了幾下，要是早知道這柄劍這麽恐怖，連黑王都會如此痛苦，那她當初碰都不敢碰。

  “我之前也玩過。”

  繪梨衣拉著蘇墨衣角，同樣在他背後瑟瑟發抖。

  如果當初自己不小心劃破皮，那自己豈不是也要被活活吞掉了？
  “不用擔心，它對你們來說沒有什麽效果，只有血脈上有缺陷的偽神，才會被這柄劍針對，這是專門用來弑殺偽神的武器。”

  蘇墨搖了搖頭，安撫了一下兩人。

  北歐神話中，神後弗裡嘉讓萬事萬物發誓，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兒子巴德爾，只有弱小的槲寄生被她遺忘，成為了光神巴德爾的唯一致命弱點，最後成為了弑神的武器。

  若是站在人文史的角度來看，這一神話誕生的起源和德魯伊崇拜有關。德魯伊信仰中，神明被視作和巨樹等同，冬天萬樹凋亡，只有槲寄生四季常青，人們便認為槲寄生擁有殺死巨樹、也就是神明的力量。

  而如果站在龍族預言的角度，免疫一切傷害、唯獨擁有槲寄生這個致命弱點的光神巴德爾毫無疑問象征著血脈不完整的神明，這種神明無論權柄有多強，一旦被攻擊到弱點，就會失去神明的不死性。

  借助這一啟示，蘇墨鍛造出眼前這柄專門針對偽神的武裝。

  以龍族的世界觀，德魯伊信仰還真不能說是錯，如果說黑王權柄的核心為元素論、具體表現為世界樹的話，那其他所有龍王的權柄都不過是世界樹的分支而已，神明和樹的確是等同的。

  而槲寄生，正是依附寄生於世界樹之上的概念體現。

  這柄劍對於血脈完整的龍王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效果，哪怕對於奧丁這樣的單一神域龍王也無效，只能發揮出基本的鋒銳特性，可以說是最弱的白板級別神域武器。

  可唯獨在面對血脈有問題的龍王的時候，這柄劍能發揮出極強的特攻，它的真正效果是針對血脈不完整的弱點，誘導目標體內生命力失控，並將其吞噬。

  就像眼前這樣。

  “啊啊啊啊——！”

  帕西持續痛苦地吼叫著，人類不可能自己將自己提起來，他也做不到將已經和自己共生的槲寄生之劍拔出。

  不僅如此，槲寄生之劍的劍柄在吸收足夠血肉之後，居然再度成長了起來，從劍柄上長出了極為茂盛的枝葉，看起來完全像是從帕西血肉中長出了一根樹枝。

  “嘖嘖！那得多疼啊！”

  連夏彌小姐都有些不忍直視了，植物根須在血肉之內不斷生長，想想都覺得疼。

  黑色的雙翼震動，帕西直接飛天而起，一頭撞開尼伯龍根，栽入了北冰洋海底最深處，而後撞碎海面的浮冰，直接飛到天定最高處，最後又跌落下來。

  蘇墨一行人見狀，也隨之離開了尼伯龍根，他們站在冰封的大海上，注視著從天到地從地到天不斷掙扎的帕西。

  “該不會這樣就能解決他吧？”

  看著帕西身上的樹枝越來越繁茂，逐漸將他體表覆蓋，夏彌不由得如此驚歎道。

  看這趨勢，光憑槲寄生之劍，就能將帕西的生命力吸乾。

  “不行。”

  蘇墨搖了搖頭。

  “雖然他繼承的血脈不完整，權柄卻沒打折扣，他已經給自己定下了絕不會死於偷襲的命運，那無論這柄劍能將他折磨到什麽程度，他都不會因此死亡。”

  命運的編織者，絕對會遵守自己定下來的命運。

  帕西在面臨危險時候的緊急反應，雖然沒能避免掉槲寄生之劍的持續傷害，卻也如他所願的保住了他一條命。

  至少現在，光憑借槲寄生之劍，是無法直接解決掉他的，最多只能讓他奄奄一息。

  而且，帕西本人也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

  困獸猶鬥，瀕死的黑王更是比野獸可怕得多。

  正在這時，仿佛是想要驗證蘇墨的話一般，天上地下來回掙扎了七次的帕西突然發出狂怒的咆哮，風雷震動間，將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北冰洋。

  聽到這威嚴無比的曲調，夏彌微微一愣，意識到了什麽。

  “言靈·皇帝？”

  這個序列號為1的言靈是黑王的專屬，可以讓群臣馴服，可帕西為什麽突然詠唱起這個言靈？他想要讓誰馴服？這個言靈對龍王級別的目標不是無效麽？

  “夏彌姐姐！快看！”

  在她疑惑之間，繪梨衣突然發現了什麽，指向腳下的海面。

  夏彌和蘇墨低頭一看，蔚藍色的大海底部突然有大量赤潮湧出，赤色的潮水改變了大海的顏色，從他們腳下的冰面穿梭而過，仿佛活物一般湧向帕西的方向，像是在朝覲。

  以他們的元素視角，這些赤潮並非是死水，而是由無數龍血生物組成的血色洪流！
  之前黑王的誕生隻用到北冰洋這座天然子宮的一小部分羊水，這裡還有大量營養等待他擷取。

  短短幾分鍾內，數百萬噸赤潮在言靈·皇帝的召喚下湧向偽神帕西所在的地方，帕西直接帶著身上的槲寄生之劍，一頭栽進了腳下的赤潮，開始吞噬起這些聽話的祭品。

  想要吞噬他的生命力？那他就補充到這柄劍吞噬不下！
  在帕西的鯨吞之下，他的體型很快膨脹起來，一時間他生命力補充的速度遠超槲寄生之劍汲取的速度。

  從天空往下看，他的身體在赤潮中逐漸膨脹開來，看體型隱約像是一條巨大的黑色鯰魚。

  這是想要借機孵化龍軀，他居然還想趁機翻盤！

  帕西的求勝心，比他們想的更加強烈。

  如果他能夠成功的孕育出黑王的龍軀，那就算他是單核輸出，以龍軀的巨大優勢，也足以填平所有劣勢。

  到那時候，勝負就真的不好說了。

  “蘇墨哥哥，要阻止他麽？”

  看到這種情況，繪梨衣眨眨眼，對蘇墨問道。

  唯一一個能和黑王的皇帝對抗的言靈，便是白王的神諭，若是繪梨衣出手，至少可以阻止赤潮繼續湧來。

  “……不必。”

  思索兩秒後，蘇墨搖了搖頭。

  “槲寄生之劍雖然無法在命運的保護下殺死他，卻也不至於如此簡單就被鎮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這些赤潮背後的東西。”

  這麽說著，他伸手向後摸出了最後一柄，也是他最用心鍛造的那一柄神器。

  “放心，就算他真的孕育出龍軀，我也會用這柄弑神之槍，將他徹底終結。”

  銀白色和暗金色的螺旋結構組成了蘇墨手上的槍杆，糾纏到槍尖部位的地方之後，則是如同魚叉一般分成兩個岔，一側槍尖是由暗金色過渡到猩紅色，另一側槍尖是銀白色過渡到冰藍色。

  乍一看，這柄長槍像是簡易魚叉的造型，可在場的幾個動漫宅都能一眼看出這個造型所代表的含義。

  這柄由蘇墨親手加工打造的弑神武裝，其名並不源於北歐神話，而是源於基督教神話，在全世界范圍內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

  這是一柄以人類之手，弑殺了神子的武器。

  其名為——朗基努斯之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