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無花所看到的

  聽到這個老人說的話，徐白感覺剛才說的一切，應該都不是重點，後面才是這個老人想要真正說的。

  他耐著性子，沒有催促，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之後，就繼續等待著老人下面的回復。

  果不其然，老人的臉色變得複雜，那雙渾濁的眼睛中，充滿著歲月的痕跡，帶著一股疲憊之意。

  他來回的打量著徐白，最後緩緩的說了起來。

  “詭市，並非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他們的實力，比想象中的更強，因為詭市比如今的任何一個朝代都要久遠，就算是在那個時代，詭市也是早早的就產生了的。”

  話說到這裡，老人的複雜表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哀傷之態，就好像想起了以往不堪的歲月，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徐白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問道：“意思就是說，詭市裡面藏著的高手，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多？”

  無論是人詭市，或者是妖詭市，他們每個地方，都只有九位入聖高手。

  這是規則所限，沒有辦法，所以沒有任何人能夠破解這種限制，但是按照剛才老人說的，如果詭市在很久遠的年代就已經存在，那麽其高手就很可能多不勝數。

  這裡的高手指的並不是入聖，因為入聖有數量限制。

  而所謂的高手，指的其實就是入聖之下的。

  到現在為止，人間的優勢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完全處於劣勢，整個人間到現在，滿打滿算，加上最近突破到入聖的魏公公，也就只有七位入聖。

  但按照徐白得到的情報來說，如果人詭市和妖詭市達成統一的話，他們的入聖名額是會加在一起的，光是在入聖這方面，就已經佔到了極大的優勢，這已經是一種極為危險的局勢。

  更何況剛才老人說的，他們在入聖以下經過這麽長歲月的疊加，肯定到了一個很恐怖的數字，哪怕進入詭市的詭異們，已經無法繼續修煉，那也是一個很恐怖的數量。

  本來入聖級別的高手，就已經處於劣勢，再加上這些情況，可以說全方位都處在劣勢之上。

  如果不是當初楚皇升天，估計真的開戰的話，現在的人間，已經變成了詭異的樂園。

  “那一場資源枯竭，應該也會影響到詭市吧？”徐白皺眉問道。

  按理來說，無論是什麽地方，只要是資源枯竭，都會受到影響。

  那一段歲月，讓人類近乎於全軍覆沒，只有少部分人活了下來，那麽，詭市也應該如此才對。

  老人苦笑道：“徐王爺，你說的沒錯，就算是詭市，也根本抵擋不了，所以他們也幾乎是全部死了，只有少部分詭異活了下來。”

  “但你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當時的人類也死了很多，人死之後，即便只有很小的幾率變成詭異進入詭市，但量達到一個龐大的數時，這幾率雖小，也會產生質的變化。”

  徐白明白過來，暗道一聲確實如此。

  詭市確實也在那場資源枯竭之中損失慘重，但是人都死了，反而給他們補充了很多新鮮血液，也就是這個原因……

  等等！

  徐白突然想到了什麽，皺眉道：“人詭市和妖詭市，如今，都有九位入聖級別的高手。”

  “按照詭市的一些規矩來看，這些入聖詭異，都是當年死掉的入聖高手嗎？”

  他突然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麽詭市裡面的那些入聖詭異，有些還是來自於很遙遠的時代，或許曾經還在遺跡中見到過。

  老人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但也不全是這樣，有一部分的入聖詭異，並不完全屬於那個遙遠的時代，畢竟哪怕是入聖高手，他們變成詭異，還是要講究一些時機的。”

  “僅此而已嗎？”徐白道。

  剛才這個老人說要和他說最後一件事，現在看來，就是這件事情。

  徐白已經準備施展神魂之法，看一看老人說的是否正確。

  “差不多吧，也就是這些事了。”老人眼睛再度恢復渾濁。

  他緩緩走到那種墓碑前，輕輕撫摸著墓碑上面的文字。

  “徐王爺，你認為現在這個時代，將來資源枯竭之後，也會出現救世者嗎？”

  徐白搖了搖頭：“那是未來的事情了，你問我這個，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我不清楚未來究竟會發生些什麽。”

  “假如，我是說假如。”老人回過頭，認真地盯著徐白，道：“假如資源真的將近枯竭，救世者再度出現，那麽人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待他們嗎？”

  徐白再度搖頭：“不知。”

  老人長歎了一口氣，眼中有些許落寞：“就連徐王爺這等天資之人，也同樣不知道未來啊……”

  徐白挑了挑眉：“我不過是入聖之下無敵手罷了，在我之上還有入聖的境界，包括穆總司，恐怕都
  無法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也許將來資源枯竭之後，這世間最難把握的人心會變，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或許資源不會枯竭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把握好如今這個機會，楚皇升天之時，曾給我們留下了這麽長時間的修養期，我們就要抓住這段時間，徹徹底底的來一次努力。”

  “至於能不能成功，有的時候努力了，不一定會成功，但至少要去努力一下。”

  老人聽著徐白的話，眼中的渾濁越來越濃，他身上的生命氣息，正在逐漸變淡。

  徐白微微一愣，發現有些不對勁，這老人的狀態，好像在逐漸下滑。

  “老了老了，不頂用了。”老人艱難的坐回原地，看著面前這座墳墓：“徐王爺，我是那群救世者的後代，也是留下的最後一個，其他能夠知道原委的同伴，都老死了。”

  “我希望徐王爺不要怪苗教的小子們，他們啊，也都知道我的事情，都對我挺好的，之所以不說出去，也是為了我的安全，畢竟那個時候，並不只有一個大楚國。”

  “在這之前，我能看看徐王爺的天變嗎？”

  徐白皺眉道：“怎麽看？”

  面前這個老人已經有種日薄西山之態，他甚至懷疑下一秒鍾，這個老人就會死去。

  老人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看看就行了，我曾聽江湖中人說過，混亂與理智糾結而成的癲狂，說不定我看了之後，還有個大秘密，要告訴徐王爺。”

  徐白沒有廢話，他直接運轉真元力。

  金色和灰白色不斷交織，形成了混亂和理智，不斷融合之後，糾結成了一種極為恐怖的癲狂。

  身處其中，此刻的徐白，帶著一股龐大的壓迫感，若是讓一些超凡高手見到，都會受到恐怖的影響。

  老人面色變得呆滯，看著這些金色和灰白色，感受著其中的變化，口中喃喃自語：“沒錯了……沒錯了……徐王爺，你一定要小心。”

  “千萬不要再踏足遺跡，更不要遇上那隻眼睛。”

  眼睛？

  徐白猛地將天變收了起來，上前兩步：“你說的眼睛，是不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它浮現在天空之上？”

  一提起眼睛兩個字，他就想起在胖男人幻術中所看到的。

  老人點了點頭，道：“徐王爺，你說的沒錯，就是那隻眼睛，你不用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但我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它和你很像，和你的天變很像。”

  “我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踏足過遺跡，想要去尋找先祖們留下的線索，就遇到過那隻巨大的眼睛。”

  “我能夠確定它不是遺跡，它是活生生的存在，好像一直在遺跡中找什麽東西，所以徐王爺一定要小心。”

  徐白陷入沉思，久久沒有說話。

  他還有一顆珠子，也是從那胖男人手中得到的，名為幻珠。

  也許等將幻術的技能肝出來之後，或許能夠從中找到線索。

  “來吧，徐王爺。”老人張開雙手：“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徐白將剛才的思緒收了回來，暫時不去想這些，看著面前這位老人，神魂直接席卷而去……

  半柱香後。

  延續在周圍的神魂，被他收了起來。

  老人恢復意識，狀態卻變得越來越差了。

  剛才徐白已經用神魂確認，老人所說的全都是真的，沒有摻假的成分，他也順便問了一下，還有沒有保留著的秘密，得到的結果也是沒有的。

  “還有多少時日？”徐白問道。

  老人仔細想了想，渾濁的眼睛閉上：“三五日吧，也許更快，我就要徹底逝去，呵……我懷疑這也是我們的輪回，以前，救世者能夠延續下來，但到如今，卻再也無法延續血脈。”

  “這應該就是不需要我們的意思了吧，或許等到資源枯竭，新的救世者又會重新出現。”

  徐白沒有繼續說話。

  這老人說的都是真的，而如今這天下間的各種行當，都是當初那群救世者後代延續下來的。

  徐白覺得，應該給這老人一些尊重。

  至少在目前看來，如今這天下，那些救世者後代們的傳承功不可沒。

  “就在這裡？”徐白問道。

  老人揮了揮手：“就在這裡了，在這裡走完生命中最後一程，徐王爺，你走吧，可惜了，不能看到你們能否成功，希望你們成功吧。”

  徐白沒有繼續多說，他轉過身直接走了。

  既然留在這裡是老人自己的決定，徐白也沒有去幹預，就像剛才說的，至少也給面前這老人一些尊重。

  等到徐白離開之後，空曠的林子裡，又只剩下老人一個。

  老人看著面前的墳墓，悠悠的歎了口氣：“走了，陪你們咯……”

  他的目光漸漸低了下去，渾濁的眼睛裡，生機逐漸消失……

  ……

  徐白出了這片林子，沿著原路返回，很快便在那條山道上遇見了苗龍。

  苗龍臉色很複雜，看著這條山道，目光好像穿過了其中，去到了林子裡。

  “老人家走了。”

  徐白回頭看去，神魂擴展，發現老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剛才說的三五日，看來有誇大的成分了。”

  “苗教主，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情，要先回一趟蠻族封地。”

  在走之前，他已經確認過，墓碑上面並沒有進度條。

  他現在聽到了這麽多秘密，必須要好好的思考一下，順便找一本和幻術有關的進度條，把手中的幻珠破解了再說。

  時間很緊急，所以他不想在此處多留。

  苗龍回過神來，收起複雜的眼神，點了點頭，恭敬地道：“徐王爺，還請順便把苗笑帶走。”

  這一趟是苗笑帶路，把徐白帶過來的，所以回去的時候順手把苗笑帶回去，徐白也覺得沒什麽。

  “如果我入聖，我會盡快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你們解決金絲蠱的問題？”徐白道。

  苗龍點了點頭，答應一聲。

  接下來，徐白並沒有繼續停留，他找到苗笑之後，又像來時那樣，提著苗笑，直接朝著蠻族封地飛去。

  沒用多長時間，他便直接回到了蠻族封地，先是把苗笑送回了隆州，這才去往王宮寶庫。

  當他到達之後，流清風仍然在看著書，似乎對於徐白回來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王宮寶庫中還有一些書籍沒有肝完，徐白直接問流清風，有關於幻術的書籍在哪裡。

  流清風經常在這裡看書，自然也是清楚的，就給徐白指了個位置。

  徐白沒有繼續廢話，拿起書就直接肝了起來。

  一邊肝著，他還在想著之前所得到的信息，想要從中找到線索，順便把這些雜亂的信息理一下。

  王宮寶庫很快便恢復安靜，變得落針可聞。

  ……

  徐白這邊，又開始肝進度條了。

  另一邊，遠離王城的升州，現如今，已經被無花帶著的佛門中人入駐。

  按照合理的規劃，這些勢力，自然是不能夠常駐在王宮中的。

  與他們和徐白的關系無關，哪怕關系再好，也要守一些規矩。

  無花倒是沒什麽，他只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繼續參悟他的黑蓮。

  到如今，他已經參悟出了不少新的佛經，也有不少新的佛法和修煉之法。

  現在他的身份，在佛門中已經越發重要。

  天下間的佛門，都指著他重新開啟新的路線，所以無花一直都在參悟著。

  旁邊，阿休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用手撐著下巴，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無花。

  無花一頭黑發披肩，穿著又是黑衣，看起來反倒有種怪異之感。

  尤其是盤坐在黑蓮上時，這種怪異之感更加深邃了。

  他此刻，正在參悟一部重要的佛法，也是從黑蓮中獲取的，雙目閉得死死的，沒有感覺周遭的變化。

  這部佛法極為困難，以他如今接近超凡境的實力，仍然有些吃力。

  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也隻解開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還得繼續努力。

  無花的眼睛緊緊閉著，臉上露出糾結之色，眉頭也是鎖成一片。

  這些情況，一旁的阿休都已經看過了。

  最初她還以為，無花是出現了問題，但隨著無花後面的解釋，也就明白過來。

  由於太難的關系，對自身的消耗自然是很大的，所以出現這些症狀也是正常。

  阿休看著無花的臉，心中想道：“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有一個完美的結果……”

  本來她和無花是準備成婚的，後面佛門遭遇的大變，讓無花擔上了擔子，無花就告訴她，再給他一些時間，至少要再給佛門恢復些元氣再說。

  阿休也知道，所以並沒有阻攔，甚至沒有反對，就這麽默默的守著。

  她很想，但是都得克制。

  看著無花臉色越來越難看，阿休又忍不住歎了口氣，感覺到有些心疼。

  可就在這個時候，阿休終於發現了一些異常之處。

  “不對勁啊，以前就是再難受，也不至於滿頭大汗，像這種情況，幾乎一次也沒有遇見。”

  阿休同樣是行當中人，雖然並不出名，但一些眼力還是有的。

  見到這種情況之後，她猛地站了起來，剛想上前兩步，卻想起自己力量微薄，還是不能夠隨意行動。

  畢竟萬一隨便碰觸，引發了不好的結果，反而是害了無花。

  “去找住持！”阿休反應很快，幾乎是想法產生的一瞬間，就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

  如今，也只有同樣的佛門中人，才能夠解決問題。

  大概過了將近幾分鍾的時間，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十大寺廟的住持全都湧了進來。

  無花現如今是佛門的重要人物，可以說是最重要的，當無花決定來蠻族封地時，十大住持自然是跟著來的。

  “這是什麽情況？”金剛寺住持是最先衝進來的，當看到面前的情況時，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由於他們來回的功夫，此時無花的表情更難看了，臉上不僅有密密麻麻的汗水，而且變得像紙一樣蒼白。

  “先看看再說。”另一位住持的反應很快，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到了無花面前，伸手探向無花手腕。

  片刻之後，這個住持才放下手，搖了搖頭。

  “沒有任何異常，身體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表情很痛苦，難道除了身體之外，其他的方面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十大住持裡面，這個住持是最擅長於醫術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無花的好壞。

  金剛寺住持沉聲道：“從黑蓮中參悟佛法，是一個很艱難的路途，難不成在這路途之中，遇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沒有身體上的危害，那便是看到或是感覺到了什麽，否則不會產生這樣的情況，而能夠讓無花都覺得恐懼和蒼白的，必然是極為恐怖的東西。

  “住持，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阿休慌亂的說著。

  金剛寺住持道：“不要著急，沒什麽大礙的，只要不是身體上受到傷害，這種情況等他回過神或者醒過來，一切就都好了。”

  阿休得到了一個安心的回復，也就稍微放下心來。

  接下來，眾人都在房間中守著，生怕出現一點差錯，而在眾人守著的時候，無花的表情也開始逐漸變化。

  先是一種極為蒼白的臉色，滿頭都是汗水，但面色卻極為平靜。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平靜的面色變成了複雜，又由複雜轉化為震驚，最後化作無盡的恐懼。

  這種表情的變化，一直在反覆的重複著，直到持續了將近一柱香的時間之後，無花臉上的表情才終於漸漸消失，最後恢復於平靜。

  此時，無花身上的黑衣已經被汗水打濕，但他臉上的蒼白之色正在漸漸褪去。

  又過去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無花一直緊閉著的眼睛，終於緩緩睜開。

  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有疲憊之色在眼睛之中流轉。

  無花沒有等在場的人開口，慌亂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倉促的走了兩步，同時著急的道。

  “住持，這裡暫時交給你們，小僧需要立刻前往一趟王宮。”

  金剛寺住持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皺眉道：“你是看到了什麽嗎？”

  無花張了張嘴，剛準備說出來，但隨後又閉上了嘴巴，輕輕搖了搖頭。

  他不願意說。

  更多的，是不敢在這裡說。

  金剛寺住持知道無花是什麽想法，肯定是一個巨大的秘密。

  此時此刻無花不說，也是有其原因的，他不會去多問。

  畢竟作為金剛寺的住持，他是最了解無花這個弟子的，現在不願意說，絕對是因為說出來，對大家都沒什麽好處，所以才閉口不提。

  “那就盡快吧，對了，你去王宮，難不成是去見徐王爺的？”金剛寺住持還是沒忍住，多嘴提了一句。

  對於這個問題，無花沒有絲毫隱瞞，點了點頭，直接了當的承認。

  他的臉上露出複雜之色，雙手合十，歎了一口氣。

  “小僧從黑蓮當中，看到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讓小僧覺得震驚。”

  “或許……只有徐施主，能夠給小僧答案。”

  在場的人陷入沉默，一言不發。

  無花沒有再過多的解釋了，他抓緊時間，也不換衣服，就這麽推開門，直接朝著王宮的方向趕去……

  (本章完)